探監回來后，我心里很不好受，父親的話一直縈繞在我心頭。我不知道父親想要跟我表達的主要想法是什么，我只知道，我應該做些什么了，好迎接父親多年以后的出獄。

我無心再去店里照顧生意，我只想安安靜靜地想一想未來的路該怎么走。母親每天很忙，有多家店的生意要打理，我臉上的淤青也消腫地差不多了，我沒有多想，徑直回了家。

家里很安靜，偌大的房間落針可聞。冰柜里有母親備好的飯餐，我拿出來溫了溫，然后一陣大快朵頤，吃得很干凈。此時已是晚上八點多，方可怡發來一條短信說她回家了，我沒有回復，躺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母親什么時候到的家我也沒發現，我明明記得我是睡在沙發的，可能我夢游，半夜又回到了自己的床上，也可能是母親將我抱回去的。

我們紅星中學有極嚴的校規——一旦遲到，就不要上課了，直接回家。所以我上學還是很準時的，很少遲到，早退的事時有發生。想必母親也是累了，她幾乎每天替我做早飯的，今天她睡得很香，我沒有打攪她，可我起得也遲了，沒時間替母親煮一顆雞蛋。

幸好我的自行車昨晚順道給騎回來了，這才沒有遲到。校門口的同學像野驢一樣多，更像是遷徙中的鳥一樣擁擠，我真想替中國的計劃生育做點貢獻，想一想就行了，肺腑之間可以交流，但可不能跟人講的，被抓起來真是得不償失。

我真佩服我的眼力，如此擁擠的人潮，我居然能分辨出一些我所認識的同學。我斷定，前面優哉游哉地走著的一定是劉彤彤無疑了。

我緊趕兩步追了上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說：“嗨，同學，早上好。”

劉彤彤顯然被我嚇了一跳，猛地回過頭，拍著胸口說：”你嚇死我了，做什么呀！”

“怎么，昨晚做虧心事了，這么不經嚇？”我恬著臉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說。

劉彤彤乜了一眼我，又轉過頭不再看我，鼻子發出一聲“哼”。我當然要發揮我的能動性了，說：“美女，我們也認識好幾天了，中午我請你吃飯唄，好不好？”

“中午我有約了，沒空。”劉彤彤沒好氣地說。

我裝作即吃醋又訝異的神情說：“不是吧，不要這么打擊我的積極性好不好，我都到這份上了，你就不能不給我拆臺么，中午我們三個吃飯吧，我不介意做第三者的。”

“沒正行，再說了，我要上課去了。”劉彤彤蹦著跳著離開了我的視線，她的回眸一笑很讓我浮想聯翩，我覺得我跟她還是有機會，我覺得我有這個魅力的。

我是最后一個到的，連班主任都來了，做老師的也不容易，有老

婆不好好抱著睡覺，起這么早也為難他們了。

我們班主任在所有的教職工里是算得上帥哥的，所以這也導致了所有的女同學沒有缺課曠課請假的，更加導致了所有女同學的目光全都落在了他一個人身上，讓我這個帥哥完全成了擺設，看都沒人看，想一想都心塞得要死。我們班的班花要數甄小小了，班草么，不是我，不過我不覺得我比他差了什么？

班主任巡視一圈后離開喝茶去了。要中考的同學們也很自覺地看書做作業，只有極少一部分同學特別討厭，比如像屠熊這樣長得丑，又沒有特長，還招人嫌的二愣子就是典型的代表。他喜歡甄小小人盡皆知，甄小小不喜歡他校長也知道。可能讓大家存疑的是——我小明也喜歡甄小小，甄小小似乎沒有討厭我，這讓我爽了好幾個小時。

屠熊在我們紅星中學也是響當當的人物，當然沒人覺得他是個好東西。他這時候又在給甄小小塞紙條了，不過甄小小似乎對他早有了免疫力，那紙條看都不看，直接扔了。我心想，小小的心里可能已經裝下了小小的我，尤其是給我喂雞湯的畫面，我都歷歷在目。

我一直想不明白——屠熊如此過分，趙旭東如此善于打小報告，為什么不把他告上辦公室呢？想必一丘之貉一個路子的人更容易做朋友。屠熊追求甄小小，趙旭東可是功臣一個！

甄小小早自修很認真，我也不想打攪她的學習，而且我和屠熊不一樣，我也是個很優秀很聽話的同學。

早自修有一點就是不好——韭菜雞蛋的味道太濃了，很多同學的早飯是拿到教室里吃的。

屠熊坐在靠窗的位置，在那里耀武揚威地吃著他的茶葉蛋，吃茶葉蛋怎么能追到女孩呢？他就是沒腦子！

沒腦子的人很多，這年頭特別多，想不到讓人掉眼鏡的一幕發生了，只見屠熊拿了一顆茶葉蛋和一罐牛奶，徑直走向甄小小，并且放到她的課桌上，很客氣地說：“小小同學，我請你吃早餐。”

甄小小理都不理，往邊上推搡了一下說：“在上課，你不要打攪我。”

“早自修嘛，自愿學習的就學習，不愿學習的吃飽肚子了再學習好了。”屠熊覺悟極差，完全沒明白甄小小已經對他生出了反感，還在那里不依不饒地說，“這么多人，你讓我下臺來，好不好呀？”

“你自找的，跟我有什么關系。”甄小小自始至終連看都沒看屠熊一眼，毫不在意地說。

我恨不能沖上去將屠熊一拳打倒，但我也知道這樣做太莽撞了，而且我無法斷定甄小小是否對我有意思，丟人也不能丟到明面上來。

接下來的一幕我覺得該是我出場英雄救美的時候了——只見屠

熊在追求無果后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欲要強吻甄小小，同學們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我可不同，甄小小是我未來的小老婆，怎么能讓這雜碎占了便宜。于是，我“噌”站起來，說：“同學，大家在自修，不要打攪大家好不好？”

“你是哪根蔥，在這里亂出頭？”屠熊回過頭來，惡狠狠地說。

甄小小此時已經受驚嚇過度，險些哭了出來，抱著頭坐在那里一動不動，好像受到了莫大的委屈一樣。我氣不打一處來，還以顏色道：“這位同學，你家教沒學好怨不得你，你連中學生手冊都沒背下來真的就是你的不對了，你懂我的意思吧？”

“你什么意思？說我沒家教么？”屠熊也非沒腦子的人，聽得出我的弦外之音，指著我的位置說，“我跟同學處關系跟你有毛的聯系，你看其他同學有出頭么？”

“其他同學不說什么，是因為甄小小跟他們沒關系，也犯不著跟你結下梁子，我不同，不說我正義感很強，單說——甄小小是我的女人，你聽明白了吧？”我沒想到自己居然有著如此強烈的表演才能，逼真的表情加上抑揚頓挫的演說，效果特別棒！

這話的分量無異于糞坑里丟炸彈，效果顯著不說，也成功地喚醒了沉迷于課本的其他同學們，連甄小小本人都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看著我。屠熊受挫不已，紅著臉吼著說：“哪里來的野狗，在這里亂叫？小心我放學回家的路上修理你，你最好給我夾著尾巴做人，你也懂吧？”

其他同學紛紛合上課本，靠在桌子上饒有興致地看我們掐架，連班長似乎也有了看戲的興致，我作為主演，當然不能讓大家失望了，離開座位，走向甄小小的桌旁，邊走邊說：“這個時候我們動手不好，如果你有什么想法，放學后可以找我，我隨時恭候，現在的當事人是小小同學，我跟你已經說了，她是我的女朋友！你聽明白了嗎？難道還要向我馬子證實這個事情么？”

其實，其他同學的唏噓遠不及甄小小心里的震驚，她很無辜地看著我，又紅著臉將頭偏向一旁。屠熊還不死心地說：“好，你跟我的恩怨后面再算，你說小小是你的女朋友，她有答應嗎？”

“我們什么關系要跟你匯報么？我跟我的小小同學怎樣還要跟你打報告？有這個義務么？你說你，自取其辱不說，也不拿鏡子照照自己什么樣子，你也配在這里追求她？”我想不明白我哪里來的底氣在這里說甄小小是我的女人，還跟屠熊徹底翻臉，不是很明智的選擇。

屠熊氣得說不出話來。

“你們兩個在這里做什么，不好好看書，快回到座位上去。”不知道什么時候，我們偉大而英俊的班主任站在教室門口沖我倆吼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