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在美美地吃著烤榛雞,忽然林羽鴻察覺到有異響,側耳傾聽之下,立刻色變。
“不好,是直升機追來了?!?
上官鳳儀這些天來,學了不少隱匿潛伏的知識,馬上用腳鏟起冰雪,想把篝火撲滅。
林羽鴻卻伸手阻止:“不用了,留著火堆正好,我要把他們吸引過來?!?
“什么?”上官鳳儀不可思議道:“上面肯定有重機槍,你把他們引來,不是找死么?”
林羽鴻淡然道:“最好的防守就是反擊,更何況,我從來不習慣當喪家之犬?!?
指揮上官鳳儀,兩人一起動手,將馬匹趕得遠遠的。把旁邊的枯枝樹葉,一齊掃進火堆,頓時烈焰高漲。
林羽鴻背負弓箭,攀上附近一株大樹,將自己深深掩藏在枝椏中。搭箭上弦,蓄勢待發。
片刻之后,轟鳴聲越來越響,涂裝成深藍色的直升機,在夜幕下若隱若現,飛速駛來。
“嗤——”敵人打出一顆照明彈,高高地掛在半空中,照得四周一片通明。
在天上可以清晰看見,篝火旁的上官鳳儀,好像被強光震懾住了。她手搭涼棚,仰頭觀望,神情惶恐。
機艙內眾匪齊聲歡呼:“嗷嗷,就是這個短頭發的美人,快用無線電報告會長大人!”
直升機迅速拉低,從艙門扔出幾顆手雷,炸得木屑紛飛。
林羽鴻指間捻著三枝破甲箭,緩緩將弓拉成了滿月。呼吸停滯,心中靜如止水,不露半絲殺氣。
“錚、錚、錚”弓弦連拉連射,三枝箭劃過夜空,向直升機疾速飛去。
不愧是遠航集團,不惜工本打造的高科技產品,鎢鋼合金箭頭堅銳無比。
破甲箭輕而易舉地穿透直升機鋼板,余勢不衰,又連連刺中幾個匪徒,把他們扎成了糖葫蘆。這才止住前行的步伐,箭尾依然嗡嗡顫動不已。
在上官鳳儀眼中,天上的直升機剛剛落在樹梢上方,就像喝醉酒似的,猛地一個倒栽蔥,直接往下掉。
“嘩啦啦——”急速旋轉的螺旋槳,途中不知斬落了多少枝椏,最后扭曲變形,成了麻花。
直升機墜落之后,一團橘紅色的光焰騰空而起。接著,震耳欲聾的巨響轟然傳來,緊隨其后的,是幕天席地,威勢驚人的氣浪。
地面上的枯枝敗葉,就像排山倒海般,帶著凄厲的嘯音,四處飛散。
即使以上官鳳儀的修為,也被這近在咫尺的一幕,驚得花容變色。
連忙蹲低身子,瞇縫著眼睛,運轉真氣,左劈右斬,抵抗撲面而來的雜物。
許久之后,氣浪和直升機的殉爆,終于結束。叢林被火光照得亮如白晝,四處的積雪受高溫燒灼,飛快融化,地面上的積水,迅速沒過了腳踝。
上官鳳儀緩緩站起,看著眼前宛如好萊塢電影般的現場,目瞪口呆。
“砰!”林羽鴻手持長弓,在離地數米高的地方,飛躍而下,濺起一朵水花。
邁步來到上官鳳儀的身旁,將長弓負在身后,在她耳邊打了個響指,嘻嘻笑道。
“小菜鳥,被我狂霸酷帥的英姿嚇住了吧,有沒有一種心如鹿撞的感覺?”
上官鳳儀好奇地抬起手來,按上左胸,感受著體內的砰然心動。
默默念叨:“原來這就是心如鹿撞,古人說的成語,還真是形象呢?!?
剛想到這,猛地醒悟過來,只覺臉頰緋紅發熱。連忙扭轉身子,不敢看林羽鴻的眼睛,疾步跑開。
“我……我去找馬兒,咱們該出發了?!?
雖然兩人成功干掉了直升機,但此刻黑龍會總舵,已經接到了報告。
他們立刻再次派出飛機偵查,地面部隊迅速推進,不惜任何代價,一定要干掉這兩個雙手沾滿鮮血的狗男女。
柳生宗澤端坐在直升機后排座椅上,面色雖然看似沉靜,但他掩藏在袍袖下的雙手,卻在微微顫抖。
在地下閉關時,柳生宗澤冥冥中有所感應,只覺心神紛亂如麻,根本無法入定。
從隱秘的巖洞中走出來,看見渤遼城四處煙塵滾滾,火光沖天。一打聽才知道,原來黑龍會遭受了數十年來,最慘重的災難。
林羽鴻和上官鳳儀下手兇殘無比,酒宴上的那場屠戮,干掉了黑龍會中,扶桑一派絕大部分中、高層成員。
柳生宗澤的直系手下,為之一空,他幾乎成了光桿司令。
最貼心的弟子夜叉,和最忠心的管家忠犬八公,都慘遭殺害,順帶還偷走了最心愛的寵物雪姬。
尤其可恨的是,香蘭丸這個深受寵幸的侍童,竟然受到蠱惑,心甘情愿充當內應。讓柳生宗澤對自己的個人魅力,產生了懷疑。
“那個華夏男人,竟然在短短時間內,偷走了香蘭丸的心,他到底用的什么手段?”
“追,一定要追上去,用最殘酷的手段,將他們兩個碎尸萬段,永不超生!”
如果林羽鴻和上官鳳儀,鉆進深山老林,以兩人的修為,和林羽鴻在叢林中的手段,可以輕松擺脫追兵。
但他們不能這么做,為了掩護四名重傷員,和吳振這個導彈專家,必須引開追兵,和對方周旋到底。
兩人乘上馬背,林羽鴻遙指遠方連綿起伏的峰巒,斷然道。
“咱們離開大路,橫跨千里荒原,翻越外興安嶺,渡過阿爾丹河。如果甩掉敵人,就從那里回轉?!?
“要是他們緊追不舍呢?”
“那就一路向西,到達貝加爾湖,然后直掠而下,去往無邊草原。南返穿越國境,一路還能欣賞‘風吹草地現牛羊’的景色。”
上官鳳儀聽得眼睛大亮,美眸流轉,神情興奮,急不可耐道:“那還等什么,咱們走!”
兩人策馬而行,齊頭并進,北國凜冽的寒風,絲毫不能阻擋他們火熱的心情。
上官鳳儀憧憬著:“書上說,貝加爾湖是‘西伯利亞的明眸’,擁有全世界四分之一的淡水。湖下有無底深淵,神秘莫測,早就想去見識見識?!?
林羽鴻更是豪情萬丈:“敕勒川下牧馬,貝加爾湖放羊,東京城里燒神社,花旗國都插紅旗。華夏大好男兒,志在四方!”
兩人都是興致勃勃,把這趟逃亡之旅,當做了自駕游。一邊飛馳,一邊討論得熱火朝天。
“聽說貝加爾湖畔有溫泉,不知道有沒賣泳衣的?”
“沒關系,你盡管剝光光下去游,我幫你望風。”
“切,才不信你?!?
跑著跑著,林羽鴻和上官鳳儀,突然心中一凜,背上寒毛直豎,打了個激靈。
兩人異口同聲:“你有沒有感覺到……”
林羽鴻點點頭,神色肅穆:“看來不是幻覺,可能是煉神境高手,用神識鎖定咱們了。”
上官鳳儀凝神思索:“我在家族的資料上看過,煉神境有筑基、化嬰、神游三階,神識覆蓋的距離,分別是十里、百里、千里。只要超出范圍,他就拿我們沒轍了?!?
“那好,咱們快馬加鞭,駕!”
雖然知道逃生的法子,但這些馬匹連續跑了兩天,已經筋疲力竭,四腿打顫。如果再繼續下去,隨時都會倒地斃命。
林羽鴻從馬背上飄然落地,取下長槊和弓箭。將鞍韉等物全部卸掉扔了。
撫摩著青龍駒脖頸上的鬃毛,聲音中帶著些許感傷:“原本說過,讓你陪我一年,現在看來,咱們離別的時刻到了。走吧,帶著這群小母馬,過你的逍遙日子去,希望有緣再見?!?
“希律律——”
青龍駒深通人性,不舍地發出一聲長嘶,用腦袋蹭著林羽鴻的手心。
林羽鴻背負弓囊,手持長槊,在青龍駒屁屁上抽了一桿子,將它趕走。
然后向上官鳳儀招手:“人和人之間的恩怨,與這群畜生無關,沒必要把它們都累死。來,讓我們步行迎敵!”
上官鳳儀眼睛眨也不眨,怔怔地看著林羽鴻,似乎第一次真正認識了這個男人。
“卑鄙無恥、貪花好色,豪爽不羈、慷慨俠義。對敵人冷酷狠辣,對幾匹馬兒卻關愛有加。到底哪一方面,才是他真正的性情?”
上官鳳儀自幼被韓雄收養,受韓胖子的教育熏陶,認為“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才是做人的原則。
林羽鴻的舉動,讓上官鳳儀感受到強烈震撼,如果是以前,她也許會嘲笑這是“婦人之仁”。但經過這些天的相處,她完全轉換了觀念。
原本這整件事,跟林羽鴻完全沒關系,但他卻義無反顧。只因為“同袍”二字,拋卻生死,和自己并肩戰斗,九死不悔。
上官鳳儀心中忽然出現一個念頭:“也許,映雪是對的,這無恥小賊,的確有值得喜歡的地方?!?
兩人徒步而行,速度快了許多。他們離開空曠無垠的荒野,來到路邊,正想進入密林。
正在這時,林羽鴻猛地抬頭,在天際發現一顆亮若星辰的彈丸。
凝神望去,只見那彈丸大如鵝卵,銀色金屬光澤在表層流轉往復,遍體篆刻著玄奧的符文。如飛火流星,向兩人疾速飛來。
林羽鴻皺起眉頭:“這是啥?不會是傳說中,能千里之外,取人首級的劍丸吧?”
上官鳳儀也駐足遠眺,猛地想起來:“糟糕,我知道是什么了。這是丹汞化形丸,煉神境高手的分神化念,能附著在上面殺敵!”
“什么,分神化念?”林羽鴻頓時想起了秦霜月的墜子,如果和那玩意一樣厲害,今天就得交代在這里。
“趕緊的,咱們快躲進林子,跟它捉迷藏?!?
“哎,等等!”上官鳳儀連忙拉住林羽鴻,抬頭看了眼遠處的天際,只見半空中陰云密布,不時閃出耀眼的電光,似乎山雨欲來。
急促地說道:“丹汞化形丸靈動無比,咱們跑不過它的。信我一次,去山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