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薇一向表現(xiàn)得堅強勇敢，可見到一個個無辜的人死去，她身為警察，卻無能為力。心中的內(nèi)疚和歉意，快要將她壓垮了。

警花妹難得一見的哀婉和軟弱，讓林羽鴻憐意大起，將她摟在懷里，輕聲安慰。

“乖了乖了，根本不關(guān)你的事，別難過了。”

正在兩人溫存旖旎的美好時刻，忽聽身后一聲暴喝：“放開她！”

林羽鴻頭也沒回，不爽地反問了一句：“憑什么，你哪位啊？”

凌薇卻身子一顫，連忙從林羽鴻的懷里掙脫出來。低下腦袋，用手抓著衣角，扭捏地叫了聲：“局長。”

林羽鴻一愣，“局長？那豈不就是……警花妹的老爹？”

立刻醒悟過來，悻悻地放開凌薇，向凌風(fēng)討好地咧嘴一樂。

“呵呵，原來是凌局長，果然是寶刀未老，金槍不倒，好威猛啊！”

凌風(fēng)須發(fā)蓬張，就像一頭領(lǐng)地被侵犯的公獅子，惡狠狠地瞪著林羽鴻。

用手指叩了叩桌面，大聲說道：“現(xiàn)在召開各部門聯(lián)席會，閑雜人等，統(tǒng)統(tǒng)給我出去！”

聽了這話，林羽鴻非常自覺，立刻挑了個好位置，和凌薇并肩坐下，等待會議開始。

他這副自來熟的做派，讓凌風(fēng)看得吹胡子瞪眼，但在眾目睽睽之下，卻不好做得太明顯。畢竟這小子，是自家女兒招惹來的。

整件事已經(jīng)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如果再不迅速破案，不知道那個變、態(tài)，還會搞出什么大事件。

由凌風(fēng)坐鎮(zhèn)，向各部門負責(zé)人，發(fā)布一道道命令。

要求全體警員放棄休假，牽著狼狗，帶上儀器。對商廈、體育館、電影院，諸多人流密集處，進行巡檢，防止出現(xiàn)上次那樣的爆炸事件。

各處派出所的負責(zé)人，也必須加派警力，對酒店、旅社、出租房等地，進行逐個排查。

接下來，凌風(fēng)組織了所有重案組精干成員，還請了經(jīng)驗豐富的退休老警察。進行大討論，各抒己見。

警局的刑偵組，是一個比較特殊的部門，有“三多”的外號：牛人多，刺頭多，煙槍多。

老警察們身經(jīng)百戰(zhàn)，輩分高、功勞大。許多分局局長，還有警局各部門領(lǐng)導(dǎo)人，都是他們當(dāng)年帶過的小徒弟。

每逢過年，還要提著花籃水果，去他們家里拜年行禮的。

這些人，有自己獨特的規(guī)矩，講究師徒傳承。看待凌薇這種新人菜鳥、無知少女，完全是鄙視加不屑，沒把她放在眼里。

不過，他們也有很強的職業(yè)榮譽感，連環(huán)殺手的公然挑釁，讓他們怒火中燒。一個個眉頭緊蹙，嘴里不停吞云吐霧，努力思索對策。

沒過多久，會議室內(nèi)一片煙霧繚繞，幾步之外，已經(jīng)看不清人影。

忽然間，楊志從椅子上竄起來，指著滿墻的照片和資料，揣測道。

“你們看，先是燒烤，這是火；然后是水泥，這是土；接著是木樁，這是木。我猜，會不會是按照五行相生相克的順序？”

眾人一聽，立刻茅塞頓開，紛紛掰著手指盤算：“不錯，有點道理。接下來，應(yīng)該還有兩名受害者，一個是金，一個是水。”

有位老警察，撓著花白的頭發(fā)，猜測道：“這些連環(huán)殺手，選擇的對象之間，肯定有某種聯(lián)系，或者相似之處，只是我們一時找不到而已。”

大家分析三名受害者的身份，一個古董店老板，一個飯店經(jīng)理，還有一個，是同志酒吧的舞男。

莫非……他們有一腿？可是經(jīng)過仔細調(diào)查，這三人之間，沒有半點關(guān)系。

現(xiàn)在最麻煩的，就是無法確定，殺手下一個目標究竟是誰。他到底會選擇哪里，作為第一犯罪現(xiàn)場。

關(guān)鍵時刻，洛秋眉從門外進來，提出一個新的偵破方向。

“據(jù)我從視頻中觀察，罪犯暗咳不斷，應(yīng)該是接觸化學(xué)藥劑時，沒有做好防護，傷了肺葉。這是一張緩解癥狀的藥品清單，只要近期購買這些東西的人，都有嫌疑！”

洛秋眉說完話，立刻捂著口鼻，飛也似的逃了。屋里濃郁的煙霧，讓她感覺只要再待一時半刻，就會尼古丁中毒，暴斃而亡。

凌風(fēng)立刻吩咐下去，把清單發(fā)放到江城每一處醫(yī)院、藥房。

他又陪大家討論了一會，然后將女兒單獨叫出來，來到走廊上，向她一伸手。

“沒你事了，交出佩槍和警員證，放假回家休息！”

“什么？”凌薇連忙護住證件和手槍，就像小朋友保護自己的玩具。

連連搖頭：“我不交！”

凌風(fēng)沉聲喝道：“這是命令，快拿出來。”

“哼！”凌薇氣咻咻地瞪著老爸：“現(xiàn)在情況這么緊急，你怎么能讓我當(dāng)逃兵，這是徇私枉法！”

“竟敢說我徇私枉法？”凌風(fēng)差點被女兒氣樂了，搖搖頭，苦口婆心地勸誡道。

“小薇，知道我為什么總說你，沒有當(dāng)警察的天份么？”

“你嫉惡如仇，胸中有熱血，對弱者有同情和憐憫之心，這都很好。但你卻有一個天生的缺點，就是太感情用事了！”

“要知道，律法無情，執(zhí)掌律法的人，也必須做到無情。”

“不管對手如何兇殘，也不管受害者怎么凄慘，你都要冷眼旁觀，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你看看你，動不動義憤填膺，要么就哭天抹淚。情緒波動這么大，怎么能縝密思考？回家之后，自己好好想想去！”

不得不說，知女莫若父。凌風(fēng)所說的，在林羽鴻聽來，句句命中要害。警花妹的缺點，看來做老爸的，早就了然于心。

所以他才不讓凌薇負責(zé)具體事務(wù)，只拿她當(dāng)做花瓶供著，讓她過過當(dāng)警察的癮。

凌薇也聽得目瞪口呆，雖然有些不服氣，但心里卻隱隱知道，老爸說得對。

兩瓣粉色的嘴唇哆嗦了半天，想為自己辯解，卻不知如何開口。最后還是乖乖交出配槍和證件，耷拉著腦袋，垂頭喪氣地走了。

林羽鴻連忙拔腿跟上，臨別時，還向凌風(fēng)拍胸脯保證。

“局長大人請放心，我一定和警花妹寸步不離，誰敢動她，先得過我這關(guān)！”

“吁——這就好。”凌風(fēng)松了口氣，滿意地點點頭：“有這只孫猴子在身邊，小薇就安全了……”

剛想到這，忽然一拍大腿：“糟糕，要是這小子監(jiān)守自盜，那可怎么辦？”

正打算追上去，把寶貝女兒拉回來，卻聽身后有人在叫：“凌局長，省里有電話找你！”

凌風(fēng)只得悻悻停住腳步，心中暗暗祈禱：“小薇，你一定要把持住，不能讓這小子占到便宜啊！”。

林羽鴻陪著凌薇離開警局，看她情緒低落，正想說幾個黃笑話，逗她開心。

可兩人才剛走出大門，眼前瞬間白茫茫一片，被不計其數(shù)的閃光燈包圍。

只見四面八方，話筒麥克風(fēng)密密麻麻，就像荊棘叢林似的。記者們苦苦蹲守了好久，終于見到凌薇出現(xiàn)，立刻一擁而上，猛撲過來！

“凌警花，案件有什么最新進展，透露一下。”

“關(guān)于殺手的挑釁，你有什么回應(yīng)嗎？”

“我是安兒樂的代表，做我們的代言人吧，不僅有五百萬廣告費，還免費提供三年的嬰兒紙尿褲！”

“我是花邊網(wǎng)首席記者，請問你懷的孩子，是旁邊這位帥哥的嗎？或者另有其人？或者，你自己也不知道是誰的？”

聽到這么惡毒的問題，林羽鴻頓時怒火萬丈，搶來最粗的話筒，拽住花邊網(wǎng)記者的脖領(lǐng)子。掰開他的嘴，直接往里面塞。

“媽蛋，老子讓你說！”

凌薇看得大急，如果任憑林羽鴻胡搞下去，事情會變得一發(fā)不可收拾。連忙叫道。

“羽鴻，別管他們了，快帶我離開這！”

兩人突出重圍，正看見12路公共汽車到站。林羽鴻身上別的東西不多，硬幣卻是大把，干脆抬腳上車，將身后洶涌的人群甩下。

凌薇怕被人認出來，用手擋住臉，迅速來到最后一排坐下，愣愣地看著窗外。

過了許久，她幽幽地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

“小時候，看爸爸媽媽拿了獎杯、獎狀，都會鎖在柜子里，永遠不想再見到那些東西，不知道為什么。”

“我總期盼著能破大案，抓重犯，立功受獎。現(xiàn)在終于明白，自己的理想多么無知。”

“每一件功勞、每一枚勛章的背后，都有血淋淋的人命作為代價！”

“如果可以選擇，我相信警局的同事們，寧可不要任何榮譽，只求世道平安，自己平安。”

林羽鴻聽得連連點頭，用手掌輕輕撫摩凌薇的發(fā)絲，呵呵笑道：“警花妹，你終于長大了，懂事了，我很欣慰。”

凌薇嘟起小嘴，正想命令林羽鴻住手。忽然眼睛一亮，指著路邊的廣告牌，失聲叫道。

“你看，東籬下酒吧！”

林羽鴻瞟了一眼，手中依然在擺弄著凌薇的麻雀尾巴，不在意地說：“是啊，那又怎么樣，你想去喝兩杯？”

凌薇使勁扭了扭身子，將腦袋上的爪子弄下來，神情中帶著興奮。

“剛才，我看見了陳記古董店，還有紅葉飯店，這些都是死者生前工作和生活的地方！”

林羽鴻立刻反應(yīng)過來：“哦，這么說來……”

兩人四目相對，異口同聲道：“殺手也坐過這路公交車！”

凌薇立刻掏出手機，將最新猜測匯報給楊志，讓他馬上翻出舊檔案，看看以前那些受害者的分布地點，是否也是類似的情況。

雖然知道了殺手選擇獵物的習(xí)性，但12路是環(huán)城公交，線路綿延漫長，幾乎涵蓋了大半個江城。要想從中找出下一個目標，簡直是大海撈針。

雖然公交車上，都安裝了攝像頭，但每天上下車的人流，數(shù)以百萬計。要想從中查到殺手的真容，更加是天方夜譚。

收集了12路公交上，所有的視頻文件，還有受害者工作地點的監(jiān)控錄像。統(tǒng)統(tǒng)交給公安局的電腦，二十四小時不停運轉(zhuǎn)，對比甄別。

正在這時，網(wǎng)絡(luò)上有了最新視頻，第四個受害者，出現(xià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