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毒寡婦,一個黑蜘蛛,雖然秦霜月說是江湖上的外號,但林羽鴻可以肯定,絕對是大小姐自己取的。
正面戰(zhàn)場打輸了,就給對手起綽號,說人家的壞話,百分百秦霜月的風格。
再看遠航集團的代表程雅靜,她不張揚、不做作,只是向眾人點點頭,在位置上翩然落座。動作優(yōu)雅,神態(tài)嫻靜,真是人如其名。
程雅靜坐下之后,微微轉(zhuǎn)頭,四下掃視。忽然看見上身赤果果,左擁、右抱的林羽鴻,立刻睜大了眼睛。
接著駭然發(fā)現(xiàn),林羽鴻的身旁,竟然是幾個月前,和葉總在期貨市場上,殺得死去活來的秦霜月,更加覺得不可思議。
“天那,這家伙是誰?在世家聚會上打著赤膊。哇,秦家大小姐,竟然在給他喂葡萄,我不是眼花了吧?”
程雅靜取下黑框眼鏡,拿出亞麻布擦了擦,再次戴上之后,發(fā)現(xiàn)畫面依舊。
心里生出古怪的念頭,“這個秦小姐,該不會是被葉總打敗之后,心灰意冷,自甘墮落,包小白臉玩了吧?不過,那家伙好像傻傻的。”
在外人看來,林羽鴻身陷溫柔鄉(xiāng),但其實他苦不堪言。
林羽鴻鼓著腮幫子,含著滿嘴的葡萄,支支吾吾地說:“總裁大人,其實我不愛吃這個。”
秦霜月嫵媚地笑:“正是因為你不愛吃,我才喂的呀!誰叫你當著我的面,去搶小美人來著?”
韓映雪在一旁瞧得不明不白,看到林羽鴻嘴里塞了那么多,秦霜月還在拼命地喂。連忙把自己身前的葡萄也端過來:“林哥哥愛吃嗎?我的也給你。”
“哦,賣糕的!”林羽鴻兩眼翻白,差點昏死過去。
凌薇看得心花怒放:“嘻嘻,這小子活該。看來只有秦狐貍,才有能耐收拾他!”
幾人在打鬧的時候,陳無道已經(jīng)請出了壓軸的男嘉賓,扶桑柳生家族的天才高手,柳生信玄。
今天的柳生信玄,顯然經(jīng)過一番打扮。高鼻梁,薄嘴唇,雙眉斜飛,面容俊美無比,酷似歌壇上的小鮮肉。
齊肩的長發(fā),用一根黃色絲帶束成馬尾,額頭還有一縷細發(fā),垂落鬢角。
身穿潔白如雪的武士長袍,衣角袍袖處,繡著有大紅色紋飾。下身是寬大的青色練功褲,腳上穿著白襪木屐。
在他的左手,拎著一柄弧線優(yōu)美,紅白二色相間的*。
柳生信玄剛一出場,就引來眾人驚呼:“帥呆了!”
就連林羽鴻都認真看了幾眼,感覺這家伙,好像剛從動漫里跳出來似的。跟前兩天那個披頭散發(fā),上身赤果果,和陳無道共、浴的基男,完全判若兩人。
人已到齊,進入宴會的主題。陳無道發(fā)言,熱烈歡迎琴仙子駕臨江城。
接下來的節(jié)目,是韓映雪感謝陳家盛情款待,獻技助興。這些當然是事先安排好的,真實意思是說:陳家歡迎上官家來到江城,開疆拓土!
韓映雪擺好古琴,纖指輕動,試了幾下音。然后十指翩翩,奏起了那首《春華秋實》。
這次聽來,比起上次更有進步。眾人在樂曲中感悟四季輪回,萬物生生滅滅,源源不息的意境,心中無比震撼。
一曲終了,掌聲如潮,眾世家子高聲贊嘆,說了無數(shù)溢美之詞。
可韓映雪卻似乎根本聽不見,只是仰起臉蛋,對著林羽鴻。好像一個初學技藝的小女生,想得到最親密的人,一聲發(fā)自內(nèi)心的夸獎。
林羽鴻沉思了一會,點頭道:“在樂曲的最后一段,冬季降臨之后,大地一片死寂。但依然可以感覺到,皚皚白雪中,青青的草葉正在萌發(fā),厚厚冰層下,有溪水涓涓流淌。整首曲子融匯一體,完美無瑕,一百分!”
韓映雪聽得美眸大亮,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還帶著一絲小得意,顯得俏皮可愛。
林羽鴻看得直流口水,“哇,好萌!”如果不是人太多,他一定要撲過去,在粉嫩的臉蛋上掐一把。
至于上官云,他已經(jīng)悄悄將黃檀桌案,摳出了一個坑,心中嫉恨無比。
獻曲完畢,接下來自然是開吃。侍立在兩旁的十幾名扶桑妹子,邁著小碎步,穿梭往來,端上一道道精心烹制的料理。
陳家知道,自己在生活品質(zhì)方面,完全無法與其它世家相比,所以這次干脆請外援。不僅廚師、侍女、原料,就連碗碟廚具,也從扶桑空運過來。
扶桑地域狹小,人口眾多,所以也造就了獨特的文化,講究精致、小巧、層次感。園林是這樣,飲食同樣如此。
一道菜里,顏色搭配極其豐富,口味也多種多樣。正著吃,反正吃,感覺完全不同。如果再配上各種調(diào)料,更加變化多端,的確有獨到之處。
陳無道顯然背了不少東西,在進餐的過程中,嘮嘮叨叨,講歷史、講淵源,說個不停。
他是要以此告訴大家,陳家的人,也懂品位、懂情趣,以后別把我們當土鱉了!
旁邊的幾個托兒,同樣很敬業(yè),與他一唱一和,整體氣氛搞得很嗨。
再看柳生信玄,他獨自一人端坐,吃了一份生魚片,喝了兩杯清酒之后,立刻住口。拔出腰間的落櫻寶刀,用酒從頭到尾淋了一遍,掏出塊絲巾,仔仔細細地擦拭。
旁邊人莫名其妙,交頭接耳道:“這小子在干嗎?”
“可能是動漫看太多,傻掉了。”
陳無道連忙解釋:“信玄兄一生追逐武道,視手中寶刀為師、為友、為妻、為子,二十年來,從不離身。”
眾人這才明白:“哦,原來是練武練腦殘了。”
柳生信玄冷酷炫的樣子,就連上官云都看得不爽。他本以為,現(xiàn)場眾人里,論出身、論資質(zhì)、論修為,自己才是當之無愧的老大。
可現(xiàn)在來了這么一位,好像比他更能裝B,心里當然不快活。不過他已被陳無道告知,柳生信玄一會要和林羽鴻對決,自然樂得坐山觀虎斗,暫時忍耐。
秦霜月今天耍盡了威風,以總裁兼大老婆的身份,號令兩個小妹,精心伺候。
讓凌薇負責倒酒,酒壺酒杯統(tǒng)統(tǒng)撤下去,拿來壇子和海碗。
至于鄰座的韓映雪,則翹著蘭花指,擺弄刺身、飯團,調(diào)制醬料。送到林羽鴻和秦霜月手邊,像極了乖巧的小媳婦。
所有人羨慕嫉妒恨:“我嚓,大小姐,琴仙子,還有一個眼鏡娘,這小子享盡艷福,也不怕折壽啊?”
林羽鴻旁若無人,吃得不亦樂乎。時而端起海碗,如長鯨吸水,一口飲盡。時而與身邊的三位美人交頭接耳,發(fā)出哈哈大笑。
小聲說,大聲笑,也就算了。偏偏林羽鴻還不滿足,吃著吃著來了興致,拿起筷子敲著湯碗,口中一聲狼吼:“來,你們跟我一起唱。滄海一聲笑,滔滔兩岸潮……”
秦霜月和凌薇都低下頭,感覺有點丟人,心里暗暗埋怨,“這小子,簡直是從梁山下來的土匪。”
只有韓映雪天真無邪,心性單純,紅唇微啟,真的跟著唱起來。
在一旁靜靜就餐的程雅靜,腦袋更迷糊了,看林羽鴻這副做派,好像不是秦霜月小白臉這么簡單。
“他到底是誰?嗯,值得調(diào)查一下,回去就向葉總報告。”
林羽鴻和韓映雪,兩人一邊打著拍子,一邊盡情高歌,漸漸到了最精彩的部分。
江山笑,笑我自尋煩惱,
把凡塵俗世,全都忘掉;
清風笑,笑你心比天高,
管誰勝誰負,誰是英豪;
紅顏笑,笑他不懂逍遙,
任江湖恩怨,云散煙消!
兩人一個粗豪,一個婉約,一個如惡狼嚎月,一個似黃鶯*。初聽起來,感覺非常不和諧,但聽著聽著,眾人忽然發(fā)覺:“咦——好像蠻搭調(diào)的。”
柳生信玄知道今日必有一戰(zhàn),雖然心中穩(wěn)操勝券,但面對每一場戰(zhàn)斗,每一個敵人,他都會全力以赴。
所以稍事吃喝之后,柳生信玄開始擦拭愛刀。這也是一種修行。可以借此凝神靜心,將自己調(diào)整至最佳狀態(tài)。
可沒想到,對手卻如此輕敵,竟然擁美入懷,縱酒高歌,而且還……唱得這么難聽!
柳生信玄猛地抬頭,雙眸爆出兩點精芒,向林羽鴻一聲輕喝:“住口,你,根本不配修煉武道!”
林羽鴻和韓映雪四目相對,隔席相望,靈犀相通。正唱得來勁,忽然聽見這么一嗓子,頓時興致大減,對柳生信玄恨上了。
眉毛一挑:“哦,說我不配修煉武道?為什么?”
柳生信玄面沉似水:“我三歲學文,四歲習武,每天站樁、鍛體、煉氣、揮刀,苦修十六個小時以上,心無雜念。你卻沉溺于酒色之中,枉費大好時光,何談武道?”
“NO,NO,NO。”林羽鴻連連搖頭,目光中露出不屑:“武道者,以武問道。你扶桑武學,本就源于華夏,卻只學了皮毛,根本未得精髓。”
柳生信玄眼中寒芒閃爍:“你胡言亂語,意圖動搖我追逐武道的心志,妄想!”
林羽鴻長身而起,面色肅穆:“我習武,是為了與心愛的人縱酒高歌,策馬江湖,這就是我的道!而你所謂的苦修,只是練習殺人的技法,毫無目的,毫無方向,根本與武道無關。這二十年來,你都是在白費工夫。”
“你!”柳生信玄身心劇震,持刀的左手微微顫抖。隱隱覺得,林羽鴻的話很有道理,卻不敢深思。因為他那顆武道至誠之心,已經(jīng)被擊出一道裂紋!
“倉朗朗”,落櫻出鞘,柳生信玄刀鋒斜指,厲聲道:“大道三千,你我各行其道。多說無益,來,一戰(zhàn)定勝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