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亂咬了下舌尖兒,眼神暗了下來,道:“男人怎么能生子?”
她這是要變相拒絕蘇子安。
畢竟這個男寵,是她好不容易得來,捧在手心兒來,含在舌尖兒上,生怕遭了什么罪就折了的。
陸亂還沒膩味,不愿意就此松手。
她扭過頭,同蘇子安笑了下,說:“等過些日子我送與你府上,如何?”
蘇子安執起那繪夢筆,唇畔含著一抹撩人的笑意,不說話。她眼角瞥了下陸亂,道:“男人可生子。”
這話一出,陸亂的眉眼瞬間沉了下來。唇抿著,看上去就頗為不悅,隱約透著發怒的意味。
帳子里的氣氛劍拔弩張,頗有些風雨欲來的感覺。
直至那穿著火紅色氅子的少年緩緩掀開了白色的紗帳,這才稍稍收斂了些,趨于平和。
蘇子安懶懶地抬眼,瞧了下面前這少年。
禁不住眼睛一亮,贊嘆道:“好腿!”
許隅面如冠玉,眼若含漆,就連那被外頭風雪凍的發紅的面頰都白嫩的很。最惹人注目的,還是那一雙長腿,修長、筆直。
纏在人身上,定當十分帶勁兒。
身后的小廝替他掀起了紗帳子,便再也沒跟進來了,安靜地垂手站在外頭,知道這帳子不是什么人都能進的。
陸亂含笑著拂去他氅子上的雪花,聲音里帶了幾分埋怨,道:“外頭風雪這么大,怎的要出來?”
許隅笑了下,唇畔梨渦乍現:“想著梅花盛放,便想出來摘幾支。”
蘇子安順著他懷里看去,只見那火紅色繡錦氅里頭,竟然抱著些盛開的紅梅。怪不得方才未有看見,只因這顏色太容易混淆,落在一起,平白無故就被人忽略了過去。
陸亂張唇,剛想說些什么,只見蘇子安緩緩起身,身段窈窕又勾人。
她伸出纖細的指,曖昧地從許隅的面頰上一路滑過,感受指尖處溫潤冰涼的觸感,心里滿意的不得了。
最后,才堪堪停到許隅懷中的紅梅處。
蘇子安笑了下,風情萬種,眼里含著脈脈的情意。
她長相從來都不用自夸,眉眼狹長,碧眸如水,薄唇秀鼻,笑起來的時候,就是個狐媚子。
那模樣勾的女人都心癢。
蘇子安捻起了一朵紅梅,輕輕地踮起腳尖,垂下眉睫,將那朵紅梅斜插在許隅的發鬢上,輕笑出聲:“好花配美人,這花不虧。”
陸亂勃然大怒:“蘇子安!”
蘇子安仍然是笑。
眉眼彎彎,雙眸含情。
許隅指尖顫抖了下,笑的卻是內斂,溫順地道:“這位姑娘,我采來這梅花,是為了我家主子的。”
蘇子安:“……”
她顯得有些無趣,又拂袖坐了下來,歪著頭,用右手撐著面頰,顯然有些興致缺缺。
陸亂卻是高興的,抬眸掃了一眼許隅,就想把那梅花給接過來。卻不想許隅瞧都沒瞧她,將那采摘來的梅花遞給了帳子前站著的小廝,吩咐道:“回去了,把這些遞給福星它們。”
福星是陸亂府上養著的貓。蘇子安當時嫌家里貓兒叫春煩悶,便全數送給了陸亂。
陸亂:“……”
感情說的主子不是她?
蘇子安倒是笑出聲來,肩膀顫抖,止不住地發笑。
她邊笑,邊拿著眼角抹掉淚花,道:“陸亂,這可比你那個笑話有趣多了。”
陸亂:“……”
蘇子安招了招手,將手中空了的茶盞翻過來,眼波如水,道:“小哥哥,來幫我倒杯酒呀。”
她聲音又嬌又脆,喊的人心尖尖兒發酥。
一般人面著她這聲音,怕是忙不迭地要為美人斟酒了。
可許隅只是皺眉,淡垂下眸,面色似有幾分嫌棄,道:“姑娘怕是沒有手么?”
許隅是陸亂新收來的男寵。
她也不知道看中了這人的哪一點,只覺得這秀氣的公子不折不撓,身形如竹,分外好看。性子又直,合了她的胃口。
陸亂招了招手,道:“你過來。”
許隅又是皺了下眉頭:“為什么不是你過來?”
“……”
蘇子安笑嘻嘻地盯著陸亂。
她覺得面前這個男人真是無趣,從未見過這樣恃寵而驕——或者說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造紙師身負強大的能力,旁人皆恭維,塞來了也不知道多少個如花美眷,只等憐惜。
蘇子安見慣了那些個家雀兒,如今看到了野的,眼睛都不眨。
她托著香腮,忽然對許隅道:“我問你,你認為這世上,男人可生子否?”
許隅嗓音清冷,道:“胡鬧!”
被這樣陡然斥責了,蘇子安仍舊不惱。
她對什么都沒有耐心,獨獨對于美人,最是上心。
驀地,緩緩上前兩步,纖細柔軟的指挑起許隅精致小巧的下巴,落在她眸子里,是晦暗不明的神色:“我若讓男子能生子了,你便跟著我,如何?”
許隅哽了一下。
半晌后,才冷冷地別過臉道:“姑娘對誰都是這么唐突的么?”
蘇子安失笑。
陸亂這是哪里撿來的活寶,這樣有趣兒。
她緩緩轉眸,眉眼輕佻,掃了一眼陸亂,笑瞇瞇地說:“你家陸姑娘可是說了,若有朝一日我能讓男人生子,便把你送給我吶。”
嗓音又輕又軟,帶著蠱惑的意味。
顛倒黑白,數盡風流,她卻仍舊不慌不亂,怡然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