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輕而易舉地一卷, 就將她揉進了自己的懷里,清淺淡涼的氣息噴灑在蘇子安敏感的耳側,似乎是發出了一聲低低地呻/吟, 好聽嘶啞, 悅耳至極, 只需要一聲, 就讓蘇子安有幾分情動, 難以自己。
過了半晌,女人這才反應過來,了解到了現在的情況:她被一個人大力地擁抱著, 那人的手還擱在她的腰側,甚至還肆意地揉了下, 動作格外放肆。
蘇子安眉眼有了幾分怒意, 沉了下來, 剛想用力地推開這個人,卻驚愕地發現這不是別人, 而是她方才揣測著凍死在路邊的明與。
也是……
她都還沒有死去,怎么這個自己親手捏造出來的紙人會死去呢?還真是氣糊涂了,什么都忘記了,這么簡單的事情都給遺忘了。
蘇子安唇角一卷,莫名有了幾分嘲諷的意思。她沒有再用什么力氣, 而是細細地打量著明與俊秀姣好的面容, 若無其事地提及以往自己做的血腥事情:“你的手腳好了?”
他眉纖長, 眸色純黑, 低下頭來靜靜看人的時候, 給人幾分壓迫的感覺。但是那淡色的唇是天生的笑唇,稍稍一彎, 便帶了幾分讓人親近的好感。
還真是疏離和親近詭異的融合,若冰雪,若烈火。
明與微笑了下,回答說:“我把自己的手腳又折斷了一遍,接了骨頭,過了兩日,便自己痊愈了。”
他說出這話的時候輕描淡寫,仿佛不是什么需要刻意說的簡單事情。但是細細探究而去,到底是什么樣的人,才能在自己手腳被生生折斷了的情況下,自己再艱難地把手腳又掰了回去,還面不改色?
不能夠用一般的思維來揣測他。因為,從一定范圍上講,明與雖然有血有肉,卻算不得人。他只是蘇子安筆下的一個人物,摻雜了蘇子安的骨血,活過來了而已。
蘇子安就這樣冷冷地打量著他,沒有說話。
她原本心里是有很多話的,懷有歉疚,在沒有弄清楚發生事實的情況下就肆意攻擊明與,這無疑是一種錯誤的行為。可是現在看來,蘇子安莫名覺得……她不該有什么愧疚的念頭。
這人看起來太坦然自若了,就跟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明與的發雖然看起來頗為亂,卻依舊柔順,順著那圓潤的肩頭滑落。他眸子明潤,里面似乎含著點點的笑意,動人心魄。錦被被蘇子安方才掀開,這才發現,他懷里不止有她,還有四只嗷嗷叫喚的土黃色狗兒。
他的手腳看起來還頗為柔軟無力,仿佛沒有骨頭似的,還隱約看的出來被折斷后的痕跡。但是那緊握著蘇子安的腰肢的手卻在明明白白地告訴她,這個人的手腳差不多已經恢復了。
真是……令人驚奇的恢復能力啊,快到不可思議。
蘇子安長眉一抖,低聲斥責說:“放開!”
她一點都不喜歡這種和別人黏糊的感覺,讓人覺得自己像是被兇狠喘不過氣的擁抱住一樣。有一種……對方會永遠不放開的錯覺。
像是自己是什么特定的很重要的人,不能夠輕而易舉地被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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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與唇角捎帶了一抹笑容,顯得那樣純潔無辜。他手微微一松,低笑了一聲,說:“姑娘還真是健忘,這難道不是姑娘先投懷送抱的么?”
是她掀開了他的錦被,侵襲而入,卻在這個時候惱羞成怒,覺得他動作太過于輕浮。
蘇子安眉眼有了幾分薄怒,“我讓你松開!”
明與唇一掀,沒有再反駁,而是松開了她的手,懶散地抬眸。他身上的紫色長袍已經被蘇子安弄的散亂了,順著那白皙圓潤的肩頭輕巧地滑落,胸前的茱萸也若隱若現。那精致的下巴微微朝下,眉眼如花,唇緋紅而薄,看起來格外誘人。
蘇子安皺起了眉頭,推了他一把,斥責道:“狗兒還在這里,你在做什么?”
她說出這話后覺得有幾分不對,還未察覺到自己說了什么,就看見明與懶懶地抬起手來,伸出瑩潤好看的指尖,逗弄著懷中的狗兒,意味不明地笑了下:“……是嗎,你是把它們當成孩子了啊。”
蘇子安明白了,她方才說的話到底有多么的詭異。那姿態好似是惱羞成怒被輕薄了的妻子,在推拒著自己得寸進尺的丈夫,只因為孩子還在面前,以防讓天真不懂事的孩子學到了什么不好的東西。
她怒意愈發強盛,嗆聲道:“胡鬧!”
這算是哪門子的妻子?又算是哪門子的孩子?她和他,從來都沒有這種讓人探究的關系!
她粉白的面上暈染了幾分羞惱的紅,眸子冰冷,毫無客氣地打量著面前這個好看到誘人的男人,瞇起眸子,嗓音淡淡地說:“姑娘我從來都不會有洗手做羹湯的那一天。”
“主人,我也沒有說你會這樣呀。”他輕笑了聲,伸出手指,抹了下黃狗的額頭,回以不動聲色的微笑,“只是,您沒有什么想說的話對我說么?”
他一雙眸子灼灼地盯著蘇子安,像是探求什么一樣,逼得人喘不過氣兒來。
蘇子安心咯噔了一聲,皺起眉頭,說:“沒有。”
沒有歉疚,沒有自責,沒有對于誣陷了他并且傷害了他的悔恨。她蘇子安做的事情,不論是壞也好,還是好也好,都是這么一副坦坦蕩蕩,理所當然的模樣。
她加重了語氣,瞇起眸子,淡淡地說:“就是沒有。”
那模樣看起來頗有幾分無賴的意味,就跟賴上了明與一般,明知道自己占不了什么理,卻偏偏不想要戳明。
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嬌憨的少女,搖晃著情郎的袖擺,叫他讓讓自己。如果情郎不允許,下一秒就能哭出聲兒來,軟軟的,糯糯的,眼角還會帶著幾分緋紅。
明與的眸子暗沉了下,沒有出聲,反而是靜靜地看著面前的蘇子安。他眼神晦暗,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沉沉的恍若藏著什么洪水猛獸,下一秒就會逃脫掙扎出來擇人而噬。
蘇子安以為自己看錯了,她隱約覺得有幾分危險的感覺。半晌后,當她再次抬頭的時候,發現他已然恢復了之前那副平靜柔軟的模樣,眸子純真,直直地望著她,溫聲說道:“姑娘,你說的極對。”
沒有反駁。
沒有反抗。
他神色平靜,毫無波瀾,就這樣接受了蘇子安的憤怒。
如同他曾說過的一樣:“請告訴姑娘,我明與愿意做她腳下的泥……或者是舔舐親吻她腳尖的狗兒。”
蘇子安淡淡地夸贊了一句,眉眼間有幾分刻意的諷刺,說:“你還真是信守諾言。”
明與坦然地接受了夸贊,但笑不語。他像是不想再說話了,也沒絲毫想要從床榻上起身的意思,就那樣靜靜地躺在那里。手肘如玉,撐著半邊瑩潤的面頰,長發垂下,若隱若現的是滑嫩的肌膚。
男色惑人,可傾城,可傾國。舉手投足,都帶有一種吸引人的魅力,那樣的濃烈,宛若最誘人的熏香,不自覺地散發出好聞的香氣。
蘇子安呼吸一窒。她雖然后宮男寵許多,足有一百二十七位,每夜卻只是抱著一個人的腰肢入睡罷了,從未有這種貼近的時候。和面前這個人如此親昵,呼吸交纏,就連呼出的氣息都帶了幾分溫柔繾綣,纏綿悱惻的感覺。
頗有些不自在地扭過頭,她冷冷地說:“一月后的造紙師大賽,你去替我完成。”末了,頓了頓,補充了一句,“只要我不死,你就一定會勝利。”
只要蘇子安不死,明與就不會死。她想的很清楚,這一場賽事,自己是必勝無疑的。
明與撩起了唇,淡聲說:“姑娘,你這是耍賴皮。”
倚仗著別人沒有造紙人就這樣胡來,這簡直跟無賴沒有兩樣。
被戳破了心事的蘇子安有些惱羞成怒,揮手就甩開了他,低聲說:“閉嘴!那又怎么樣!”
明與自從被她創造出來,就差不多跟個出氣筒似的,天天受她責罵。
蘇子安側頭,似笑非笑,用手撐著下頷說:“我脾氣不好,真的。”
所以不要隨便地來激怒她,也不要隨意來說話。必須字字斟酌,讓她感覺愉快才好。這也是為什么,服侍蘇子安多年的二花在她身邊,也需要小心翼翼的原因。
明與半晌都沒做聲。他眉目斂了下,忽然有些沉默。
蘇子安狐疑地看著他:“怎么?”
他說:“姑娘,你屁股壓著狗兒了。”頓了頓,說,“我覺得,它們求生欲還是很強的。”
蘇子安:“……”
她的屁股比較大,還真是不好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