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受不了(GL) 72二十八 緊緊的抱著你
塞班之行在愉快中鐺鐺鐺的結束了,而讓小秀全面適應雨都生活的行動才啪啪啪剛剛開始。
柏南箏表示,這是一個艱鉅的任務,也是一個甜蜜的任務,更是一個任重道遠的任務。一方面,她盤算著,此任務可以將那個曾經和李冬梅遠赴香港、完全和她的生活軌道遠遠錯開的司燃逐步拉回來,另一方面,她可以像在言氏一樣,在司燃面前大大的刷新她的個人形象,柏南箏半夜睡起來尿|尿都能清楚的知道,目前小秀對她的愧疚、補償、感動心理佔得比較大,愛情的那部分亟待她猛烈地去喚醒。
去塞班這一趟,柏南箏沒發現小秀是不是想起了什麼,旁敲側擊的問過幾次,小秀仍舊是認真畫畫,等著柏南箏給她安排學校。
柏南箏從塞班回來後,手頭的工作是平時的兩倍,安排學校也只能閒暇的時候去跑跑關係。在公司裡,她明顯感覺到言戰和言忱之間的裂痕有不斷延伸的趨向,言戰這個月批得三個項目,有兩個都是和言忱下半年的計劃對著幹的,公司的氣氛愈發不妙,平時巴結著柏南箏的人都開始言辭小心了,柏南箏說話也留了十二分的小心,她沒聽到言忱有什麼特殊指示,言戰這頭,也暫時沒撂下什麼石破天驚的狠話,柏南箏只當是這兩位又較上勁兒了。
這不,華燈初上,有幾個求著柏南箏辦事兒的小經理,正滿面憂色的瞅著柏南箏呢,寒暄了兩個來回,該上正題了。
“柏秘書,您再品嚐一下這瓶紅酒?我給你倒上?”
瞧著這位小經理的哈巴臉,柏南箏笑了笑,捂住高腳杯口,認真的說:“不能再喝了,我還得自己開車回家。你們有什麼事兒,說吧?”
酒不喝,只能上煙,有人給柏南箏點了一根菸,套近乎道:“南姐,我們哪兒有什麼事兒???明兒是週六,想請南姐去同州鄉下看看,這不夏秋交替,那裡的景色可真是漂亮!”
“真的啊?”柏南箏倒是被提醒了,她吸了一口煙,同州鄉下這季節確實梯田嫋嫋,野花爛漫的,跟這幫男人一塊去沒意思,要是帶著小秀去寫寫生,遊遊谷,那才叫賞心悅目。
大傢伙瞧著柏南箏那臉色,就立即逢迎道:“我有個親戚在鄉下有個小別墅,南姐要是去,我立馬安排好,您看,成嗎?”
“太成了!”柏南箏拍了拍那經理的大腿,柏南箏其實腦子裡正提溜著,怎麼給小秀找回童年呢?同州離司燃小時候住得那個小鎮挺近的,只要繞個路也就到了。倒不是柏南箏心細能想到這一茬,給司燃專治失憶的劉彤劉大醫生說了,近年的記憶和童年的記憶相比,還是童年的記憶更加鮮明,或許可以試試去找找司燃的童年?當時聽劉彤這麼說的時候,柏南箏覺得挺鬼扯,現在反倒……她想到了司燃的大哥大嫂……
“……南姐,南姐?您想什麼呢?”有人把手在柏南箏眼前晃了晃,柏南箏才知道自己是走神走遠了,她瞧著面前這幾位,說:“有什麼立馬問吧?看在你們的孝心上,我倒是願意知會你們一點事情?!?
“南姐,我聽說,最近言總把言董給得罪了?”
“是麼,誰說的,我怎麼不知道?你們瞎操心這個幹嘛?說到底,這二位還是親兄妹呢。”柏南箏回答道?!难e想著,這還得了?言戰和言忱較上勁兒是常有的事兒,這次怎麼把這些蝦兵蟹將都驚動了,該不會是誰在背後吹什麼妖風吧?
“有人說,言董準備把言總給開了?”
“喲呵,誰這麼恨我?把我頂頭上司開了,我喝西北風去?”柏南箏不屑的笑了笑,現如今在國內,柏家除了一個酒店兩個餐廳,就沒別的產業了,而且這產業還不歸柏南箏,是她姐柏希衝的,國外的產業少,都攥在她老爸老媽手裡,自打柏家被言家吞了後,基本上家族內的都是自謀出路,柏南箏算是在國內混得好的,她掂量掂量了賬戶裡的存款,小秀上學、找工作、買車、買房子、著裝費、交際應酬費等等等,再怎麼算,她都綽綽有餘。柏南箏抿了一口紅酒,看向衆位,說:“你們就安心做自個兒的事兒,別沒事瞎揣測。”
“柏秘書啊,我們可是邱經理介紹來的。”一位經理喝得臉紅紅,他望著柏南箏,“看在邱經理的面兒上,您這口風也透得太緊了點?”
“是啊,我們也不圖什麼,早知道點東西,好早做好準備,不是?”
柏南箏知道這幫人是要站隊,要是言戰有個萬一被開了,他們要積極抽身而退,繼續吃言氏的這口飯,她笑了笑,“邱經理?”柏南箏站起來,怪就怪在她最近忙忘了,可總覺得眼睛裡有一顆沙子沒揉出來,愣是沒想出來,她從塞班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把這位曾經看小秀表演、曾經向孟霜霜舉薦小秀的“大功臣”給咔嚓了!
“是啊。邱經理給您送過去的那位,在花期會所裡頭,我們都見過?!?
“哦……都見過是吧?”就這麼慢悠悠的一句,有人覺察到不妥了,連忙把那位經理拉到一邊去。
柏南箏忌諱有人在談公事的時候談這檔子事兒,她很少在職場宣揚她的戀愛史,這人犯了她的忌諱,她一聽,就知道,這位邱經理最近拿小秀的事吹過牛皮。
當夜,邱經理就受了懲治,其他連帶著有關係的,也不敢再說小秀的事兒了。
第二天中午,柏南箏約了司燃的大哥司承業去得意樓午後飲茶,沒想到早來一步的是司燃的大嫂姜培培,一晃快一年多沒見著了,柏南箏差點沒認出姜培培,以前那個珠圓玉潤的司家長嫂,如今可真真瘦成一把了。
“隨便坐,這包廂大?!卑啬瞎~禮貌的請姜培培坐下,姜培培環顧包廂,嘆了句:“好久沒來得意樓的包廂了,以前,我常和姐妹們到這裡飲茶,如今是不行了?!?
柏南箏抿了抿嘴,上下打量了一下姜培培,一件值錢的物件都沒堆在身上,可見這司承業已經混得不入流了。她沒開口,姜培培坐下來,問:“不知道柏總……哦,現在該叫你柏秘書?!?
“還是叫我柏小姐好了?!?
“那好,柏小姐,你找我們承業有什麼事?司燃過世以後,我們家承業再去找你,你可是一回都沒見過。這麼長時間過去了……您是忽然想起來,咱們是燃燃的家屬?”姜培培的語氣幽怨,她又說道:“說實在的,當初,要不是我勸了承業那麼多回,他這個做大哥的,鐵定是不願意讓燃燃跟你的,燃燃打十六歲跟了你,好多次,可都是我勸著勸著,她才肯去伺候你的?!?
要是在從前,柏南箏會樂意的說一聲謝謝,但是現在,柏南箏聽著刺耳,司燃是怎麼被她弄到手裡來的,那整個過程,她自己是再清楚不過,她輕咳一聲,姜培培笑道:“要是燃燃還在,我們司家也不至於淪落成這樣,只要她到你牀上去求一求,柏小姐就是再鐵石心腸,也會給我們司家一條財路。哎……”
“是啊?!卑啬瞎~懶懶的應了一聲,姜培培又問:“柏小姐有話還是和我說吧,承業最近帶病上班,已經很辛苦了?!?
“司燃的奶奶呢?”
“送去陸家了?!?
“什麼?”
姜培培點了一根菸,“奶奶病了很久,要細細調養,動不動就人蔘鹿茸的,我們司家養不起,好歹和陸家的奶奶有點交情,陸雅又是燃燃的高中同學,是她來把老太太接走的。我有兩個兒子要養,她老人家脾氣又古怪,這……可不是我不想贍養老人吶。”
“陸雅接走的?”柏南箏沒想到的反問了一句,姜培培笑著說:“好歹有同學情分在,見到老同學就那麼死在香港,肯定會幫一把,不像有些人,曾經可是睡過一張牀的,現在人死了,就什麼情分都不念了。”
“要是燃燃的奶奶還在你們家,我還想給你們一個子兒,既然不在,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量你這個大嫂也不知道什麼。”柏南箏站起來,姜培培立刻拽住柏南箏的胳膊,說:“我們這不是聊聊天,你可別急著走,你要是想問燃燃的事兒,我知道很多的,只要……你出得起價錢。”
“……”柏南箏不想去陸家找老奶奶問話,驚動了陸雅只會引起不必要麻煩,她看向姜培培,又緩緩坐下來,“我問你,知不知道燃燃小時候在鄉下,過得是什麼日子?”
“這個,我這個做大嫂的當然知道?!苯嗯嗍疽獍啬瞎~,柏南箏就把錢包扔在沙發上,“快說,少不了你的錢?!?
姜培培把錢包打開,一看見鈔票,她的口氣不似剛纔那般挖苦諷刺,笑呵呵的說:“燃燃的媽媽是個窯姐,在他們鎮上還是有名的呢,年輕的時候睡過不少有頭有臉的,那兒不是離同州風景區挺近嘛,早些年那裡可是有名的煙柳巷。”
“繼續說?!?
“燃燃是在窯子裡出生的,聽說是早產,她媽媽生下她以後就不紅了,燃燃七歲以前都在窯子裡。當時我知道你看上燃燃的時候,也特驚訝,不過,她應該是遺傳了她媽媽的……”
“這可以省了?!?
“好好。呃,燃燃四歲半的時候,她媽媽得了髒病,接不了客,那老鴇可憐她,她那些姐妹給她說情,她就繼續呆在窯子裡,端茶遞水什麼的,燃燃那時候好像還學過戲?!?
“那窯子在什麼地方?”
“就在鎮上,怎麼著,您要去?”
“她小時候還有什麼事兒?”
“事兒啊……挺多的。你讓我一件不落的給你說?”
“我看,你是編吧?”
姜培培笑了笑,攥著手心裡的錢,說:“其實燃燃剛滿六歲,家裡知道燃燃是司家的種,都忙著接回來呢,司家沒女兒。可惜了,燃燃的媽媽沒眼力見兒,不讓接回來,等到她病得不行了,才讓司家把燃燃接回來,哎,這孩子是白白多受了不少苦。”
到底是跟著身份低賤的媽媽苦,還是跟著一幫見錢眼開的陌生親戚苦?柏南箏苦笑著喝了一口茶,不知該如何去想司燃的童年?花花綠綠的嫖客,綠綠花花的妓|女……她頭疼的皺皺眉,姜培培已經把柏南箏的錢包抽空了,她也喝了一口水,說:“本來是想讓她在城裡唸書的,可是燃燃怕生,夜裡總是哭,只好又送回那個鎮上,唸完高中,才真正住進了司家?!?
“可惜了兒的,你們司家那時候已經被敗得差不多了。”柏南箏冷笑道。
“誰說不是呢,幸好燃燃這個活菩薩來了!”姜培培兩眼放光的數著鈔票,柏南箏問:“你兩個兒子今年多大了?”
“一個二十一,一個二十二,都特別出息!”姜培培露出了慈母般的微笑,柏南箏從錢包裡抽出一張卡,在姜培培眼前晃了晃,“你兒子借我玩兩天,這張卡就是你的,裡頭的數目,可是你手上的六倍?”
“那可不行!他們倆是我的寶貝兒子,懷胎十月生下來……”
“燃燃都可以,你兩個兒子,不可以?”柏南箏的眼底開始不自覺的滲出溼淚,要是她那位在窯子裡摸爬滾打的丈母孃知道司燃的遭遇,又該是什麼感覺?小時候司燃最痛恨的,應該就是那些拿錢撒潑的嫖客了吧?她日日夜夜的在那些天天上演交易的歡場裡來回走動,她還那麼小,但這世界上所有骯髒事兒都天天在她眼前晃著……長大了呢?還沒過幾天安生日子……柏南箏想起來從前她最愛拿錢砸在司燃白皙稚嫩的身子上,在她身上逞能逞勢逞財富逞地位逞權利。柏南箏忽然想不通了,一個在那種地方長出來的小孩子,長大後,居然也會見義勇爲的去大火裡救她?但又忽然想通了……正因爲想通了,此刻柏南箏心裡更針錐般的疼痛。
“燃燃可不是我親生的,再者說了,她打小就在窯子裡給客人端痰盂,這種皮肉生意,她應該都習慣了。我兩個兒子從小錦衣玉食的,哪裡受得了這份罪?”姜培培說得理所當然,柏南箏站起來,問道:“你兩個兒子,一個二十一,一個二十二,你還要養著他們?”
“那是當然的。他們可是我的小心肝,小寶貝呢。”
“他們沒長手,還是先天性殘疾?還是智障?”
“唉?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兒子可優秀了!”姜培培憤怒的站起來,柏南箏透不過氣的走出了包房,一路小跑著下了樓梯,她一路飛車回到公寓,雙手發抖的打開門,門一開,她就聽見有炒菜的滋滋聲從廚房傳過來,她一步跨進廚房,愣愣的望著司燃的背影。
“回來了?今兒也太早了吧?晌午剛過呢?”小秀知道站在她背後的是柏南箏,“是不是要回來拿文件啊?我正準備吃中飯呢,你吃……哎!”
背後一熱,柏南箏忽得從後緊緊抱住小秀,小秀差點被抱得喘不過氣來,她緩慢的關了火,默默的聽著柏南箏急劇搏動的心跳……
兩人的背影緩緩的陷入廚房裡淺白色的油煙裡,亦模糊,亦清晰……
更文了。
爲了紀念已故的張國榮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