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乎已經(jīng)是避無可避的了,甚至可以說是趕狗入窮巷……
嗯,雖然不好聽,但是確實就是這樣。實情如此,實力不如人家,說是狗,并不是不可以。
許仙猛地站了起來,一身兇煞之氣,—下子沖出身軀,在這大殿回蕩。
不用許仙開口,那五大三粗的錦衣衛(wèi)漢子,當(dāng)場便瑟瑟得不敢出聲。
不可否認錦衣衛(wèi)做事,—貫的心狠手辣,甚至有些人被稱之為壞到滅絕人性的地步。但是這絕對不等于他們不在乎,舉頭三尺有神明。而許仙恰恰就是神明的代表。
不管清流們再怎么瘋傳許仙是騙子,只是終南山幸進之輩,甚至有不懂終南山捷徑典故的,還為世人講解一番。
唐代的時候,有位叫司馬承禎的人。他在距都城長安不遠的終南山住了幾十年。他雅號為白云,以示高潔、脫俗。唐玄宗知道后請他為官,被他拒絕了,于是命人給他蓋了一個院落,請他在里面抄寫校正《老子》這本書。完成這項任務(wù)后,司馬承禎到長安拜見唐玄宗。在長安,司馬承禎遇到了也曾在終南山隱居,但現(xiàn)在為官的盧藏用。盧藏用早年求官不得,故意跑到終南山隱居。他認為隱居在終南山上,可以引起皇上注意,所以很快就達到了做官的目的。兩人見面,說了幾句閑話。之后,盧藏用抬手指著南面的終南山,開玩笑說:“這里面確實有無窮無盡的樂趣啊!”司馬承禎實在是不想做官,這與盧藏用有本質(zhì)上的不同。所以司馬承禎諷刺盧藏用說:“不錯,依我看來,那里何止是有趣,簡直就是做官的‘捷徑’啊!”
雖說白話文在大明朝開始了大發(fā)展,但是那只是—些不如意的士子們。朝堂上的大人們可不會,然而這是明初,還是有調(diào)查才發(fā)言的明初,若不是老朱為許仙大造生祠,引得無知百姓幕拜,也不至于逼的他們都使上白話文了。
儒教有教導(dǎo)天下之職,生祠是什么?
《漢書.于定國傳》:“其父 于公 為縣獄史,郡決曹,決獄平。羅文法者 于公 所決皆不恨。郡中為之生立祠,號曰 于公祠 。”《史記》 欒布 為 燕 相, 燕 齊 之間皆為立社,號曰 欒公社 ; 石慶 為 齊 相, 齊 人為立 石相祠 ,此生祠之始也。”
可想而知,在魏太監(jiān)之前,這生祠絕對是好東西。
唐朝對于現(xiàn)任官員立碑或立祠都有一定限制,《唐律疏議》載妄自遣人立生祠或德政碑者,要受到“諸在官長吏實無政跡輒立碑者,徒一年”的處份。《日知錄》稱唐朝“當(dāng)日碑祠之難得”。
明代時,滕縣百姓為紀念在當(dāng)?shù)貫楣偾辶磳⑷パ嗑└叭蔚内w邦清,為他修建了生祠,“黃童白叟,羅而拜之”。
明熹宗天啟年間,權(quán)閹司禮監(jiān)秉筆太監(jiān)魏忠賢擅自把持朝政,權(quán)傾天下,許多諂媚者抑或是畏懼其氣焰者,為他立生祠。天啟七年(1627年)五月,國子監(jiān)生陸萬齡上書,稱魏忠賢可與孔子相提并論,因為“孔子作《春秋》,忠賢作《要典》。孔子誅少正卯,而忠賢誅東林”。天啟七年四月,袁崇煥與兵部尚書閻鳴泰上奏,稱頌魏忠賢的功德,并要求在寧遠、前屯兩地為魏忠賢修建生祠。其后,魏忠賢生祠“幾遍天下”,“每一祠之費,多者數(shù)十萬,少者數(shù)萬”,且“剝民財,侵公帑,伐樹木無算”黃運泰造生祠迎塑像時,“五拜三稽首”,“率文武將吏列班階下,拜稽首如初”。顧炎武曾感嘆:“今代無官不建生祠,然有去任未幾,而毀其像,易其主者。”。
若非這生祠是好東西,又怎么會有人用它來巴結(jié)魏老太監(jiān),魏老太監(jiān)也不會接受。只不過這好東西也是因人壞事,就和那“衣冠禽獸”一樣,明初是夸人為官,卻讓這些官大人們硬生生弄成了罵人的話。生祠也是如此。
在魏老太監(jiān)之前,這是文人們的傳統(tǒng)榮耀。
然而隨著他們賭氣似的老朱把生祠弄成了神廟一事大肆侮辱,民間反而把許仙的神名越傳越廣了。
別人,特別是那些大人們信與不信,這錦衣衛(wèi)的校尉不好說,但是他們自己卻是信的。如果不是,陛下又何必這么做?如果不是,民間又怎么會傳的這么廣?如果不是,你們這些朝堂大人們,又怎么會驚慌失措,百般抵毀?
沒錯,就是百般抵毀。這大明官大人做的事,百姓們不知道,因為他們從不自己出面,他們還沒膽子在這事上,試—試大明開國皇帝的刀鋒利不利。凡是出頭,不是沒命,便是沒官兒,這—點上,老朱沒有商量的余地。
新皇帝也不知道,無論是太孫、太子、皇上,齊黃他們—定是都隔絕了的。
在他們想來,不讓新皇沾染污穢,是為皇帝好。其實也就是這點,這官大人才不是好東西。—個連國家現(xiàn)狀都了解不了情況的皇帝,又怎么做好一個皇帝?
這也就難怪大明朝會出現(xiàn)這么多不務(wù)正業(yè)的皇帝了。不是他們不想務(wù),而是務(wù)不得。—務(wù)了,什么錯都是自己的,天災(zāi)流民,稅賦問題……統(tǒng)統(tǒng)是皇帝的,從上天示警,到做皇帝的本事,全都是—塌糊涂。反倒是那些治理者,官兒們,一個個圣人似的,絕對沒錯,就連貪污都是那么義正詞嚴。
如果把大明看成一家公司,大明史也就成了,公司效益好,是大股東聘請的經(jīng)理人好,是圣人,股東要獎勵。當(dāng)然這獎勵,古人更喜名,而非金錢。因為這大明的圣人還真沒有幾個是窮光蛋的。
可是一旦出現(xiàn)了虧損,板子便會打在大股頭的屁股上,經(jīng)理們是絕對沒有錯誤的。
這樣的制度,不得不說實在是太先進了,先進到坑死了中國歷代的皇帝們。而這項制度的倡議者便是那漢朝的董仲舒了。
皇帝責(zé)任制,百官獎勵制。也難怪他會成為文官的圣人。為本階級安排下這樣的大計,自然要是圣人。
從這制度看來,老朱建立錦衣衛(wèi)也差不多就是為了尋百官的錯,不能好事全歸你們,壞的全由我背。從這角度講,錦衣衛(wèi)制度絕對是對的。
而作為開眼看大明的—幫人,他們自然比一般百姓更信神的。不管其他人信不信,反正他們是信了。這大概也就是欺上而不瞞下的錦衣衛(wèi)版吧!
不要說許仙釋出煞氣,只要他生氣,這錦衣衛(wèi)便嚇的不敢說了。這神仙打架,他自然是不想?yún)⑴c進來。畏畏不出聲。
只是他不知道,這煞氣根本就不是針對他,而是許仙下了決定。
“你真的這樣決定了?”蘇妲己問他。
“不錯!”許仙點頭,下定了決心。
“可是你沒有超脫,卻與命運……”蘇妲己很擔(dān)心。
“那又怎么樣?她只要敢來,我的劍也不是吃素的。”命運又出手了,自己看到的命運已經(jīng)成為了過去,—切又歸了未知。
但是那又怎么樣?這劍既然可以劈開一次迷霧,觀看命運,那么便同樣可以劈三次、四次、五次……
命運想玩,那就玩好了。反正又不是沒劈過,劈兩次,與劈更多,根本就沒差。
如果命運知道許仙的決定,肯定是要打冷戰(zhàn)的,雖說命運沒有生死,但是總這么讓人劈,也絕對不會舒服就是了。
可惜靈魂交流,大道之側(cè),根本就不是命運可以涉足的,哪怕這混沌大道還只是個雛形。
“到底有何事,速速奏來!”朱允文不高興錦衣衛(wèi)闖進來,劉太監(jiān)立即急急催促。朱允文實在是很討厭錦衣衛(wèi),這是他老師教的好。畢竟人錦衣衛(wèi)是他這皇帝主人的耳目,代他監(jiān)督看管替自己工作經(jīng)理們的存在。這樣的事,簡直和后世經(jīng)理們勸說股東們從公司里趕走股東們的代表—樣,難度不是—般的高。
但是話又說回來,這是華夏,老師的話是必須聽的華夏。就是后世的孩子們,老師只要是發(fā)話,不同樣是立即執(zhí)行嗎?他們可不像皇帝,可一直是個自由人。
朱允文只是比后世孩子們做的更多了一些罷了,主動弄瞎自己的雙眼,弄聾自己的耳朵罷了。
這錦衣衛(wèi)沖進來,連劉老太監(jiān)都知道怎么回事,還只有他這皇帝是一無所知。
只不過錦衣衛(wèi)也不是傻子,向皇帝奏報情報,這本就是他們的職責(zé)。如果換—個當(dāng)事人,他奏也就奏了,哪怕今天許仙不在,他也會奏了。
但是,當(dāng)許仙一站起來,他才明白什么才叫煌煌神威,金剛怒目。他怕了,他是真心怕了。為了某人許諾的官職,拼上小命,到底值不值?
不值!他很快做出了選擇。畢竟他已經(jīng)是官了,如果什么都不做,他依然是官。更高的官位雖說意味著更大的權(quán)力,但是這也先有命才行。
僅僅是許仙站起來的一瞬間,他便打定了主意,絕對不出聲。反正朱允文又不是朱元璋。
對老朱知情不報,那要殺頭的。但是,對小朱……了不得挨上一頓板子,在這一點上,他倒要感激齊黃等人,正是他們數(shù)十年如一日的教導(dǎo),他們才教導(dǎo)出一個與朱元璋截然相反的太子朱標來。
朱標死后,他們卻已經(jīng)更進—步,塑造好了太孫朱允文。年輕的建文皇帝書生氣十足而又溫文爾雅,他繼承了他父親的溫和和好思考的脾性。他靦腆,且又毫無國政經(jīng)驗;且不說和他的前皇祖考相比,甚至比起他的雄才大略的叔父們,他也沒有那種自信心和堅強的性格,甚至也沒有那種能力。這位年輕皇帝的溫順性格和儒家教育,簡直是儒教心目中最理想的皇帝。
沒有國政經(jīng)驗算什么,沒有其他皇帝的雄才大略自然是更好了。因為他們本來需要的便不是一個對自己發(fā)號司令的頂頭上司,他們需要的是泥塑菩薩,有溫文爾雅、菩薩心腸,也就夠了,這樣無論自己怎么治理國家,他都不會殺掉自己。
至于自己是否可以治理好國家?笑話!半本論語治天下,自己又怎么會沒有才能?
而即便是再有自知之明的人也會知道這國家治壞了,自有皇帝去頂雷,自己怕什么!
這人與晁錯一樣,唯一比晁錯聰明的,便是他不會選文帝、惠帝這樣會殺人的皇帝,而是由他自己親手培養(yǎng)出了一個菩薩心腸的好皇帝。
正是知道朱允文不會殺人,才有現(xiàn)在的一出,而由于錦衣衛(wèi)的不中用,他也只好赤膊上陣了。
“陛下!”大殿門外,黃子澄顯然是重新更換好了官服。
佛靠金裝,人靠衣裝。重新梳洗打扮過的他,自然是儒雅不凡,不然也不會混入太子府,—干便是兩代人。前面說過,朱元璋對他自己子孫教育是很嚴厲,很認真的。教不好,老朱可不會對你笑笑便算了。
只是很可惜,這老朱太重視長子了。
1367年,太祖自稱吳王,并立其為世子。同年,令朱標赴臨濠祭拜祖墓,希望藉機訓(xùn)練他將來為人君的本領(lǐng),臨行前,元璋教導(dǎo)說:“古代像商高宗、周成王,都知道小民的疾苦,所以在位勤儉,成為守成的好君主。你生長富貴,習(xí)于安樂。現(xiàn)在外出,沿途瀏覽,可以知道鞍馬勤勞,要好好觀察百姓的生業(yè)以知衣食艱難,體察民情的好惡以知風(fēng)俗美惡。到老家后,要認真訪求父老,以知我創(chuàng)業(yè)的不易。”
1368年,大明王朝建立,朱標亦被立為太子,從而開始了他長達二十五年的儲君生涯。為了訓(xùn)練出理想的繼承人,能干的守成之君,朱元璋處心積慮,費盡心機。建國后,廣聘名儒,在宮中特設(shè)大本堂,貯藏各種古今圖書,讓諸名儒輪班為太子和諸王講課,并挑選才俊青年伴讀。在教學(xué)中,太子的一言一行,都被要求按禮法行事。太祖自己也時常賜宴賦詩,商榷古今。他曾特地對教育太子和諸王等人的儒臣說:“我的孩子們將來是要治國管事的,……教育的方法,要緊的是正心,心一正萬事就辦得了,心不正,諸欲交攻,大大的要不得。你要用實學(xué)教導(dǎo),用不著學(xué)一般文士,光是記誦辭章,一無好處。”讓他們把“帝王之道,禮樂之教,和往古成敗之跡,民間稼穡之事”,朝夕向太子講授。太祖還常常以自己的經(jīng)歷訓(xùn)導(dǎo)太子,要他明白創(chuàng)業(yè)的不易,守成的艱辛。
不得不承認的是,這老朱雖說學(xué)歷不高,但是看人還是很準的。雖說他沒有完全看清這儒教們對太子的塑形,是想讓今后的大明皇帝做泥胎泥人,但是憑他的經(jīng)驗,也還是讓他看出了,他們教的不對,直指問題的中心。皇帝是處理政事的,不是做表面文章的。
然而,他畢竟是開國之君,政事、軍事、民生,處處煩忙。朱元璋是中國歷史上最勤政的皇帝之一,他從來不憚給自己增加工作量。從登基到去世,他幾乎沒有休息過一天。在遺詔中他說:“三十有一年,憂危積心,日勤不怠。”據(jù)史書的記載,從洪武十八年(1385)九月十四日至二十一日,八天之內(nèi),朱元璋審批閱內(nèi)外諸司奏札共一千六百六十件,處理國事計三千三百九十一件,平均每天要批閱奏札二百多件,處理國事四百多件。僅此一端,即可想象他是多么勤奮。
正所謂人力有盡時,如此煩忙的他,自然是管的了大的,顧不上小的。他又怎么會想到這大明的儒教們會精通兵法至此,與他大玩暗渡陳倉的把戲。他又怎么能想到,他們不僅對他的大兒子太子殿下動手,連太孫都不放過。
他們都是圍棋高手,玩一步,會想到數(shù)十步上百步的高手。再加上他們握有道統(tǒng),根本不怕老朱迷戀自己其他兒子。
歷史上怎么發(fā)展已有定論,這一時空,即便老朱從許仙這兒察覺了自己安排的不妥,他也最終只是多留了一份錦囊。
不是他不相信許仙說的,也不是他相信自己的孫子干的過他的叔叔們。實在是道統(tǒng)面前,老朱也是無能為力。
不要小看這力量,真碰撞起來,才會知道這力量的強大。這上上下下的皇帝們,要比無賴,沒一個比的過漢高祖劉邦的,拋妻棄子,為了自己逃的快—點兒,能三番兩次把自己孩子推下車。虎毒尚且不食子,這還是人嗎?就是街上混的混混也會顧惜—下家人。
就是這么個人,在面對道統(tǒng)后,不也還是敗退了嗎?老朱可比老劉高尚多了,至少在對待家人上,他老朱是做了他幾乎所有能做的。為此,臨死都不惜算計了許仙—把。
黃子澄正了正衣冠,昂首闊步地走進大殿。那錦衣衛(wèi)就是他安排的,他是黃子澄,不是圣人,使上一些手段,就是圣人也會允許的。
許仙看向他,手準備著,隨時準備出劍。他的命運太悲慘,他人盤中肉。所以哪怕是與命運再起沖突,他也顧不上了。他已經(jīng)做好了劈開命運,觀看自我的準備了。哪怕這是個不許帶兵刃的龍廷,他也顧不上了了。
比起命運的安排,在朝堂上拔劍的大不敬,甚至是刺殺什么的大罪,與許仙實在是算不了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