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唐發的話,他手中的青蛟旗旗面忽然與旗桿分離,向凌展卷來。
雖然不知這旗面除了韌性極強,另外還有何特異之處,但凌展萬萬不敢讓其卷上身來,他滿腳步展動向旁躲閃,那旗面卻甚有靈性,始終追在他身后。
而唐發則佇立原地,手持著二丈長的槍桿,一邊注視著凌展的動向,一邊也在留意這白安。
凌展兜了兩個圈子,發覺完全無法甩開這片旗面,忽然方向一轉,直奔唐發而來。
卻見那唐發將漆黑的旗桿一抖,當做一桿大槍運使起來,直刺凌展前心。
凌展腳步一錯向一旁閃躲,那旗桿卻似生了眼睛一般,一抖之下再次指住他前心。
凌展腳步連番變化,竟躲不開這旗桿一刺,此時那旗面已飛到他身后,立刻便要裹上身來。
他驀然停住腳步,雙目瞬間抓上旗桿頂端,猛向懷中一引,這一下唐發力氣敵不過他,身形被牽得向前搶出兩步,旗桿就此被凌展抓實了。
不過凌展仍不放松,進步蹲身,腳下一轉,面對著旗面飛來的方向,同時將旗桿抗至肩頭,運力將旗桿向前一刺。
那旗桿頂端尖削,似乎極為鋒利,卻不知能否刺穿旗面。
唐發見此情況神色一驚,招手控制著旗面飛開,躲過了這一刺,但他手中的槍桿卻被凌展一下奪過。
凌展迫退了旗面,又奪到旗桿,本來也想將其當做大槍運使,以武功斗法器。
可是不曾想,這旗桿中因被摻入了鐵精,已經具備了一定的法寶特性,擁有自身一絲靈性,忽然從主人手中到了他手里,竟然開始自行旋轉起來。
這一下,凌展便覺有些把持不住,掌心發燙,似乎就要將旗桿脫手甩出。
他冷哼一聲,手掌緊握,驀然止住了長桿旋轉之勢,將其揮舞起來,再次擋開旗面一卷。
此時那唐發已然退出二十丈外遠遠站定,神色陰沉的指揮著旗面與自己的旗桿對陣。
實則這件法器原本是煉做一體的,旗面與旗桿并非分離,但他前些日子換得了鐵精,于祭煉之時靈機一動,將兩物分割開來,變作兩件法器。
這樣一來,他在與同階修士交手之時,可以先裝作只有一件法器,并于出其不意之時將二者分離,收奇兵之效。
特別是與白安這等老對手爭斗,對方認定了自己這件成名已久的青蛟旗是一件法器,萬萬不會想到在關鍵時刻竟可以分成兩件,多半便會被打個措手不及。
不過這樣一來,這青蛟旗的用法也自不同,原本這件法器上畫的那條青蛟是可以顯化的,作為一種半虛半實的形態用于爭斗,可攻可守。
但是一旦這旗分成了兩部分,那青蛟便難以顯化,旗面只有兜卷之功,而旗桿也不過是一件兵器罷了。
說起來,這樣反倒會讓實力減弱,但是那唐發并不自覺,仍以為自己是想到了一個絕妙的注意,把原本一件好端端的法器變成了兩件廢柴。
先前白安一擊失手,實則也是因為疑惑為何今日這青蛟旗上的圖畫并不顯化,始終凝神防范,并未留意那旗桿的特異,這才使得銀梭受損,否則他若是穩扎穩打,未必就輸。
凌展原本也暗自防備,他先前已暗中制作出了那道學自白安的禁符,藏于左手掌心中,看似他是以雙手握住旗桿,但其實只有右手發力,左手不過虛握。
但爭斗了一陣,因禁制遲遲未打出,竟漸漸開始消散。
凌展心中發急,看似他用旗桿斗旗面,一時間打得旗鼓相當,但是自己目前沒有致勝手段,而且那旗桿始終在反抗,這樣下去終究不是辦法。
他一邊腳步挪動,向唐發靠近,一邊對白安大吼道:“你站在一旁做什么?快與我合力進攻此人,你那銀梭雖然受損,但勉強還可一用。況且你難道除了這件法器,就沒旁的手段了么?”
白安身子微躬,臉上堆笑道:“有前輩收拾此人,我怎敢輕易插手,壞了您的臉面呢,您看我這法器祭煉不易,如今已經損了,怎好再勉強動用?您實力這么強,怎還需我動手?”
他雖做出一副恭敬的模樣,但言語淑無恭敬之意,聽語氣反倒有些有恃無恐。
凌展聞言心中微怒,心念一動便要發動禁制。
可是他一連催動數次,白安仍是一副笑嘻嘻的神色,似乎并未收到傷害。
這一來,凌展一顆心頓時沉了下去,他一路上始終監視著此人,確定他始終沒有設法解開禁制,但是方才自己被迫出手與唐發爭斗,心神一時受到吸引,并未全身留意他的動作,看來此人可是趁機將那禁制解了。
唐發其實并不知兩人直接的關系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他很熟悉白安,此時見了這個老對頭臉上的笑容,心中沒來由的一寒。
就在這一刻,他驀然察覺到身側一道勁風襲來,側目看時,竟是白安的那根銀梭刺到近前!
他反應極快,驀然取出一張符紙,隨手在指尖引動。
那符紙眨眼化為灰燼,從那散落的灰燼中卻浮現出一片光盾來,迎向銀梭。
唐發神色間流露出心痛,這張防御符是他花大價錢買來,作為遭遇危險時的防身手段,想不到自己與白安斗了這么多年,次次見面都全神防備,竟然還是被算計了。
不過他雖然心中懊惱,但動作卻不慢,那符紙剛一引發,他立刻飛身退開。
此時他心中已然沒了爭斗的念頭,白安的手段他最是清楚,既然這銀梭與他混入了鐵精的旗桿碰撞都沒有損傷,飛翔間仍是靈動非常,那今日自己肯定是討不到好了。
這意氣之爭非只一時,他既然知道自己輸了,也就不想多做逗留。
可是那白安對這場爭斗盤算已久,怎會輕易放過他,只見那銀梭如穿薄紙一般刺透防御符化作的光盾,頃刻飛至唐發身前。
那唐發一時間也顧不得對付凌展,已將旗面招回身邊,瞬間將自己裹了個嚴實,企圖以此防御。
但那銀梭忽然威力大漲,連連向旗面刺下,雖非一透而入,但也將旗面連連劃破許多缺口。
那旗面是一連卷了數層將唐發包裹起來的,但在銀梭的猛烈攻勢下,也漸漸難以防御,甚至好幾次銀梭前端似乎已刺中他的身體,痛的他發出陣陣慘叫。
凌展此時沒了那旗面的牽制,停下手來冷然看著白安。
白安如今早已站直了身子,飄身退出十余丈外,笑嘻嘻的看著他說道:“前輩,看來你還真的是練體期的修為,現在我還被你唬住了,當你是位前輩高人,戲耍我的這小人物呢。不過看你被那姓唐的逼成這副模樣,還沒有別的手段使出來,先前卻是我想多了。”
說著,他見凌展腳下移動,似乎要向自己進攻,立刻身形再動,又飄出十丈遠,口中道:“哎!?你可莫以為我的銀梭在攻擊那姓唐的,你就可以對付我了。告訴你,慢說我還有其他手段,便是單只跑路一項,你這兩條腿的速度就比不過我有法術在身,你也不用打旁的注意了,總之那公主肯定是我的了。你要是不想吃虧,就趕緊離開,莫在我眼前惹厭。”
他說到后來,語氣漸轉凌厲,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忽然,那邊被銀梭刺得苦不堪言的唐發發出一聲厲嘯,高喝道:“白安!你這次難不成真想將我趕盡殺絕么!你就不怕我最后的反擊?”
白安聞言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冷然道:“你唐某人的本事,我還是知道一點的,這些年咱們大大小小也打了上百次了,你那個壓箱底的法術,別人不清楚,我還不清楚么?只是像這等要魂飛魄散的法門,你真的敢用出來?只要你乖乖投降,讓我下了禁制,今后你還是可以好好再活上百八十年的。”
唐發聞言大怒,斥道:“白安你放什么狗屁,老子就算拼個魂飛魄散,也不要一輩子做你的奴隸。”
說著,他忽然聲音一變,念誦起一篇咒文來。
霎時間,周圍的空氣變得凝重起來,似乎暴風雨來臨前的壓抑。
白安臉色忽變,怒聲道:“唐發你瘋了,還真要拼命么?這樣豈不是連公主都要一起死。”他也是一時急昏了頭,才說出這話,其實唐發既然敢用這個法術,就是豁出去一拼了,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還管什么公主不公主的。
白安一邊怒喝,一邊瘋狂催動銀梭攻擊。
就在此時,不知那唐發做了什么,旗面上的圖畫忽然動了起來,一條介乎虛實之間的青蛟影子躍然而出,一聲輕吟傳來,地面震動,那茶棚似乎經不住這等力量,有些搖搖欲墜。
白安在這危急時刻,竟然還抽空看了凌展一眼,嘴唇微動似要說些什么,但終究沒有說出口,只是轉過頭去,向著唐發狂奔,同時雙手在空中連連舞動,似是在召喚著什么。
凌展此時也顧不得看他,唐發引動的這番變化非同小可,他自然不會在原地坐等,此時他一把拋開那跟旗桿,身形直奔茶棚而去,他必須先救出許琴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