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共同思索良久,徐若婷先說道:“凌展,你這兩處穴竅中的虛影,都是與被你殺死的兩個人長得一模一樣,這必與他二人有極大干系,我想那百會穴中的虛影之所以只有少年般大小,是否因為那呂閣只渡過了九十七世,未滿百世之數,因此才會有些不足之處。”
凌展聞言皺眉道:“師姐,難道你的意思是,這兩道虛影是他二人的魂魄所化不成?”
徐若婷點頭道:“也并非不能如此,即便不是他二人的魂魄,也算是他們的一個投影。”
凌展道:“那他二人的魂魄又怎會在死后進入我的身體之中?而且如今還居住在我的金丹之中修煉?”
徐若婷怔了怔,半晌后輕嘆一聲,答道:“凌展,這個我也不知了,你身上存在了如此多的迷霧,恐怕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將之解開的,還是走一步算一步吧。至少你如今修為大進,又有兩道虛影護身,這是一樁好事,該當高興才對。”
凌展對她的話似乎有些不以為然,卻并不反駁,沉思一陣后說道:“師姐,如今我兩粒金丹已成,卻尚有三百六十三處穴竅還未凝結,我想左右無事,不如再結一丹。”
徐若婷道:“前面兩顆金丹都結在了特殊的穴竅之中,這第三顆我一時也理不出頭緒來,不知你卻要結在哪里?”
凌展想了想,說道:“膻中為任脈之沖要,又連接足太陰、少陰,手太陽、少陽四脈;而百會為督脈關竅,連接手、足三陽,既然這兩處穴竅金丹已結,我看不如便選一個任督交匯之處結這第三顆金丹罷。”
他這句話原本說的是任督二脈在上方的交匯處——齦交穴,此穴處在上唇之下,乃是唇系帶與上齒齦的交匯處。
但是徐若婷卻想的岔了,以為他說的是任脈與督脈在下方的交匯——會陰*穴,若是此處結出了金丹,再從里面弄出個虛影來…她一時間思緒飄得遠了,卻不接這句話,一雙秀目之中春水流動,面上還微微浮起一抹粉紅之色來,看得凌展心中有些莫名其妙。
他下意識的撓了撓頭頂,說道:“那個,師姐你看我這想法可還好么?”
徐若婷醒過神來,用一副無辜的神態問道:“你說什么?噢,你自己覺得好便是了,也不必事事問我啊。”
凌展被她的神態轉換弄得摸不著頭腦,愣愣的答道:“哦,那這第三顆金丹我便結在齦交穴之中了。”
徐若婷聽到此處才明白過來,不禁暗啐一口,心說自己這是怎么了,與這個師弟相處日久,心中竟然失了女子的矜持,總是說出些讓人臉紅的話來,這一次雖然沒有將話說出口去,但只是想想也讓人心中七上八下的。
凌展搞不清楚這位師姐身上發生了什么情況,他想不清楚卻也不多問,自顧自的走到一遍站樁休養精氣神,以待蓄足精力后開始第三次結丹。
被囚禁的日子是枯燥的,修煉的日子更是枯燥的,但是有了徐若婷在洞中日夜陪伴,雖然兩人除了說話和試練功法,大部分的時間都被凌展結丹之時填滿了,但是他心中卻有一種安寧祥和之感,似乎只要有這位師姐陪在身邊,心中就不會有任何的煩惱。只是不知道這樣的日子會持續多久,或許到了自己囚禁期滿的那天就會結束了,又或者會結束的更早,當他以想到這里的時候,似乎潛意識里就會生出一種力量來,拒絕向更深處想去,所以他現在還是在安然的享受著這種被陪伴的感覺。
其實徐若婷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在這里住上多久,她其實是受到了心中那個聲音的指引才來到這里的,可是指點了凌展結丹之后,她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似乎留在這里默默陪伴是目前的唯一選擇。
這大半年的時間里,她沒有花費一刻功夫來修煉,自身的修為自然是停滯不前,可是看著凌展的修為一路突飛猛進,她心中卻隱隱覺得比什么事情都要來的開心、愉悅。她說不清這到底是一種什么感覺,因為在她依照家族安排開始修煉道法,然后逐漸有所成就而加入蓬萊派之后,似乎在漫長的修道歲月里,她的心中從未有過這種感覺。
兩人懷揣著不同的心思,于洞中一站一坐,如此過了五日,便一起來在洞口處,開始進行凌展的第三次結丹。
凌展心中本做好了準備,可是這第三次結丹的困難程度卻超乎他想象,一連過去了一年的時間仍是毫無進展,似乎無論向齦交穴中灌注多少法力,都在這穴竅中凝出實質來。但他心中卻無半分氣餒的情緒,仍是一心一意的吸納著天地靈氣向齦交穴中匯聚。
這一日,他忽然感覺到膻中和百會兩處穴竅猛的一跳,然后似有兩道溫暖而浩大的氣流自穴竅中流出,沿著經脈匯聚在齦交穴中,隨后齦交穴也是一跳,自穴竅中央透發出一股勃勃生意,似乎將要凝出最初始的丹胎來。凌展不禁心中一喜,加大了吸納天地靈氣的速度。
可是此時站在他身旁的徐若婷卻忽然神色凝重起來,她方才也隱約感受到了凌展身上的變化,想來是有所突破的征兆,心中本要生出一股喜悅之情。可是與此同時,兩人頭頂的天空忽然開始變暗,她不禁抬頭望去,上方原本晴朗的天空中居然開始有烏云匯聚,情形十分的詭異。
漸漸的,那烏云積越積越厚,及如一大塊濃墨掛在空中一般,中間還不時有一絲絲顏色各異的電光逸出,處處透著古怪。更加詭異的是,這片烏云的體積不大不小,剛剛好罩住了二人上方的這一片天空,而且這烏云垂得甚低,似乎距離地面也只有幾百丈高下,與尋常的云彩有極大的不同。并且向稍遠處望去,四面仍是一片晴空萬里,這等景象便不得不讓人心生警惕了。
她本想呼喚凌展,但是想到他正處于結丹的關鍵時刻,容不得打擾,只得獨自將白玉綴金環取出,凝神戒備。
約過了四五個時辰,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那烏云似乎也停止了凝聚,只是懸在上方,不時有各色閃電透出,將地面照得一片詭異之色。
徐若婷此時心中漸漸生出一絲疑惑,這烏云凝聚了這么久的時間,情形又十分詭異,看來極像是有修道之人故意為之,但是本門諸多師長卻并未有一人出面,難道竟無人感知此地之事么?
況且即便是所有元嬰期以上的高手都在洞中閉關修煉,但這山中尚有上千名內門結丹弟子以數以千計的雜役弟子和外門弟子,即便他們的感官沒有那等敏銳,無法以神識得知此地異象,但是難道以眼睛去看也看不到么?
而且這烏云恰好就懸在兩人頭頂,卻又沒有任何后續的動作,如果確是修道之人所為,此人是有什么圖謀?
她想要尋一位師長來此看看,一時間又不敢離開凌展身邊,擔心一旦沒有自己守護,凌展又在結丹之中,受人偷襲卻是難以分心防御的。
就在當夜子時,凌展正以法力向齦交穴中那一股勃勃生意匯聚之時,忽然間覺得那股生意一凝,丹胎竟就此凝成!隨后,法力似忽然間不受控制一般的向中間洶涌而去,導致他不得不加快吸納轉化天地靈氣的速度。
此刻的徐若婷正神情緊張的面對著頭頂的烏云,因為她顯然感覺到了烏云中傳來隱隱的氣息波動,似乎在等待了如此久的時間之后,那藏在烏云背后的人終于要出手了。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此刻天劍山中竟然真的沒有任何一個人感知到了此地的異常,就連宗主段涵龍本人,也只是在洞府之中覺得有些心緒不寧,但他沒有感受到任何來自外部的威脅,又沒得到門中弟子的匯報,便只當做是自身的魔劫將至,因此鎮定住心神一心沉浸在修煉之中。
而且,凌展這一次的結丹,雖然仍是要吸納無數的天地靈氣,但是除了這座囚洞附近方圓百丈之地的靈氣在向他匯聚而來,更遠處的天地靈氣卻仍是安然的漂浮在空中,似乎根本沒有受到他的感召。
因凌展所需的靈氣量極為龐大,百丈之內的靈氣很快便將被他吸納一空。
徐若婷此時也感覺到了此地靈氣的一樣狀況,但她已經無心細查此事,因為空中那朵烏云中間忽然放出一團光亮來,那團光亮越變越大,內中含著赤橙黃綠青藍紫其中色彩,似乎即將降下。
就在凌展將百丈之內的天地靈氣吸納一空的時候,因無法再感受到周圍有一絲的靈氣,結丹便無法進行下去,他不禁收了樁架,睜開雙眼向四周望去。立刻,他便察覺到了頭頂的異樣,抬頭向上望去。
與此同時,徐若婷也發現他收功之事,不禁轉頭向他望來。
就在凌展的目光盯住了那烏云中心的一團光亮的時候,那團光亮猛然一炸,化作一道赤紅色天雷,直向二人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