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四月十日的時候,所有的支派已經全部由門主或長老率領弟子來到了天劍山主派之中,其中幾個勢力最大的支派,似乎是越好了一般,都在四月十日這一天同時達到。如此一來,既顯出了他們本身的勢力深厚,又恰到好處的表達了對主派的恭敬之意。
而主派之中似乎對這幾個支派也甚為重視,除了蓬萊派大宗主以及其他三位化神期長老并未露面,其他居住在天劍峰上的元嬰期長老們都紛紛出來迎接,而這些支派的弟子也都被安排在天劍峰上居住,好在天劍峰山體最為高大,一時間住下這么多人倒也并不擁擠。
不過蓬萊派這等高門大派自然是規矩森嚴,主派之中忽然住進這么多人也不會出現混亂的狀況,但是一些弟子們在比試前私下進行切磋的事情也是難免發生。
這幾天,凌展也沒有修煉的心思,整日除了在洞中閑坐,便是在逐日峰上閑逛,因他穿了帶有天華支派標記的內門弟子服飾,只要不去一些關鍵的所在,倒也無人阻攔他。這一日,他正覺得洞中閑坐有些悶得慌,想要出去走走,就在剛剛走出洞口不遠的時候,忽的遠遠望見幾個身影飛到二三里外的一處洞府上方停住,看服飾似乎是本門內門弟子的打扮,卻不知是主派還是哪一家支派的弟子。
這幾人也不降下身形,就這樣漂在空中,其中一人似是向下面的洞府喊了些什么,不多時便有一個人影從下面升了上來。
因為天華支派的人都被安排住在附近,凌展是大致知道本門弟子的住處的,而那一處洞府他更是熟知,因為那里住的正是門主岳云鵬。
凌展目力超群,雖然隔著兩三里遠,也隱約看見雙方似乎是在談著什么,只是聽不清雙方在說些什么。不一會兒,他忽的看見那幾人中帶頭的一個人居然抬手招出一件大鐘一般的法寶來,高懸在岳云鵬頭頂,而其他幾個人則向四周散開,隱隱形成一個圈子將岳云鵬圍在中間。
凌展心想糟了,不知道這些弟子是什么來路,但想來肯定是過去與岳云鵬有些嫌隙,此時居然在門派大較之前跑來找麻煩了。岳云鵬畢竟對他算是很好的,所以凌展此時見了這種情形,雖然心知自己去了也未必能幫上什么忙,但還是不由自主的腳下一動起身飛了過去。
可是當他距離眾人還有一里之遙的時候,忽然間感覺到周圍的空氣似乎變得黏稠起來,呼吸變得苦難,身子也似陷進泥里一般難以前進,而且他的意識之中居然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懼之意。可是下一瞬,他似乎感覺到岳云鵬的目光向他一瞥,然后那些奇怪的感覺立刻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此時離得眾人近了,隱隱能看清眾人的臉色,只見岳云鵬似乎臉上一副嘲笑戲弄的神色,而圍在周圍的幾人,只要是能看見正臉或側臉的,無一不顯露出一絲震驚之色。
凌展不禁又靠近了一些,在距離眾人數十丈外停下,此時他已經能聽清雙方所說的話,而這個距離想要上去幫忙或是脫身而走都很方便。
只聽那領頭的弟子此時正用驚恐的聲音說:“…元嬰期,你這門主做得好哇,想不到我們師兄弟將你趕到天華山那小小支派去,居然還成全了你。如今我們單打獨斗都不是你的對手了,但是你想一個人在這里將我們都拿住,只怕還有些困難。”
岳云鵬冷笑著說道:“劉師兄,你不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今天本是你們幾個找上門來敘舊,我不過是小小展露一些這些年的修煉成果罷了,師兄弟幾個也不必太過在意,想走的話恕岳某不遠送了。”他說“劉師兄”和“師兄弟”的時候語氣特別重,似是在嘲笑對方,說著他又抬頭看了看上方的大鐘,繼續說:“劉師兄,想不到幾十年了,你還倚仗著這件法寶,看來你的修為也難以寸進了。”
那劉師兄被他說得一滯,遲疑著將法寶收了,又抬手招呼其他幾人回到他身后,只是卻不就此離去,沉默了半晌說道:“那岳云鵬你這次回來,可是要爭奪主派的長老之位了?”
岳云鵬不屑的一笑,說道:“我在天華山很好,沒主派之中這些爭端,這門主當得自在的很。”
劉師兄道:“那你門中豈不是算上你自己便有三位元嬰期高手了?如此,天華支派豈不是可以升為二級支派了?每年你的供奉豈不是多了許多。”他連說三句“豈不是”,言下大有驚詫嫉恨之情。
岳云鵬又是一笑,說:“你錯了,還是兩位元嬰期高手,因為馮師叔他…哦不,我現在已經決定稱他老人家為師父了,我師父他現在是化神期的高手了,這一次我來,除了帶門下弟子增長見識,磨練道法,另外還要向主派申請將我天華支派升為一級支派。至于我的供奉么……只怕就不是多了許多這么簡單了。”
幾人聽了他這句話,臉上都現出了震驚、嫉妒、懊惱等諸般神色,特別是那劉師兄臉色變化最為劇烈,半晌之后冷冷說了一聲:“那就恭喜你了,我們這就告辭。”說著他也不招呼他人,自顧自的轉身便飛走了。另外幾人又看了岳云鵬幾眼,低聲交談幾句后也一一飛走了。
岳云鵬神色木然的看著幾人離開,直到對方的身影已經看不到了,這才轉過頭向著凌展說道:“凌師弟,讓你看了一場笑話了。”
凌展忙飛上前,躬身道:“不敢當門主如此稱呼,門主如今已經是元嬰期的高手,與我師父算是平輩了,弟子還要稱呼門主一聲岳師叔才是。”
岳云鵬大袖一揮,說道:“唉,我天華支派中沒這么多禮節,你我下去說話吧。”說著,當先向洞府中落去。
兩人來到洞中坐下,岳云鵬抬手招出兩只茶杯一只茶壺來,抬手向洞外一指,也不知從哪里招來一縷清泉注入壺中,取了些靈草置于壺中,以法力蒸煮沏成一壺靈茶來,倒了一杯推到凌展面前。
凌展見了他神妙莫測的法術功夫,不禁連連贊嘆,此時也不推辭,接過茶來啜飲一口,一時間只覺得一股靈氣中夾雜著諸般芳香沁入齒頰之間,令人頓感神清氣爽。不過他也只是依著禮節啜了兩口便停杯不飲,將茶杯放下之后看著岳云鵬,卻一時間不知說些什么好。
岳云鵬笑看著他,也自飲了兩口茶,這才開口道:“凌師弟,我知你心中對今日之事有諸多疑問,不過我也只能對你說其中的一部分。我和馮長老之前隱瞞了修為,想來你現在也知道了,這卻是有些不得已的苦衷,具體的現在說給你聽你也未必明白。至于剛才那幾位,他們的身份都是主派天劍峰的嫡系弟子,當年其實我也有機會加入天劍峰,但被他幾人設計排擠,最終又被趕到天華山去,機緣巧合才坐上了這門主之位。至于其他的事情你也不要多問了,于你并無什么好處,這個世界終歸只有實力才是真的。”
凌展心知但凡有人的地方必有利益和矛盾沖突,而且剛才聽岳云鵬與那幾人的交談,看起來他是有些類似自立門戶的意思了,于是他思索了一陣,忽然問道:“那你這一次帶領所有天華支派的弟子們到主派來,如果有人能因這次門派大較而加入主派,豈不是弱了天華支派的實力?”
岳云鵬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緩緩說道:“如果有弟子能加入主派,那是他們自己的機緣。其實進入主派未必是什么壞事,這里的修煉資源更豐富,只要不是資質極差的弟子,留在這里修煉遠比在天華山那等地方要強得多。至于天華支派的實力是否弱了,其實也算不了什么,總歸他家都是同門,在哪里都是一樣。”
說著,他將話題一轉,道:“正巧你今天來了,我還有一樁事情要告訴你,我知你一直想見徐師妹一面,這次來了天劍山之后,我也順便打聽了一下她的情況。徐師妹先前在外執行師門任務,與人爭斗之中受了些傷,此時正在落星峰上靜養。不過那落星峰我是不便帶你去的,具體原因你打聽一下便會明白。雖然徐師妹身上有傷,但想來門派大較這等重要的事情,她即使不便參加,看總是會去看的。到時候如果方便,我自會幫你安排與她相見,這個你放心就是。”
凌展聞言一喜,口中連忙稱謝,心下對岳云鵬更是感激不已。
岳云鵬說完這件事,似是沒了閑談的心情,又沏了幾杯茶與凌展吃了,神色間便露出了送客的意思。
凌展倒也乖覺,自稱還要回洞府中修煉,以應付即將到來的門派大較,便告辭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