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展與何淵杰同時向聲音傳來處望去,卻并不見半個人影出現(xiàn),兩人對視一眼,一個喚出了天雷甲護身,一個身周清風圍繞,不知是什么風系法術(shù)。
只是兩人的腳步都不移動,仿佛都在等待對方先上前,又或是等那發(fā)聲之人自己出現(xiàn)。
但那聲音似乎說過這一句話就結(jié)束了,殿中一時靜了下來,只能隱約聽見兩人的呼吸聲。
驀然,何淵杰高聲道:“哪位前輩在此?還請現(xiàn)身一見?”
他話音放落,那個聲音立刻再次響起:“呵呵,老夫如果能出來,還用等你說么?兩個小娃娃自己過來吧。”
凌展再次與何淵杰對視一眼,遲疑了一下,當先一步邁出。
他心中清楚,那個神秘的說話之人多半所言非虛,以其言語流露出的滄桑之感,又自稱活了有萬年之久,定然是個實力強大的修士,如果能夠親自出來,自己二人此刻定然不會這般好端端地站在這里。
因此他行動上倒是比何淵杰大膽許多,一路繞過殿中數(shù)根巨柱,直奔殿后行去。
大殿后方是一條封閉的長廊,因四周光線幽暗,看不清究竟是有多長。
凌展對此也不在意,腳步穩(wěn)穩(wěn)地走在長廊當中,一路向前行去。
何淵杰直等到凌展已消失在殿后,這才猛一咬牙,依舊以獨特的風系法術(shù)護身,匆匆跟隨上去。
開始時,凌展只當那長廊十分普通,走上去也沒覺得什么,但當他前進了約有五十丈距離時,忽然察覺到,身體前方似乎有阻力生出,使得他的前行的腳步變得緩慢起來。
他停下身來,仔細回想方才的情況,這才醒悟出來,其實那阻力自他剛剛踏入長廊時便已存在,不過那時力量還十分細微,并不能對他造成明顯影響,可是當他走出的距離越遠,那阻力就越大,而五十丈處又似乎是個關(guān)鍵之地,跨過這里,阻力會明顯增大,這才讓他察覺出此地的異樣。
正在他思索間,驀然感覺到前方似有兩道目光射來,正在好奇地打量著他,凌展抬頭向前方望去,想要尋找目光的來源,可是映入眼中的,只有這條不知通向何處的幽暗長廊,盡頭處一片模糊,根本看不清任何東西。
但他又明顯感覺到自己正被人注視著,那種感覺十分古怪,仿佛那目光既是在打量,又隱含著鼓勵之意,似乎在無聲地對他說:“努力前進,只要走過長廊,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凌展沉思半晌,卻并未繼續(xù)前進,而是選擇轉(zhuǎn)身后退,因為他本能地覺得,如果自己一路向前行去,走過這么長的長廊后力量不知會消耗多少,恐怕難以凝聚全力應付即將到來的各種變數(shù),還是先退回大殿中想個萬全之法,然后再去尋找那說話之人。
可是他這一退,身子忽然僵住了,非是因為其他,而是隨著他的腳步后移,背后竟如同撞上一堵墻,根本不能后退半分!
他試著轉(zhuǎn)動頭頸向后看,可是面頰兩側(cè)也似被什么東西夾住一般,絲毫轉(zhuǎn)動不得。
這種情況實在太詭異了!
凌展立刻奮力催動天雷甲,試圖迫開身體的束縛。
但他奇怪的發(fā)現(xiàn),只要自己不移動,身體便不會感受到壓力,而一旦想要后退或是轉(zhuǎn)動身體和頭顱,空氣中就會生出阻擋自己的力量。
他就這樣在原地僵立半晌,甚至耳中聽到何淵杰的腳步聲也已跟了上來,但身體就是不能后退半分。
后方的何淵杰也發(fā)現(xiàn)了他的異樣,漸漸停下腳步,出聲問道:“凌道友,可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問題?怎地停了下來?”
凌展根據(jù)聲音推斷,對方大約距離自己還有二十丈,他試著輕咳一聲,發(fā)覺自己能夠說話,于是開口道:“何道友,不知為何,方才我嘗試著后退時,忽然身體不能移動了,卻不知這長廊中有什么古怪。”
何淵杰沉默了一下,似乎有些不信凌展的話,但下一刻,他忽然驚呼道:“果然,這地方真的有古怪!我也不能后退了!”
凌展從聲音中聽出他絕對不是在說假話,否則那驚呼聲不會這么快想起,定然是對方也自行嘗試過了。
這一來,兩人竟然都僵在原地,不能移動半分。
正在他二人紛紛緊急思索對策的時候,先前那滄桑的聲音再次想起:“好愚蠢的小輩,這長廊只要踏上來,就不能后退了,但前進還是可以的,你們一路走過來便是,不要瞻前顧后!”這聲音自長廊深處傳來,顯然說話之人便在前方。
凌展聞言,試著向前移動腳步,雖然似有些阻力,但明顯沒有后退時那般強烈,至少還可以前進。
他小心翼翼地向前移動著,發(fā)覺除了每前進一步,阻力都會增大一分外,再無其他異樣,這才從容的繼續(xù)前行。
后面的何淵杰見他動了,便也緩緩跟上,只是始終與凌展保持相同的速度,似乎完全將對方當做了探路者,一遇不妙,自己便要設(shè)法脫身。
當凌展再次走出五十丈距離,來到百丈之處時,他驀然發(fā)覺雙腿一沉,阻礙前進的力量再次變大。
他心中不禁驚奇起來,一來是這長廊中遍布的詭異力量讓他捉摸不透,二來這長廊的長度未免太過詭異,百丈距離尚且沒有到頭,而且前方仍舊是幽暗的一片,看不見盡處。
此時何淵杰也早已走過了那五十丈的位置,察覺出了空氣中存在的阻力,他見凌展又一次停了下來,心中念頭一轉(zhuǎn),問道:“凌道友,可是那古怪的阻力又增大了么?”
凌展聽了,暗贊此人心思機敏,忙答道:“不錯,先前凌某卻是忘了提醒道友,這長廊中只要不斷前進,前方便會生出壓力阻礙你我,而那五十丈處正是個關(guān)鍵之地,走過后便會阻力驟增,而我如今所處的這個位置正是百丈之地,也是一處阻力增大之處,卻不知前方還有多少個這樣的地方,道友可要謹慎些了。”
他心知對方既然已發(fā)覺情況的詭異,自己不妨大方地將推測說出,還可暫時博得些好感。
凌展可不相信這心機深沉的何淵杰會與自己成為同一戰(zhàn)線上的朋友,當然表面上的功夫還是要做一做,萬一遭遇危險,而對方又想把自己推出去做墊背之人,或許就因為自己給其留下的這一絲好感,便能爭得一線之機。
似乎自從記憶混亂后,他的智慧并沒有因此而減退,反而還在不斷的增長中,仿佛正處于一個融合三千段人生經(jīng)歷的過程中。
卻說凌展與何淵杰交談過后,便又各自安靜下來,只是穩(wěn)步向前邁進。
果然,在一百五十丈處,阻力再次增加,好在這種來自前方的阻力,可以被天雷甲等法術(shù)的力量抵消,因此凌展暫時還不覺疲累,不過他心中清楚,迄今為止這長廊的盡頭還未看見,不知前方卻有多遠的距離等著自己走過,體內(nèi)的雷力畢竟有限,在這古怪的地方又不知能否得到補充,天雷甲還是盡量少用為妙。
因此他身周的電光漸漸收斂,只留下一片薄薄的雷幕布在身體前方。
何淵杰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周身清風浮動,似乎正有力量再回歸他的身體,只是如果有人在他正面近處,便會發(fā)覺何淵杰的身前正存在著一個個微小的氣旋,仿佛以風力布成的一重防護。
凌展繼續(xù)緩慢地前進著,二百丈、二百五十丈、三百丈,當走到三百五十丈距離時,他終于清楚地意識到,原來每走過五十丈距離,阻力都會變成先前的二倍,假如最開始的五十丈距離內(nèi),阻力算是一重的話,那么現(xiàn)在阻礙他前進的,便是一百二十八重阻力!
這種翻倍的速度是驚人的,加入再前進一百五十丈,到達五百丈距離時,阻力將會變成初始時的一千零二十四倍!
這樣恐怖的力量,換做一個普通人,早就不能前進了,可是前方的長廊還是幽暗無比,不知究竟有多么漫長,如果再有這么長的距離…凌展實在不敢想象。
可是這個地方又不能后退,如今只要他生出半點退卻的念頭,身后就會立刻出現(xiàn)無窮的壓力,迫使他繼續(xù)前進。
無法可施下,凌展只能盡量將步子放到最慢,十多息時間才踏出一步,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很快就走到了四百丈處。
當他的腳步跨過四百丈之地時,凌展的呼吸不由得一緊,此處的阻力已經(jīng)達到了二百五十六重,這種變化已經(jīng)不能單單以翻倍來形容了,力量的變化實在太明顯,帶給他的不僅僅是肉體上的阻礙,同時也有心理上的壓力。
凌展以極慢地速度又前進了兩步,猛地一咬牙,將前方的半片天雷甲驀然收回體內(nèi)!
他擔心前方的距離太過漫長,自己過早地消耗太多雷力,只怕到最后的時候會變得力量盡失,到時候進退不得,就要被永遠地困死在這長廊中了。
后方的何淵杰此時剛剛走過三百五十丈距離,遙見凌展如此,他雙目中精光連閃,驀然間也深吸一口氣,身前的旋風全部消失,仿佛也要保存實力,好面對后面更多的艱難。
此時此刻,兩個年輕的身影孤獨地走在這幽深的長廊中,他們前進的動作是那么緩慢,但神情卻又無比堅毅,卻不知前方盡頭處,等待著他們的,究竟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