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金沙城最熱鬧的地方當(dāng)屬閑來客棧,不是這家客棧有什么大減價或店慶的活動,令得城中百姓競相過來,亦不是這家客棧店主辦喜事,引得周邊鄰居前來賀喜,而是這家客棧住著一位如今在城里鬧得火熱的人。
正是,金破。
一夜之間,關(guān)于他的事情如紙片般滿城飛舞,決斗營打敗孔為方,參加大皇子何德的婚宴,招寶殿與孟長生切磋,大皇子對其獎賞,然后就是兩件最激動人心最令人八卦的事,一,打敗孔為方的目的是為了得到虞家三小姐虞晴的心,二,招寶殿一敗,只是做做戲,其實只需五招便能打敗孟長生。
雖然閑來客棧向來是在早上六點開的門,剛開始的時候,客人并不多,寥寥幾人,都是周圍的鄰居們,生意如往常一樣。
可時間劃過七點,客人是一個接著一個,都說,是來一睹金破之風(fēng)貌。這下子令年輕掌柜納悶了,一問之下,才明白,城中鬧出了兩個傳聞。
看著大堂的熱鬧景象,年輕掌柜想起了不久前他的父親還在世管理這家客棧的時候,每個月總有那么幾天都是爆滿,自從他掌舵之后,這么長時間以來,很少出現(xiàn)那種情況,而今,因為客棧住了一個金破,引來如此多的客人。
說真心話,年輕掌柜是很感激金破的,但心中又有隱憂,孟長生不好惹,虞家更不好惹。如此情況會不會給閑來客棧,這家家傳好幾代的客棧帶來厄運?他不敢想象,只有在心中默默祈求。
漸漸地,金破還是沒有從后院的客房里出來,有些人急了,不過,還未等年輕掌柜前去勸說,那人身旁的其余人早就罵開了,說什么的都有,那人火氣雖大卻不敢跟這么多的人叫板,只好氣呼呼地坐下,沉默不言。
突然,從店門外走進來一人,長得不高亦不帥,穿了一件淡青色勁裝,那張留著些許胡子的滄桑臉龐紅撲撲的,雙眼似有火外冒。
“誰是掌柜?”來人高喊一聲,震得近處幾人耳朵嗡嗡直響!
年輕掌柜一看此人,盡管不認識,卻知道是來找金破麻煩的,可他對金破僅認識一個月,說不上有交情,自然不會替他說話。掌柜走到近前,說道:“這位客官,在下便是閑來客棧的掌柜,不知您生氣所為何事?”
“你就是掌柜?”來人瞪了一眼看似弱不禁風(fēng)的掌柜,道,“叫金破出來。”
“呃……客官,金破確實住在本店,不過人家正在休息,我不便去打擾,不過您在這里稍等一會兒?”掌柜客客氣氣道。
“稍等一會兒?讓我稍等?說,他住哪個房間?”來人個子不高,力氣賊大,一把抓住年輕掌柜的領(lǐng)口,整個人拎了起來。
“哎哎哎,客官,別著急,我這就帶你去,不成么?”年輕掌柜見此人來真的,當(dāng)即答應(yīng)道。來人依舊瞪著前者,手上一松,掌柜終于腳踏實地了。
年輕掌柜給了大堂內(nèi)的兩名小二一個眼色,沒別的意思,就是照顧好這里的生意,然后沖來人勉強笑了笑,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便領(lǐng)著這人走進通向后院的通道。
待兩人消失在通道口,大堂內(nèi)一下子沸騰起來。
年輕掌柜和小二們對一些熟客自然認識,但對金沙城的那些軍隊高層或者重要文官之類的,就是官府中人,熟識的不多,認不出此人那是正常的。
可是,在座的客人少說也有六七十人,可不全是南城區(qū)的人,也有其他城區(qū)的,那么認識此人的可能性自然就大。
“喂,兄臺,那人就是孟長生。”有人說道。
“孟長生?就是昨夜與金破有過交手的那個?”
“除了他還會有誰,要不進去看看?如果金破承認那事兒,兩人勢必會大打出手。”
“還是算了,到時候總兵將軍們來了,一個不高興把我們關(guān)進牢房,可就慘了。”
“呃、那你來干什么的?不是來看熱鬧的?我可要進去看看。你瞧,這么想的可不止我一個,快點,待會兒可就沒有好位置了。”
大堂內(nèi)的人群不顧兩名小二的攔阻,沖進了后院。
閑來客棧,只是一家二流客棧,普普通通,所以客房僅一種,四間客房并排而建,對面還有一排,一共就八間,分別編上一至八。
金破的三號房面東,由南到北第三間。
“嘭嘭嘭~”
房門被重重的敲響,正做著美夢的金破噌地一下子坐了起來,喃喃一句:“原來是夢!”
“嘭嘭嘭~”
又是一陣猛敲,金破雙手搓了一下臉龐,讓自己清醒一些,立刻穿好衣裳,昨夜與肖薇談了很久,直到凌晨一點多才回到客棧,這一睡就睡到了現(xiàn)在。
“來啦!誰啊?掌柜,我的房錢不是付給你了么?”
一邊叫嚷著一邊走過去,不消一會兒,房門被打開了,金破的臉上明顯有些驚訝,說道:“孟都統(tǒng),什么風(fēng)把您吹來了?請進。呃、掌柜,你怎么也在這兒?”
年輕掌柜在孟長生后邊使勁地給金破使眼色,想告訴對方,此人不是來找你敘舊的,是來找你麻煩的,可金破正迷糊著呢,剛剛睡醒,腦袋昏沉。
“金破,能不能給我一個解釋?”孟長生不像前一晚那樣恭謙,而是十分的冰冷,如同一塊萬年寒冰散發(fā)著絲絲寒氣。
金破怔在那里,臉龐之上除了迷茫還是迷茫,看著孟長生眨巴眨巴眼睛道:“孟都統(tǒng),你在說什么,解釋?什么解釋?難道我們之間有些誤會?”
“金破,你丫還裝糊涂!”孟長生指著金破咆哮道,額頭的青筋都彈射而起。
這時那些似乎商量好的觀眾涌進了后院,在金破的房門前圍出一個扇形。
“孟都統(tǒng),你是不是比我還糊涂?你好歹是金沙城的都統(tǒng),隨便對一個金沙城的客人這么咆哮,是很不禮貌的,懂不懂?我給你一個道歉的機會,否則……”面對莫名其妙的質(zhì)問,金破有些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這人到底怎么回事,都沒惹到他,火氣居然這么大,莫非想明白昨天我是做戲的,可這家伙不可能看出來的呀!
“否則怎么樣?五招之內(nèi)打敗我?”孟長生打斷了金破的話,聲音中透著十足的憤怒。
金破一愣,想不出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此人,臉色陰冷地說道:“孟都統(tǒng),別以為你是金沙城有點權(quán)力的人物,就可以對我亂呼大叫,好歹我算是你們金沙城的客人。難道你們金沙城的人就是這么歡迎外城之人的?”
“外城之人?哼,尋常的外城之人,我懶得去理會,可你……對一個侮辱我的人,我不會客氣的。”孟長生撇嘴道,他的手始終沒放下過。
“你說,我侮辱你,呵呵~真是好笑,我為什么要侮辱你?你身上有什么東西好讓我侮辱的?你我昨晚才第一次見面!”金破似乎有點抓到重點了。
“哼,別跟我廢話,我要向你挑戰(zhàn)!不管你答不答應(yīng),你必須應(yīng)戰(zhàn),否則,你就是膽小鬼,你就是懦夫。”孟長生有點失去理智,因為金破居然連承認說過那話的膽量都沒有,他打心底看不起他。
“喂,你給我說清楚,什么膽小鬼,什么懦夫。昨晚就是你向我挑戰(zhàn)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受了某個混蛋的慫恿或者命令才站出來挑戰(zhàn)我的吧?別不承認,你我曾經(jīng)井水不犯河水,你現(xiàn)在離開這里,我不會計較你的魯莽不理智,但是你若一意糾纏下去,就算拼了受點傷,也不會讓你好過的。”
面對孟長生一而再再而三的冷言冷語,面對孟長生那根指著自己不放的手指,金破的臉色越加陰寒,向前猛踏一步,一股強大的氣勢洶涌而出,衣角獵獵作響。
“這是威脅呀!”圍觀人群有人低呼道。
“這金破的膽子真夠大的,敢威脅金沙城為數(shù)不多的都統(tǒng)之一。”
“哼,那算什么,那種大話都說得出的人,這點膽量會沒有?”
“你們懂什么,那叫讓人知難而退。”
“笨,金破的手法叫示敵以弱,扮豬吃虎!”
……
年輕掌柜看兩人的架勢,一戰(zhàn)是免不了了,搖著頭自覺地退到了人群里,至少安全些。
“你……”孟長生的臉之前就是氣得通紅,此刻被金破這么吃果果的威脅,臉色頓時成了絳紫色,右手顫抖著指向金破,“好,你有種,說,你應(yīng)不應(yīng)戰(zhàn)?”
到了這個時刻,他依然記得,蟹皇數(shù)年之前頒布的一道皇令,在城內(nèi)不得無故斗毆,違者重罰,除非雙方自愿并有一定的理由。
這只能算是他唯一的理智了。
“應(yīng)不應(yīng)戰(zhàn)?你確定要一戰(zhàn)?我跟你一戰(zhàn)有什么好處?不戰(zhàn)!”金破一口拒絕。
“嘶~”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雖然都統(tǒng)不算大官,但在城里權(quán)力還是不小,稍微動一動身份,誣陷某人是某個敵對城市的奸細,然后派人圍攻抓之,那是輕而易舉的事。
孟都統(tǒng)如此這般受氣,豈會善罷甘休?
“好~好~好~”孟長生連稱三聲好,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說的反話。
下一刻,一道紅光閃過,孟長生已經(jīng)手持紅色大刀,傲然而立,刀指金破,冰寒刺骨的聲音在眾人耳畔響起:“不管你應(yīng)不應(yīng)戰(zhàn),都得打,你一再侮辱于我,本都統(tǒng)不會放過你的。”
“呼~”大刀揮下,只見一道赤紅色的影子在空中閃過,帶起不輕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