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火七月,烈日當(dāng)空。
隨緣山莊的后園,池塘旁的樹蔭下。
秦不悔正慵懶的躺在一張青竹編制的搖椅上,手里拿著折扇,伴隨著蟬鳴聲,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扇動著。
躺椅旁擺放著一張木幾,木幾上放著一個不大不小的瓷盆。
瓷盆里是冰,正冒著絲絲寒氣,冰上是一壺酒,一壺上好的波斯葡萄酒。
忽地,秦不悔信手一招,木幾上的酒壺,就像被一根看不見的絲線牽引著一般,緩緩飛落到了他的手中。
隨后,只見他輕輕地吸了口氣。
一股晶瑩剔透,如紅寶石般的細流,頓時就從酒壺中流淌而出,一滴不漏的落入了他的口中。
美酒入喉,一股涼意瞬間在體內(nèi)擴散開來,直接驅(qū)散了這炎炎夏日帶來的絲絲暑氣。
熟悉的腳步聲響起。
管家老樊恭敬道:“莊主,有客來訪。”
“去吩咐廚房準備酒菜吧。”秦不悔笑了笑,似是對來人是誰,早有所料。
陸小鳳來了,身旁還跟著一個人,卻不是花滿樓,而是一個姑娘,一個很漂亮的姑娘。
“你似乎早就知道我要來?”陸小鳳好奇道。
秦不悔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笑道:“除了你之外,還有誰會每次都踩著飯點兒過來,你為的不就是我酒窖里的那些酒嘛。”
陸小鳳攤了攤手,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誰讓你的酒窖,總是對我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吸引力。”
秦不悔又道:“更何況,我雖然不怎么愛出門,卻也知道最近江湖上,出了一個繡花大盜。
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里,這個人不但繡出了七八十個瞎子,還繡走了平南王府的十八斛明珠,華玉軒珍藏的七十卷價值連城的古畫,鎮(zhèn)遠鏢局的八十萬兩鏢銀,鎮(zhèn)東鏢局保的一批紅貨,以及金沙河的九萬兩金葉子。
據(jù)說,連號稱六扇門三百年來第一神捕的金九齡,都對這個案子束手無策。 wωw?TTKΛN?c o
所以,像這樣有意思的事情,自然不會少了你陸小鳳的身影。”
陸小鳳道:“這件案子確實十分棘手,所以我一定要找個幫手幫忙才行。
可自從上次金鵬王朝的事情過后,西門吹雪一直在陪著那位孫秀青姑娘。
花滿樓最近更是為了那位石秀雪姑娘,連苦瓜大師的素齋宴都沒去參加,要知道苦瓜大師的廚藝,可是連菩薩都會心動的。”
“哈哈,難怪這次花滿樓沒有跟你一起過來。”
秦不悔說完,又看向了陸小鳳身旁那位,一身白衣的姑娘,道:“江湖傳言,薛冰姑娘貌若天仙,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
“見過秦莊主。”薛冰的臉忽地紅了,俏生生的臉蛋兒紅的像個熟透了的蘋果,她居然很害羞。
秦不悔見狀,笑道:“沒想到江湖上,人人見了都會頭大的‘冷羅剎’薛冰,竟然會是個嬌滴滴的小姑娘。”
薛冰的臉更紅了,卻又有些驚訝的說道:“你們果真是好朋友,就連說過的話都一模一樣。”
這句話,她不久前剛從陸小鳳的嘴里聽到過。
這時,老樊又走了過來,道:“莊主,酒菜都已備齊了。”
秦不悔點了點頭,對陸小鳳道:“走吧,我估計你的酒蟲,應(yīng)該已經(jīng)按耐不住了。”
陸小鳳哈哈大笑道:“知我者,秦兄也。”
。。。。。。。。。
池塘的中心處有個水閣。
這水閣絕不比閻鐵珊珠光寶氣閣后院的那個差。
亦或者說,整個隨緣山莊比起珠光寶氣閣,也是毫不遜色。
“特地給你們準備的冰鎮(zhèn)葡萄酒,清涼解暑。”
秦不悔給兩人各自斟滿酒后,問道:“關(guān)于這個繡花大盜,你現(xiàn)在查到什么線索沒?”
陸小鳳拿出一條繡著黑牡丹的紅緞子,道:“我在來找你之前,去過神針薛老夫人看過,她說這朵牡丹的繡工乃是出自一個女人之手。”
秦不悔接過紅緞子,一邊看一邊說道:“所以你覺得繡花大盜應(yīng)該是個女人,之前那些人見到的滿臉大胡子,只是她為了掩飾身份而做的偽裝?”
“沒錯。”陸小鳳點了點頭。
秦不悔忽然笑了。
薛冰道:“你笑什么?”
秦不悔道:“我在笑陸小鳳雖然聰明絕頂,可他這次卻是猜錯了。”
陸小鳳聞言一愣,詫異道:“錯了?哪里錯了?”
秦不悔道:“錯在繡花大盜應(yīng)該并不是個女人。”
“不可能。”薛冰道:“我奶奶說這是女人繡的,就肯定是女人繡的,她老人家是絕對不會看錯的。”
陸小鳳也道:“神針薛夫人的繡藝天下無雙,以她的眼力,斷然沒有看錯的可能。”
秦不悔笑道:“我當(dāng)然沒有懷疑薛老夫人的判斷,只是你們都沒注意到一個小細節(jié)。”
他拿起那塊紅緞子,遞到二人面前,指著其中一片花瓣道:“如果你們仔細看,就會發(fā)現(xiàn)這片花瓣的針眼比別的地方稍粗一些,想來應(yīng)該是繡了兩層,拆了一層,還有一層。”
陸小鳳恍然道:“所以那些人以為繡花大盜在繡花,其實只是在拆線而已。”
秦不悔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后,道:“倘若繡花大盜真的是個會繡花的女人,那她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陸小鳳也端起了酒杯,思忖道:“如此說來,這人一定是江湖上很有名的人故意假扮的。
他故意裝上大胡子,還穿著厚棉襖,坐在路上繡花,如大費周章,為的就是要將別人的注意力引開,以免不小心被人看破身份。”
秦不悔道:“常漫天的巨鐵劍,江重威的十三太保橫練和鐵砂掌功夫,都已是江湖一流。
能在一招之內(nèi),就刺瞎他們眼睛的人,放眼江湖能做到這一點的,并不是很多。
再加上平南王府的守衛(wèi)森嚴,想要悄無聲息的潛進去,不是對王府十分了解的人,是絕對做不到的。
這么一來,可以懷疑的范圍,其實已經(jīng)很小了。”
陸小鳳一口干掉了杯中的酒,心里就像撥云見月一樣,霍然開朗。
他本以為這次的案子會很麻煩,但現(xiàn)在經(jīng)過秦不悔這一番總結(jié),他忽然發(fā)覺,真相似乎離他并不是很遙遠。
“秦莊主也會繡花么?”薛冰實在是有些好奇,連她奶奶都沒看出來的第二層針眼,卻被眼前這個男人給輕易的發(fā)現(xiàn)了。
秦不悔笑道:“我曾經(jīng)遇到過一個對手,他修煉的是一門名叫葵花寶典的功夫,這門武功最擅長的便是針法。
而且他同樣喜歡穿一身大紅色的衣服,也喜歡繡花,只是他并沒有胡子而已。
所以,我在知道繡花大盜的裝扮后,才會特地多看了那緞子幾眼。”
薛冰懷疑道:“那你說的這個人,會不會就是繡花大盜?”
秦不悔搖了搖頭,道:“不可能的,那是我年少時的對手。而且已經(jīng)死了的人,又怎么可能是繡花大盜呢。”
不在這個世界的人,當(dāng)然跟死了沒什么區(qū)別。
“年少時?”薛冰疑惑道。
陸小鳳道:“忘了告訴你了,老秦雖然看起來比較年輕,但其實他已經(jīng)四十多歲了。”
薛冰聞言,俏目圓睜,不斷的打量著秦不悔,一臉的不可思議。
“丫頭。”秦不悔忽然壞笑道:“你若是肯叫我一聲叔叔,我就把葵花寶典傳給你,怎么樣?
只要你練成了這門武功,保證陸小鳳以后,再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你休想。”陸小鳳板著臉道:“當(dāng)初就因為石秀雪叫了你一聲爹,你已經(jīng)成了花滿樓的便宜老丈人。難道你現(xiàn)在還想要我也叫你叔叔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