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奴莞爾,道:“幸好小姐沒有那樣做,否則現在豈不是會后悔,又要自責!”
田玉蘭道:“大哥一直說你吉人天相,我現在終于相信了。你能毫發無傷的回來,真是太好了!”
當晚,田望凱看在雁奴帶回冰山雪茸有功勞的份上,免了她照顧田玉蘭的差事,讓她去休息。
在白幽堡與白謹游周旋了這許多天,又經過一次死而復生,說不累是騙人的!
雁奴躺在床上,終于長出一口氣。就算今晚有人拿著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也要好好的睡上一覺。
誰知,不待雁奴睡著,突然聽到輕微的敲門聲。
雁奴自床上坐起來,問道:“是誰?”
門外有人說道:“雁奴姑娘,我是配藥房的老宋,大公子著我給你送些補藥來,還請雁奴姑娘開門!”
雁奴一聽是姓宋的那位前輩,立刻去開門。
與老宋一同來的,還有喬妝后的伍翼夫。
“兩位前輩這么晚來找雁奴,可是有要緊的事?”待兩位老人走進房中,雁奴如此問道。
姓宋的老人率先搖頭,道:“沒有什么要緊的事,只是聽說你回來了。心中一直擔心你,所以才立刻趕過來看看!”
雁奴道謝,道:“多謝前輩惦念!”
伍翼夫插話道:“雁奴姑娘的確厲害,才去了雪峰山一次,便找到了冰山雪茸!”
雁奴突然臉色一變,看向伍翼夫,道:“前輩根本沒有將雁奴放在眼中,也從未相信過雁奴!否則,不可能對雪峰山上的事情絕口不提!”
伍翼夫有些驚詫,道:“雁奴姑娘言重了,你救了我的女兒,我該感謝你,怎么會不將你放在眼中?!?
在一旁的姓宋的老人也點頭贊同。
雁奴見伍翼夫揣著明白裝糊涂,又冷冷的道:“前輩曾說,為了找到冰山雪茸,一直住在雪峰山下。前輩不止一次上過雪峰山,不可能對雪峰山上的事情不清楚!雪峰山上的白幽堡是個人間煉獄,我上山之前,前輩為何不將此事告知于我!”
雁奴言出,姓宋的老人滿面驚愕,立刻看向伍翼夫。
伍翼夫雖然故作鎮定,卻不能將所有的驚慌掩飾住。
雁奴的視線定在伍翼夫那日將蒼老、已經略顯佝僂的身軀上,再上一步,道:“我知道前輩救女心切,可你不該以此來加害于我!你在雪峰山下這么多年,不肯能沒有聽說過白幽堡的事情!
在我到雪峰山之前,已經有數不清的行醫之人死在那里!
你不是讓我去尋冰山雪茸,分明是讓我去送死!”
大概是因為伍翼夫理屈,他一直不說話,而雁奴的言語間卻愈顯威儀。一言一語間,似乎已經是一個身經百戰的大人!
姓宋的老人終于忍不住開口道:“翼夫,你知道白幽堡的事情是不是?既然你知道,為何還要雁奴姑娘上雪峰山!倘若雁奴姑娘喪命在白幽堡,到時天下大亂,你就是姑師的罪人!”
伍翼夫猛然抬頭,道:“我沒有選擇!為了拿到冰山雪茸,我不止一次的求過白謹游,可是,他只當我是一只狗,從來沒有正眼看過我!為了蘭兒,我別無選擇!”
雁奴猛然起身,猛揮衣袖,轉身背對著伍翼夫站立,冷冷的道:“我雁奴雖然并非名門望族出身,在江湖上也沒有顯赫的地位。不過是這世間浩瀚人海中的一粒微塵,我從未想過要成名立萬,更沒想過要去害誰!
雖然我身份低微,可我不會與自私自利的人做朋友!
伍前輩早點回去休息吧,我這里廟小,容不下您這樣的大菩薩!
我死里逃生的逃了回來,也不用你現在貓哭耗子假慈悲!”
聽了雁奴的話,伍翼夫氣的臉色蒼白,他道:“雁奴姑娘,你怎可如此說一個上了年紀的人!你不是安然無恙的回來了嗎!難道要我現在死在你面前,你才甘心!”
雁奴負手而立,道:“雁奴并非鬼王,無權拿走別人的性命。但,是生是死,是前輩的事情,就算血濺當場,也與雁奴無關!”
“你!”伍翼夫氣的說不出話來,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姓宋的老人趕緊打圓場,道:“這件事錯在翼夫,不過還請雁奴姑娘消消氣,免得氣壞了身子!”
雁奴想到白芙割斷自己的脖子時那種痛苦,心中的火氣就越燒越旺,怎么壓都壓不下去。
接著,姓宋的老人很明智的轉移的話題,他道:“我聽說有人在敬州看到過夜叉雙魅!他們是不是來找雁奴姑娘,他們可找到了姑娘?”
伍翼夫哼了一聲,道:“如果真的遇到了夜叉雙魅,她現在還能安然無恙的站在這里!早就去見閻王了!”
雁奴仍舊負手而立,不理兩位老人。
姓宋的老人嘆息一聲,道:“倘若傳言非虛,我想他們很快就會找到這里。我看,雁奴姑娘還是造作打算!雖然因為到雪峰山上尋找冰山雪茸,已經耽擱了一段時間,可此時離開的話,我相信還有一線希望!”
雁奴看在姓宋的老人的面子上,終于回過神來,回答道:“多謝前輩對雁奴的關心,這幾日我便設法離開!”
伍翼夫立刻道:“不可!你走了,蘭兒的病怎么辦!萬一吃你帶回來的藥無效,到時候誰還能妙手回春!”
見過自私的人,像伍翼夫這樣自私到一定程度的人,還真是少見。
雁奴聽了伍翼夫的話,恨不得一掌將他轟出去。
不待雁奴說話,姓宋的老人立刻道:“翼夫,你太過分了!你的眼中從來都只看到自己!雁奴姑娘為你去雪峰山尋找冰山雪茸,已經是死里逃生,難道你一定要看著雁奴姑娘死在敬州才甘心嗎!”
伍翼夫啞然,不敢再說話。
雁奴看了看伍翼夫,道:“伍前輩,物極必反,還是適可而止吧!”
說罷,雁奴不管不顧的躺在床上,道:“我累了,兩位前輩請便!”
姓宋的老人看著雁奴搖了搖頭,
嘆息一聲道:“我聽說侯家莊的人近日來到了敬州,如果能得到他們的幫助,對付起墨家人來也能得心應手。雁奴姑娘到圣州之行,也能變得容易一些!”
雁奴又從床上坐了起來,道:“候家莊的人比墨家的人還厲害嗎?他們肯幫助我?”
姓宋的老人道:“普天之下,能公然與墨家抗衡的,恐怕也只有候家莊了!”
雖然能與之抗衡,卻不知道哪個更勝一籌。雁奴心中如此想著,卻沒有奢求有人能在這敏感的時刻能夠光明正大的幫她走出泥沼。
其實,姓宋的老人說的沒錯,侯家堡的大小姐侯葚兒的確已于兩日前到達敬州。只因聽聞失蹤多年的姑母侯窕蘭曾經在敬州出現過,家人知道失蹤多年的親人還在世,均喜不自勝。
遂在接近年關之際,侯葚兒不顧冬日的嚴寒,匆匆趕至敬州,尋找侯窕蘭的下落!不過一連找了兩日,也未打探到侯窕蘭的消息。
將兩位老人送走以后,雁奴想著今后的出路,怎樣計劃都感覺不妥當。
因為前路漫漫,敵人都在路上為她設下了怎樣的埋伏,現在還不得而知。
雖然疲倦,可是躺在床上的雁奴,卻毫無睡意。
白幽堡中那如深淵的黑暗,和在黑暗籠罩下的光明,都讓雁奴無法遺忘。因為在那里,她又體驗到了人生中的其他幾種痛,面臨恐懼的痛,面臨死亡的痛!
她默默的在心中比較,是爺爺走時,那種生離死別的痛更盛,還是自己面對死亡時的痛更盛。
還未想出結果,人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在白幽堡中的白謹游拉著波卡,問道:“雁奴現在在做什么,你能看到嗎?”
波卡誠實的點點頭,道:“波卡能看到,而且還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
白謹游幾乎雙眼放光,道:“那你快告訴我,她現在在做什么?”
波卡毫不遲疑的道:“她剛剛跟兩個老頭子大吵了一架,現在正躺在床上胡思亂想!”
白謹游有些不敢相信的道:“你不用打坐或者觀想就能知道她在做什么?好像你真的看到了一樣!你不會是在說謊騙我吧!”
波卡立刻搖頭,道:“波卡不敢!”
白謹游本來還想問問波卡,雁奴有沒有在想他,可是這樣的話又不想讓別人知道,終于還是沒問出口。
他不耐煩的道:“好了好了,你出去吧!快出去!我要睡覺了!”
波卡有些莫名其妙的出了門,心道:“雁奴想什么我怎么能知道,我雖然能夠預知某些事情的未來,可還沒有到能夠知道不再眼前的人,每時每刻都在做什么的程度!”
那么,波卡是如何知道雁奴與兩個老頭爭吵過呢!
因為就在白謹游召喚波卡之前,他已經用瞬移的功夫瞬間移動到田府,他到田府時,剛好看到伍翼夫和姓宋的老人去找雁奴。結果,他才知道了雁奴上山的原因。與雁奴不同,他不但不恨伍翼夫,相反還很感謝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