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月彎,繁星點點。
昭義皇宮之內點著宮燈,這種燈是仿著八寶燈的樣式,只是把珠子掉了個個兒,結在燈上,這樣,挑起來的時候,剛能夠看到明珠閃閃,猶若天上星宿,若是全都點上,整個皇宮就有若仙殿一般,在星群中璀璨。
可是如今,除了皇帝居住的龍彰宮和太后居住的鳳儀閣,其他地方幾乎都處于黑暗之中,沒辦法,皇帝說要簡樸勤政,節省宮中消費,下面的人就只能夠聽從,第一項,就是減了這每夜虛度的燭火錢,算起來,倒也不少。
龍彰宮內,少年皇帝周純正在伏案夜讀,幾根手臂粗的高燭燃著,明晃晃的,房間內如同白晝一般,莫以為他是在勤政愛民,還不到他親政的時候,他讀的是龍衛給的消息,正是白日里查醫藥司一事的消息。
“這是怎么說的,太后和皇帝的病都是由龐太醫負責的,而龐太醫又剛好在十年前辭歸故里,怎么會這么巧?”周純問著,氣有些不順,挫強烈。
有些事情,即便知道是太后讓鳳衛搞的鬼,他也不敢明目張膽地翻臉,想那年,若不是有龍衛護著,太后很有可能會再殺他一次,二人能夠平靜地坐在朝堂上共議國事,其實也是某種力量對比達到平衡才有的結果。
大臣與自己心不齊,除了太后的,便是企圖中飽私囊的,沒有一個人愿意在他的身上壓上籌碼,若不是設計陷害了吳良浦,逼得他幫助自己,周純如今恐怕還沒有說話的權力,那個朝堂,什么時候才能夠真正成為自己的?!心里憋悶,一陣陣煩躁。
“呼呼呼”桌案一側,柳遠伏案熟睡,還打著呼嚕,睡得很香的樣子。
純看得生氣,我在這里忙,他竟然大睡,豈有此理!伸手過去捏住了柳遠的鼻子,柳遠還沒有怎么樣,周純先叫起來,手上好像被什么東西刺了一下,再看,已經紅腫了,那紅腫還有著蔓延的趨勢。
“死遠,你給我起來!”一聲獅子吼,周純喚醒了柳遠。
柳遠坐直了身子。左右看了看。迷茫地:“唉。誰叫我?我做夢了?怎么夢見有人叫我?”再一看。眼睛快要噴火地周純正用左手舉著腫大地右手瞪著他。清醒了一些。“你叫我啊!咦?這是怎么弄地?”表情很無辜。語氣很無辜。卻讓周純看得又是一陣火大。怎么弄地。你還問我!
解釋了一遍。工夫。柳遠就給周純把毒解了。聽完拍著桌子大笑。說:“你怎么那么笨啊?!我全身都是毒。我沒有告訴你嗎?你竟然還上手摸。真是……哈哈。笑死我了……你是怎么當皇帝地啊?這么笨!……”
“你、沒、有、告訴我!”周純幾乎是一字一說出這樣地話。他怎么知道元容人不能亂碰。他怎么知道他全身都帶毒?!
柳遠收了笑聲。看著面色陰郁地周純。知道自己這次算是捅了馬蜂窩了。訕訕地往后挪了挪。凳子在地面上發出“呲”地聲音。好像撕裂了布帛。刺耳難聽。
“我記得我告訴你了地。要不。我現在說。你以后不要隨便碰我。不止是衣服。就連皮膚都要小心。都有毒。我醒著地時候還好。能夠看著。隨手就能夠給你解了。若是我睡著了。危險是成倍增長地。當然了。如果我和女人睡地話。我會注意一些地。但是其他地人么。你也知道。我不能夠那么有愛對不對!”
“好。我記住了!”周純摸摸鼻子。只能夠認了。不然怎么樣。把他打一頓。打不打得過先不說。光是那毒藥很棘手。再說了。他其實也沒有那么大地仇恨。不必如此強烈地決一生死。
一出生就決定了他皇子的命運,等到他成為皇帝之后,就更是孤獨,后宮里能說話的宮女不會對你說真話,只會奉承你,討好你,甚至想著爬上你的床成為妃子,不會說話的侍婢更是什么都不會說,而朝堂之上的大臣,不是揣摩著你的意思說話,就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說出一大堆公理正義來讓你聽從。
他是孤獨地,沒有人可以陪伴,也是寂寞的,沒有人可以說說真心話,可以信任的人太少,就連龍衛,他也不敢全心信任,他們的位置太超出,不受皇帝的制約,反而能夠從各個方面制約皇帝,只要有人有野心,就很危險。
子瑜也許可以信任,他陪他度過了一段最艱難地時候,他幫著他換回了身,若不是他,他可能再也坐不上這個皇位,可是,他現在不在。
而他,周純看了一眼面前那個明顯還在偷笑的柳遠,倒是一個不錯地玩伴,沒有什么企圖和目的,一開始認識地時候
人互不知道對方的身份,后知道了,也覺得無所
柳遠致力于經營家族地生意,沒有雄心野心,不想成就霸業,周純則想要回親政的權力,兩者沒有沖突,所以沒有矛盾,能夠和平相處。
周純很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友誼,他以前也常常在龍衛的保護下出宮,也曾遇到過幾個談得來的人,卻沒有誰能夠在他的身份暴露之后還一如往昔地對他,那些眼眸,在發現他身份之后都會暴露出驚訝而充滿欲望的光芒,他知道那是對于權力的渴望,而,柳遠沒有。
一如既往的清澈眼眸有時候能夠說明很多問題,不會有利用和被利用,很單純的相處,很單純的友誼。
“行了,別郁悶了,給,把這個吃了,吃了就應該會沒有事情了,老給你解毒我也很麻煩,尤其是你那個龍衛,每次看我的那個眼神,”好像想起了不愉快的事情,柳遠抖了抖身子,一副怕極的樣子,卻把一顆藥給了周純。
“呵呵。”周純看柳表現夸張,覺得好笑,笑著接過了藥丸吞下,連水都不用。
“咦?你真的吃了,你笨啊,若我害你怎么辦?這樣就吃了,你是皇帝啊,那么多人想做的位置你做了,怎么就一點兒不聰明呢?什么東西都往嘴里送!”柳遠驚訝萬分地看著周純,“萬一我給你的是毒藥怎么辦?”
“我相信你,你。”淡淡笑著,周純說得極有信心,有句話他沒有說,如果他真的下毒,那么龍衛也不會放過他的,至少,他逃不走,終究會一命償一命。何況,他沒有殺他的理由。
些話不需要說得太明白,感情也是可以利用的,而利用的前提是你先要得到這份感情。
看柳遠驚愕的模,眼眸中閃過的一抹感動,周純就知道自己做對了,說對了,表現得很好,上前拍著柳遠的肩膀,摟過他的頭,說:“等到找到子瑜了,咱們來結拜吧,當好兄弟。你不是已經跟他結拜過了嗎?再加上我一個,不說什么同生共死的,只要互幫互助就好!”
“好,等找到他,咱們結拜!”柳遠反手上來著周純的肩膀,有些激動,“咱們當好兄弟!能夠跟一個皇帝當兄弟,真是不錯啊!”
說著,柳遠賊鼠眼地湊過來,杵杵周純的胸口,道:“我聽說皇帝以后能有很大的后宮,到時候你一定要多選些好看的能生養的女子進去啊,哦,對了,還有今天咱們看到的那個,叫什么,什么雪的那個,看著也不錯,記得收進后宮來,……算了,不說這么多了,到時候我幫你參謀!”結拜以后,你的妻女也都是我的了,很劃算啊!
“這個、說這個太早了吧!”周純的臉上發燙,這個人怎么腦子里面從來沒有少過這些念頭?!
“早?”柳遠一愣,然后笑得狡猾,“嗯,是早了些,不急不急,等結拜了以后再說吧!”
跟子瑜結拜之后,柳遠才知道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是如元容那般的,太康的結拜不包括妻女的互換,甚至不贊同這種行為,如果他早早知道了,說不定就不結拜了,還是等到結拜以后再說吧,反正是你提出結拜的,嘿嘿,這個栽你是認定了!
“對了,你是皇帝,要一言九鼎啊!不可以反悔的,是你說結拜的!”柳遠強調著,就怕周純一會兒改主意了。
“不反悔!”周純被柳遠發亮的眼光盯著,總有些不太好的預感,他忽略什了嗎?怎么感覺脊背涼颼颼的,好像是被人算計一樣。
柳遠猛地站起身,在原地轉了幾個圈圈,口中喃喃,“不行,不行,……”轉了一會兒,突然拍了一下腦袋,掉過頭來,嬉皮笑臉地問著,“我聽說你們皇帝都有一種詔書,寫在上面的東西,就是死了都不會變,是吧?”
“嗯,是,那叫做圣旨,表示的是皇帝的旨意,加了印鑒就是死了都不會變的。”周純不知道柳遠怎么突然問這個,卻還是老老實實地解釋了。
柳遠一下子趴在桌子上,肘著臉,笑瞇瞇地說:“那,你給寫下來吧,就寫結拜這件事,加上印鑒!不然我總覺得不安全,說不定你一會兒就變主意了。”
周純聽了,一陣郁悶,自己這個皇帝還真是沒威信,這樣的話都會被人懷疑,卻也沒有深思背后的原因,被攛掇著寫了下來,加上了皇印,剛一改好印鑒,就被柳遠搶在懷中,樂呵呵地跟捧了珍寶一樣,看得周純的心情也好了起來,兩個人對著傻樂,互相在心里嘲笑對方的傻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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