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酌半響之後,喬蘊咬了咬牙,徑自走向鍾棋會的身影,只不過每走一步喬蘊幾乎都在心底裡多了一絲疑問。
他爲什麼會躺在這兒?他是睡著了麼?他爲什麼還是不走?
帶著這些疑問,喬蘊緩步挪到了他的面前,遲疑了一下還是蹲了下來,輕聲喚道:“鍾棋會。”
然而躺在地上的鐘棋會卻沒有一絲的動靜。
想到白天所發生的事情,喬蘊還是稍稍有些心悸,自己對待鍾棋會的冷漠態度幾乎已經達到了極限。喬蘊甚至覺得如果換位思考的話,自己定然忍受不了,恐怕轉頭就走了。
所以鍾棋會爲什麼會在這兒,更是困擾喬蘊極深的一個問題。
當喬蘊蹲下身之後,倏然覺得猛一心驚,她本只想推一推鍾棋會的身子,卻不曾想到在剛剛接觸了他的胳膊之後,隔著襯衫便覺得滾燙。
“鍾棋會,鍾棋會。”喬蘊又推了一推,輕聲喚道。
然而鍾棋會沒有任何的動靜。
喬蘊皺了皺眉,輕輕觸了觸他的衣服,卻發現雨已經停了很久,但他周身卻依舊如同水洗一樣。
天吶,他到底淋了多久的雨。
喬蘊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鍾棋會。”再喊的時候,喬蘊的聲音已然有了一些著急。
可眼前的人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喬蘊試探似的將手伸向他的額頭,溫度高的讓喬蘊有些吃驚。她皺了皺眉,藉著昏暗的燈光,見到鍾棋會的嘴脣已然有些發白,這才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他身上都是水,已經不知道在走廊上睡了多久。
喬蘊有些後悔自己沒有早出來看一看,但又覺得自己這種想法有些可笑。
來不及多想,喬蘊咬了咬牙便將他扛在了肩上,讓她感覺到意外的是,他的身體似乎並不是那麼重。幾分鐘之後,喬蘊便將他帶回了房內。
索性這時候滿滿依舊熟睡,完全沒有感知到外界的什麼變化,也沒有對喬蘊的動作有什麼反應,更是不知道他的親生父親如今病的如此嚴重。
鍾棋會被放在了藤椅上,喬蘊清晰地見到他的座位下面在兩分鐘的時間內都滴了水。
他正發著燒,這樣下去肯定不行。喬蘊皺了皺眉頭,可這……
沒來得及多想,在喬蘊再次伸手探向他的額頭的時候,感受到這種溫度的喬蘊便輕輕爲其解開了胸口的扣子,如此溼漉漉的衣服如果沾在身上,一夜的時間只會讓他的情況更加嚴重罷了。
然而在解開的一瞬間,喬蘊卻是一愣。
原本鍾棋會還是有一些胸肌腹肌的,雖然不像是專業健美的人那樣誇張,但身材和身體都還算不錯,喬蘊還記得自己曾經躺在他身邊,流著口水假裝花癡的模樣,摸著他的腹肌發呆。
可現在。
喬蘊只感覺自己視線所及之處,都讓她覺得疼痛。鍾棋會的身上幾乎是肋骨分明,白天喬蘊沒有仔細看所以沒有發現,他的臉上也有了十足的變化,原本還比較飽滿的
臉頰,現在像是瘦了一圈一樣。
喬蘊的手輕輕碰觸了一下他的腹部,指尖所及之處有些奇怪的感覺,而喬蘊心裡更是覺得尤爲不安。
鍾棋會,你這段時間到底經歷了什麼?喬蘊滿心疑惑,憑藉他之前的說法,自己的離開對他而言應當是一種解脫纔對,他與左穎應當是過上了幸福的生活,或許現在左穎的肚子裡已經有了他們的孩子纔對。
但爲什麼在一年後的重逢之時,喬蘊會看到這樣的鐘棋會。
可一切的疑問在這一刻似乎都不那麼重要了,就算喬蘊再鐵石心腸,看到鍾棋會身下的一灘水,觸到他滾燙的身子之後,也已經完全融化。雖然不知道他爲什麼要淋著雨等在走廊上,爲什麼要把自己弄成這幅樣子,但總歸這一切都是與喬蘊有關係的,所以喬蘊自然不會放任不管。
只是在脫光了他的上衣和鞋子之後,喬蘊卻有些犯了難。
他的褲子……自己到底應該脫下來麼……
鍾棋會現在已經屬於完全昏迷的狀態,在喬蘊將他帶進房間之後,又喚了幾聲,可直到現在他也沒有任何動靜。喬蘊自然明白這樣拖下去也完全不是辦法,所以皺了皺眉,沒有顧忌其他便將他身上溼漉漉的衣服完全脫了下來。
再看他的時候,喬蘊有些面紅耳赤。
不過現在自然不是害羞的時候,喬蘊又摸了摸他的頭,溫度依舊沒有任何的改變,不知道發了多久的燒,這樣下去就算之前沒有什麼問題的話,也很有可能會導致身體其他部位的問題啊……想到這兒,喬蘊咬著牙將他搬到了牀上,只是單薄的衣服之下,身體的摩擦異常清晰,同時喬蘊也能夠更清楚地感受到他身體的火熱。
五分鐘之後,喬蘊喘著粗氣,才用被褥蓋好了鍾棋會的身子,並將滿滿挪到了一邊,用冰涼的毛巾搭在了鍾棋會的額頭上。因爲並不知道他除了發燒之外還有沒有別的問題,喬蘊根本不敢給他亂吃藥。可現在夜已經深了,也沒有地方去找醫生,喬蘊坐在牀邊稍稍有些無措。
只是在看到這一大一小均勻呼吸的時候,她的心裡又流露出了一絲異樣的感動,好似觸動了她心底最爲柔軟的地方。
喬蘊拿出鍾棋會口袋裡的手機,點了兩下發覺已經完全進了水沒辦法開機,擡頭看了一下時間,喬蘊這才舒了一口氣,離天明已經不遠了,到了天明她就可以去叫醫生過來了。
“你千萬不能有事兒。”喬蘊心底裡反覆重複了好幾遍這句話,但眼眸卻只是愣愣地望向鍾棋會的臉,什麼也沒有說。
縱使他已經昏迷,喬蘊還是沒有任何勇氣表露自己的心思,她覺得過去自己的心思在他的眼裡都成爲了嘲笑,現在的表露也盡是傻氣罷了。
喬蘊始終坐在鍾棋會的身邊,時不時試探他額頭的溫度,毛巾熱了之後,她便立刻換上另一塊兒,雖然不知道這到底有多大的作用,但總比什麼都不做要好。
在這期間她總是擡頭,望了無數次旁側的鐘,第一次感覺時間走得這樣慢,天亮的時間也這麼晚。
凌晨四五點的時候,喬蘊亦是有些疲憊,上下眼皮始終在打架,頗有些撐不住的感覺,但即使這樣,她也沒有半點兒的鬆懈,而是用手肘撐著自己的頭,只要自己稍稍有些打盹,便會立刻驚醒。
可這一次,喬蘊並非被自己的動作所驚醒,而是聽到了熟悉而又模糊的聲音:“小蘊,你聽我解釋。”
“小蘊……”
“小蘊……”
“啊?”喬蘊迷糊之間忍不住回答出聲,然而擡頭之後卻發現鍾棋會依舊屬於一種迷糊的狀態,這些似乎只是他的囈語罷了。
可這卻讓喬蘊瞪大了眼,推了推牀上的鐘棋會,並喊了兩聲,確定他依舊在昏迷,喬蘊的心情更是複雜。
不知道鍾棋會做了什麼樣的夢,但夢中的他儼然是有些驚慌的,不停地喊著喬蘊的名字,眉頭也緊緊蹙起。
喬蘊並沒有再打擾,而只是在一旁靜靜地聽著,莫名感覺他應當會再喊出一個人的名字,那人將陪伴他一生,那人將對她尤其重要,可左等右等,鍾棋會的口中始終沒有關於“左穎”的字眼。
感覺到鍾棋會的驚慌之後,喬蘊遲疑了一下,還是輕輕摸了摸他的手。本以爲並不會有什麼作用,但讓喬蘊驚訝的是,鍾棋會居然真的安靜了下來。
喬蘊擡眸看了看窗外,發覺天色已經漸漸亮了起來,滿滿似乎可以理解到現在的境況一樣,所以始終安睡沒有任何哭鬧,嘴角甚至時不時掛著恬淡的笑意,讓喬蘊看來便覺得心裡暖洋洋的。
由於滿滿在牀裡面的位置,喬蘊這次也沒有太擔心他會掉牀或者怎樣,只摸了摸鐘棋會的額頭,發覺他額頭上的溫度已經降低了一些,這才鬆了口氣。但因爲鍾棋會依舊沒有醒過來,喬蘊覺得找到醫生纔是最重要的事情,所以便看了兩人一眼,緩緩走了出門。
走到“洪太太”家門前的時候,喬蘊不知自己怎麼了,鬼使神差看了一下她家房門的方向,但結果讓她毫不意外,明明是天色剛剛亮起,她家門就已經從外面上了鎖。
喬蘊無奈一笑,或許這便是最真實的感受吧,不需要在自己面前演戲了之後,“洪太太”當然要回歸到自己原本的生活當中,只是這種隨時可以抽離的狀態讓喬蘊有些羨慕也有些妒忌。如果自己也能夠在感情當中隨時抽離的話,也決計不至於到今天這種地步,如果那樣的話,鍾棋會無論怎麼和自己“玩”,自己也能奉陪到底。而不是現在這種還未開口就已經完全崩潰的狀態。
不過由於只有鍾棋會和滿滿在家,喬蘊自然很不放心的,所以也沒有多少的時間在這裡塗添感傷,趕忙腳步匆匆地離開。
幸好診所現在已經開門了,喬蘊一時間竟感覺到前所未有的開心,揚脣笑了笑才快步走了進去。
醫生聽到這種狀況,也自然很是負責,安排其他人看著店,有急事兒給自己打電話,便跟著喬蘊往家裡走去。
在路上,喬蘊有些擔心鍾棋會的病情,輕聲問道:“到底多嚴重的發燒會導致昏迷?會不會有其他病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