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蘊的猜測完全沒錯,穆冉自然有著將一切都安排好的能力,她一路暢通無阻,很簡單便見到了身著囚衣的左穎。
“是你?”左穎的瞳孔驟然收縮,甚至沒有顧忌一旁還有其他人,便立刻轉身準備回去,“滾,我不想見你。”
對她的表現,喬蘊有些詫異,她原本以為穆冉在打點的時候就已經提前告訴了左穎。
沒想到穆冉還真是相信自己啊。喬蘊忍不住在心里苦笑道。
眼看著左穎已經被“押送”著往回走,喬蘊趕忙起身說道:“我準備和你說鐘棋會的事兒。”
“你準備和他離婚了?”左穎沒有回頭,言語之間也盡是冷漠寡然。
喬蘊臉色一沉,自己果然沒有猜錯,穆冉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左穎的“指使”或者是“參考”之下的。
“離婚這種事兒,也不是不好商量,不然我也不會到這兒來。”喬蘊說這話模棱兩可,但實際上與方才“引誘”穆冉一樣,這也只是“引誘”左穎的借口罷了。
果然,左穎重新坐了下來。
而其他看守人員則陸續退了出去。
喬蘊頗有些感嘆,左穎得到的待遇還真是不一般,隨時探監也就算了,就連時間也沒什么限制。
不過就算再怎么樣,左家也沒有能力與法律作對,左穎終究是因為“持槍罪”和“挾持罪”兩罪并罰沒辦法出獄。
左穎看向喬蘊的眼眸當中盡是仇恨。想來也是,這種牢獄生活帶給她的定然是身心全方位的折磨,而這種折磨在左穎看來,都是喬蘊所帶給自己的。
“你覺得,看到我和鐘棋會的離婚證,很有意思么?”喬蘊頓了頓,用盡量平和的語氣說道,但喬蘊自己也能夠感覺到,自己根本隱藏不了對左穎的埋怨和恨意。
“有意思。”左穎冷漠地望著喬蘊,惡狠狠地說道。
喬蘊早就知道,與左穎說話的時候,定然不能再使用與穆冉對話同樣的方法。因為就算左穎內心被說服,恐怕也永遠是一副口是心非的模樣。
“好。”喬蘊繼續順著她的話說道,“如果按照你的想法,無非就是兩種情況。”
見到左穎沒有打斷自己的意思,喬蘊方才繼續說道:“第一種,我和鐘棋會堅持不離婚,你的閨蜜可能會付出一切,包括名聲、人身自由和奮斗了數十年甚至更久的產業。”
左穎張了張嘴,啞口無言。
“第二種,”喬蘊嘴角上揚,完全沒有掩飾自己表情當中的不屑,“我和鐘棋會的離婚證真的擺在你的面前。但你覺得這證件于我而言真的有這么重要么?你能每天看管著我和鐘棋會的生活?在你沒了鐘氏的把柄之后呢?”
“別說了!”左穎聽到這話,只覺得自己所有的希望都被喬蘊打破,并且將這些沾著鮮血的碎片,活生生地擺在自己的面前。
左穎皺眉,制止了喬蘊接下來的話。
喬蘊果真沒有再說話,而是默默給了左穎充足的時間。
望著她面露痛苦之色,喬蘊并沒有大仇得報的感覺,反而覺得內心平靜異常。就像她對穆冉所說的
,于自己而言,左穎終究只是個過客,她過得好壞并不會產生什么影響。
“我是個孤兒。”喬蘊倏然轉變了話題,淡淡說道,“所以在看到左父奔波勞碌甚至不惜買通王明對付鐘氏,用各種方法只為了給你報仇的時候。我也說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
左穎聽到這話,連她自己也沒有注意,她稍稍低下了頭。
“你的行為沒造成什么實質傷害,如果上訴的話,我不介意幫你說幾句好話。”喬蘊倏然柔聲說道。
“什么?”左穎以為自己是聽錯了,猛然抬起頭,不可思議地望向喬蘊。遲疑三秒又冷笑道:“你幫我說好話,怎么可能。”
在左穎心里,也明確知道喬蘊已經恨死了自己,甚至恨不得自己不得好死,免得對鐘棋會和他們的孩子再造成什么威脅。
所以她自然不會相信喬蘊的話。
“這話我已經跟穆冉說過了,”喬蘊淡淡答道,“現在就和你再說一遍。”
左穎抬頭,滿眼皆是詫異,她只覺得喬蘊今天的表現是自己從未見過的,內斂深沉而又淡定。
倏然間,在左穎的腦海里,覺得現在的喬蘊像極了一個人。
像極了那個左穎朝思暮想的人。
這種想法,讓左穎內心的防線被徹底擊垮,潰不成軍。
以至于喬蘊的話語都有些模糊:“我不希望十年之后,出獄的你對鐘家還有深仇大恨。反而期望的是,看到兩年甚至更短的時間內,你能徹底想通,而后去追尋你的幸福。”
說到這兒,喬蘊又頓了頓,補充了一句:“當然,如果你認為鐘棋會就是你的幸福,我倒是也不介意你用正確的方法繼續追尋。”
左穎抬眸,一時間只覺得內心受到了極大的震撼。
她清楚地聽到了喬蘊所強調的“正確”二字,而先前的所作所為,就好像是電影畫面一樣,在腦海中盡數閃過。
左穎覺得有些頭痛,擰了擰眉頭,并不想在喬蘊的面前表現出自己脆弱的樣子。若是在一個月之前,左穎定然聽不進喬蘊所說的這些話,但這段時間,左穎一個人感受到了很多,同時也想了很多,甚至回過頭發現了自己的些許執念,只是自己并不想承認罷了。
喬蘊在說完這些話之后,似乎已經達到了目的,淡淡看了左穎一眼,見她沒有別的話要說,而眼眸之中的戾氣已經減了幾分,喬蘊便繼續說道:“我要說的就是這些,具體要怎么做,我沒有任何干涉的意思,不過,我想說的是……”
喬蘊話鋒一轉:“正當的競爭隨時奉陪。但如果你還是想玩上次那種手段的話,我會陪你玩到魚死網破。”
在說最后幾個字的時候,喬蘊一字一頓,眼神當中充斥著毫不遜色于左穎的戾氣,不過只存在了幾秒鐘便勾唇一笑:“對了,還有一句話。我也跟穆冉說過了。”
“什么?”左穎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有些詫異。短短幾分鐘的時間,自己居然從一開始的劍拔弩張,到現在的心平氣和。
喬蘊身上究竟有什么樣的魔力……
不過左穎來不及多想,
便聽喬蘊繼續說道:“我希望你過得好,因為那樣,我的孩子和鐘棋會都比較安全。就這樣。”
說罷,喬蘊便拿起手包走了出去。
左穎愣了愣,沒再說什么,看著被打開又關閉的房門,看著窗外刺眼的陽光,倏然有些懷念自由的生活,哪怕在那種生活當中并沒有鐘棋會的存在。
喬蘊已經走遠了,左穎也不用掩飾自己內心的不安,嘆了口氣,神情落寞地轉頭往回走去。
然而就在這時候,剛進門的看守人員叫住了左穎。
左穎回過頭,眼眸當中卻是濃重的悲涼,全無生機,與喬蘊所看到的眼神完全不同。
“你那朋友留下的,說是讓你看一個視頻,在這兒看完,手機上交,不能帶進去。”看守人員言語冰冷。
聽到這話,左穎有些詫異,但還是接過手機,重新坐了下來。
打開手機電源,映入眼簾的便是熟悉的場景,和自己撕心裂肺的一聲呼喊:“都不要過來。”
左穎的手微微有些發抖。
現在看來,視頻中自己是那么陌生,渾身上下充滿戾氣,像是一個走入絕路的瘋子。
左穎低著頭,目不轉睛地看完了一個多小時的視頻全過程,再抬頭時有些恍然。
她甚至想不起自己當時是怎樣的心態,才能對一個孩子這般下手,才能頭腦發昏做出如此決絕的事情。
現在看來,當時自己的行為簡直只能用“恐怖”二字來形容。
左穎抓了抓自己的頭發,很是煩躁的樣子,靜默不語了許久,直到看守人員前來催促的時候,她才木然走了回去。
這時候的喬蘊已經走了出來,卻沒想到穆冉還在門外等候。
見到掛著溫和笑容的喬蘊,穆冉拉開車門示意她上車,并有些驚訝:“你居然毫發無損的出來了。”
喬蘊笑:“你覺得我應該被她打個半死,然后等著她加刑么?”
“我不喜歡你這種說話方式。”穆冉說這句話的時候表現的有些強勢。
喬蘊并沒有在意,她只是覺得自己在今后應當也不會與她有太多的交集了,因此只淡淡說道:“三天期限截止之前,你應當去見見左穎。”
“怎么?更能堅定我與鐘氏斗爭到底的信心?”穆冉冷冷一笑回答道。
“或許你會改變想法。”喬蘊舒了口氣輕聲說道。
其實喬蘊把握也并不是很大,雖然她從監控中看到左穎目不轉睛看完那視頻的狀態,看到她懊惱的神情。但喬蘊始終不是她,無法左右她的想法,亦無法確定她的想法。
不過喬蘊已然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這次無論如何也不要放開鐘棋會的手,就算鐘氏遭到了重大打擊,就算鐘棋會身無分文又怎么樣。
想到這兒,喬蘊眼眸當中閃過一絲堅定的神色。
“你去哪兒?”穆冉對喬蘊說話的語氣顯然平和了不少。
“鐘氏。”喬蘊輕聲說道,并且轉過頭對穆冉說了一句,“你要一起上去么?”
穆冉嘴角掠過的一絲笑容有些嘲諷,也有些尷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