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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如果不是賈詡提及此事,恐怕很多人都還渾然不察,只想著自己一方兵強馬壯,卻忘了國內還擁有極其廣博的疆域和邊境,包括在座的文臣武將都有可能忽略這個事實。但李利不會忘記這些,因為他是“一家之主”,駐扎在邊關的數十萬大軍都是他派遣出去的。
賈詡的這番話聽得眾人心情沉重,紛紛緘口不言,低頭沉思起來。
看到這一幕,李利心中了然,知道李玄和賈詡二人是有意給諸將潑水降溫,讓他們清醒清醒,意識到目前的處境并不樂觀,培養諸將的危機意識。在提醒諸將必須時刻保持頭腦清醒的同時,李玄、賈詡二人也有提醒李利謹慎用兵之意,因為他們知道自己不在隨軍出征之列,必須留下來鎮守長安,穩定后方,并為大軍提供糧草輜重。
眼見眾人沉思不語,李利當即起身走到上殿,落座后直接下令道:“目前司隸局勢不明,暫且擱置議事,待探明敵情之后再行商議。然則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戶部即刻撥發糧草和軍械輜重,傍晚起運,直接送往洛陽。傳令駐扎于潼關的陷陣營和先登營今夜開拔前往洛陽,傳令開封城守將趙云退守洛陽,命司隸別駕諸葛瑾兼領南陽太守,會同波才固守宛城,直至后續大軍抵達宛城為止。”
“此外,在座的諸將便是此次出征的大軍主力。爾等即刻回去準備,朕給你們三天時間整軍。四日五更出發,大軍出城時不得聲張。不得擾民,務必于辰時之前全部出城。”
“臣等領命!”桓飛、呂布等九名將領相繼出列。齊聲應道。
目送諸將離開,李利方才拿起龍案上的信帛,逐一拆看,信帛上的內容與郭嘉、王越所說完全一致,分別出自駐守南陽郡的波才和駐守開封城的趙云之手。
大殿上還有五人并未離開,他們是:賈詡、郭嘉、諸葛亮、李儒和王越。眼見李利正在翻看信帛,王越從手袖里掏出一疊信帛輕步上前,雙手呈上信帛,低聲道:“這是末將半個時辰前接到的密報。是關于南陽鄧縣的緊急戰報。”
“哦?”李利聞聲抬頭,疑聲道:“既是鄧縣于禁的戰報,你剛才為何隱瞞不報,何以等到現在才呈上來?”
“這、、、”王越愕然應聲,隨即面帶難色的低聲道:“陛下恕罪,末將卻有難言之隱,并非蓄意隱瞞。信帛上所說之事與桓飛將軍有關,陛下知道,飛虎將軍乃性情中人。若是讓他得知信帛上的內容,末將擔心?他會控制不住情緒。”支支吾吾的說完話,王越將信帛遞于李利,隨即躬身退到一旁。再不言語。
“和飛虎有關?”李利沉吟一聲,隨后攤開信帛,映入眼簾的是:“鄧縣城破。桓義將軍被敵將魏延梟首,鐵轱將軍護送于禁殺出重圍。而后試圖營救桓義,遂被敵將劉磐、文聘、周泰和蔣欽四將圍攻。力戰而亡。是役,鄧縣五千將士全軍覆沒,于禁重傷之下孤身逃往宛城。”
迅速看完信帛,李利臉色大變,一雙半信半疑的眸子定格在“鐵轱力戰而亡”這幾個關鍵字眼上,呆愣半晌。
“嘭———轟!”當信帛從李利手中滑落的一瞬間,但見他一拳砸在龍案上,拍案而起,就在他殺氣騰騰的霍然站起身來的同時,只聽一聲“咔嚓”脆響,古樸且厚重的龍案猝然開裂,隨之分散開裂,轟然倒塌。
這一巨響讓殿下的賈詡、郭嘉等人惕然心驚,不由自主地站起來,紛紛露出駭然之色,齊刷刷的看向李利,不明白究竟發生何事促使他如此大發雷霆,硬生生一拳砸碎了龍案。一念至此,他們轉而將目光投向王越,因為他是知情人。王越神色黯然的輕輕搖頭,遂低頭站在李儒身后,緘口不言。
這時,郭嘉輕步上前,從地上拾起信帛,寥寥百余字一眼而過,失聲驚呼道:“桓義被梟首,鐵轱力戰身亡?”
就在這時,但見上殿的李利目光冰冷地看了一眼大殿東南角的紅色庭柱,既而一言不發的拂袖而去。
李利走后,大殿上一片沉寂,站在李儒身后的王越悄然離開,走時一點聲響都沒有,以至于李儒根本不知道他是何時走的。
“五千將士全軍覆沒,僅于禁一人幸免于難,桓義慘死,鐵轱將軍力戰而亡。這、、、我軍自組建至今還沒有全軍覆沒的先例,這是第一次,難怪陛下龍顏大怒。”看完信帛后,賈詡低聲嘆息道。
諸葛亮和李儒二人輕步上前,與賈詡、郭嘉站在一起,先后看過信帛,心下惻然。
沉默片刻后,諸葛亮輕聲道:“桓飛將軍兄弟七人,而今已戰死過半,此番桓義陣亡還是不要告訴他為好,否則他一旦發怒我等恐怕勸不住他。此外,兩位將軍戰死沙場,雖非我等所愿,卻與我們不無關系。怪只怪我等事先對荊州軍的戰斗力和攻取南陽郡的決心估計不足,以致釀成大禍,我等難辭其咎啊!”
李儒聞言點頭,低聲道:“桓義和鐵轱將軍都是最早跟隨陛下打天下的將領,從西域轉戰中原,風風雨雨十多年都挺過來了,不成想此番卻”說到這里,李儒不禁唏噓不已,感觸良多,遂接著說道:“尤其是鐵轱將軍,他是軍中悍將,每逢戰事都沖鋒在前,先后擔任過數十次先鋒將軍,戰功赫赫,官秩等同九卿。七年前,陛下曾有意讓他進入郡府兵序列,出任平西將軍、兼領張掖守將,可他卻不愿離開主力戰營,甘愿擔任部將,也不愿意回到后方駐守州郡。不論是官秩還是軍功,他都在武衛營副將于禁之上,可他為了留在主力戰營,卻主動請纓給于禁當副將。沒想到啊”
郭嘉接聲道:“剛才陛下勃然大怒,就是因為鐵轱戰死沙場而自責。鐵轱三兄弟早年曾是無瑕夫人帳下將領,跟隨陛下征戰多年,十年前金轱重傷致殘,五年前銀轱也在西征南蠻之中身受重傷,險些喪命,而今鐵轱將軍更是戰死沙場。這三兄弟都是鐵骨錚錚的沙場悍將,如今卻是一死兩傷,這讓陛下如何能不自責,如何能不雷霆大怒?”
李儒道:“眼下我們該怎么辦,還去找陛下商議司隸戰事嗎?”
賈詡、郭嘉和諸葛亮三人聞聲默然,相互對視一眼,隨即賈詡低聲道:“今日就算了,陛下已無心處理戰事,需要安靜一下,明日我等再來吧。”李儒深以為然的點頭應允,隨即四人對著空蕩蕩的龍椅躬身施禮,一同離開大殿。
夜色朦朧,一輪月牙兒懸掛在天邊,十幾顆寂寥的星星點綴著夜空,襯托出她那傲視銀河的美麗。
夜幕下的開封城顯得格外恬靜,持續一整天的攻防大戰,隨著曹軍緩緩撤軍而落下帷幕。
烽煙未熄。但雙方將士卻早已饑腸轆轆、不堪重負,加之曹軍遠道而來,眼看無法一舉攻克開封城,安營扎寨就是他們的當務之急,必須趕在天黑前站穩腳跟,以圖再戰。這是曹魏大軍強攻開封城的第一天。
面對曹軍大舉攻城,開封城如同汪洋大海上的一艘小船,面對驚濤駭浪的猛烈沖擊,搖搖欲墜,隨時都有船毀人亡的危險,跌跌撞撞撐到天黑,硬生生擋住了曹軍第一天的猛攻。其間,曹軍數次攻上城頭,與守軍殊死搏殺,卻一次次被頑強的守軍將士殺退;東城門和北門也被曹軍撞破,奈何城中守軍又在城門后方堆起了石門,生生堵死城門,致使曹軍不得其門而入,只能全力攻打城頭,強力破城。
夜深人未靜。開封城東門和北門城樓上燈火通明,數以千計的守軍將士站在女墻后面,睜大眼睛注視著城下,時不時地眺望五里之外的曹軍大營,惟恐曹軍趁夜偷襲。之前曹軍已經偷襲過一回,難保他們不會故技重施,卷土重來。
凌晨時分,西城門悄然打開,一隊隊騎兵策馬出城,但動靜很小,近乎微不可察。隨著這些口銜枚、蹄裹步的一萬戰騎快速出城,西門再度關閉,夜幕中只留下一塊由西向東快速移動的黑影。
五里外的曹軍大營早已安靜下來,卻防守森嚴,一隊隊巡夜的甲士在大營轅門和東城門之間的這塊狹窄區域上來回游弋,不留死角,每隔一刻鐘就會全面巡視一遍。防范森嚴,密不透風,根本不給城中的西涼軍一絲一毫的沖突重圍或趁夜偷襲的機會。
突然,一陣“咻咻”的破空聲劃破了黑夜的沉寂,瞬間淹沒了一個巡夜的曹軍百人隊。然而人死了,他們的戰馬還活著,頓時間,“唏聿聿”的戰馬長嘶聲打破了黑夜的寂靜,響徹云霄。馬嘶聲暴露了隱藏在夜幕下的偷襲者的行蹤,于是有預謀的夜襲瞬間演變為強攻劫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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