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經過十天的休戰整頓,各鎮諸侯好不容易安撫軍心,使得全軍將士漸漸冷靜下來,從而安心留在營中休整。
不成想,飛云渡一把大火再次將盟軍推向未知的險境當中,使得盟軍已經確定下來的休整策略橫生枝節,令這場暫時進入休戰狀態的戰事突生變故,變得吉兇難料。
然而,各鎮諸侯包括袁紹在內都不會想到,飛云渡糧草大營出事卻是早在曹操的預料之中。
早在他飛云渡大敗而回之際,當他麾下兩萬人馬被安排在大營左后方靠近飛云渡懸崖駐扎的時候,為了自保,他就想方設法慫恿袁紹將糧草大營放在飛云渡之中。因為只有這樣,才能確保他曹操帳下僅有的兩萬兵馬萬無一失,絕對不會受到滎陽徐榮所部的背后偷襲。
沒錯,又是萬無一失,就像他曾經勸說袁紹把糧草大營安扎在飛云渡一樣,絕對萬無一失,只可惜他沒有對袁紹說真話。不然的話,袁紹就會知道曹操所說的萬無一失并不是指糧草大營,而是特指僅剩的為數不多的兩萬曹軍。
或許袁紹至今都沒有意識到,自從飛云渡慘敗之后曹操整個人都變了。以前曹操確實對盟軍很用心,設身處地的為盟軍謀劃,千方百計地想致李利于死地,為夏侯惇兄弟二人報仇,為自己日后逐鹿中原掃清障礙。為此他甘愿親身赴險,親率大軍偷偷潛入飛云渡設伏,試圖一舉奪取函谷關,一戰成名,親手除掉天下第一諸侯李利李文昌。
可惜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尤其是突變或巨變。
飛云渡狹路相逢的那一幕,讓曹操偷襲函谷關的計劃胎死腹中,六萬青州兵幾乎全軍覆沒,甚至險些搭上自己的性命。所幸蒼天垂憐。讓他從馬超的指縫間溜走,繼而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潛伏在飛云渡內整整八天時間,直到盟軍渡河、西涼軍全部收縮兵力入關之后,他才得以虎口逃生。幸存下來。
九死一生的曹操滿以為袁紹一定會替他死里逃生而感到高興,甚至還會喜出望外的出營相迎,并且一定會幫助他重整旗鼓,盡快恢復實力。然而,當他回到盟軍大營的那一刻,除了曹仁、樂進等人等到轅門口之外,各鎮諸侯居然置若罔聞,而袁紹更是自始至終都不曾露面,甚至沒有派人前來問候一聲。此后他回營后的三天里,各鎮諸侯竟然無一人前來探望。連一句虛情假意的安慰都沒有,反而冷臉相對,言談舉止中處處透漏著譏諷嘲笑之意。
世態炎涼至此,人性涼薄如斯,無疑是給了曹操當頭一棒。讓他心寒如冰,徹徹底底的透心涼啊!
然而,他并不相信這一切是真的,仍然對自己合作多年的盟友袁紹抱有一絲期望。因此,他回營第一件事就是前往袁紹帥帳,想要親眼看看袁紹是不是當真如此絕情,絲毫不念昔日的兄弟之情。毫不顧惜之前的盟友之誼。
結果,袁紹無情地給曹操上了生動的一課,讓他徹底掐掉心里僅有的一絲奢望幻想,真真切切地體會到諸侯爭霸的殘酷以及盟軍諸侯們翻臉無情的丑惡嘴臉。
從那一刻起,曹操徹底醒悟了。通過自己的切身體會,終于明白一個道理。那便是:正面的敵人并不可怕。因為他若想殺你,必然是正大光明地拔刀相向;真正可怕的敵人往往藏匿在你的身邊,出其不意地出現在你背后,等到你最虛弱、最無助的時候,落井下石給予你致命一擊。
正因如此。當曹操與程昱商議未來出路的時候,他突然有了一絲明悟,感覺西涼李利并不像自己之前想象的那樣可惡,反而比袁紹等一眾諸侯更加真實。至少李利信守承諾,為人處事光明正大;與這樣的人暗中結盟或是達成合作關系,往往要比袁紹等人更加可靠。
誠然,在曹操眼里,李利就是與曹家、夏侯家仇深似海的大惡人,而且還是個實力強悍、行事強勢霸道的諸侯霸主。其人是中原諸侯所面臨的最強勁的敵人,也是天下所有諸侯公認的頭號大敵,人人都想將他除之而后快。但是,就是這個能讓所有諸侯恨得咬牙切齒的西涼霸主,既有讓諸侯們畏懼如虎的一面,也有讓人敬重欽佩的一面。
天下諸侯都想殺李利,是因為他太過強大,強大到足以危及諸侯們的身家性命,是以不殺他就意味著早晚必被他所殺。可恰恰是因為他足夠強大,無形中讓諸侯們對他十分敬畏,世人都敬重強者,諸侯們自然也不例外,甚至他們對強者的崇敬遠遠超過常人;因為他們深知亂世生存不易,想要真正強大起來更加不容易,既然西涼霸主李利能夠強大如斯,就必然遠遠他們所沒有的超凡能力。
這樣強悍之人難道不值得敬重嗎?
所以,當程昱歷數李利的諸多事例之后,曹操心里其實已經接受了程昱的建議。只不過他十分不甘心,仍想再努力一下,再等等、再看看,如果盟軍果真取勝無望,他再行定計也不遲。
與此同時,曹操對各鎮諸侯包括袁紹在內再也不抱任何不切實際的奢望,他不再把自身安危和麾下將士的性命安危托付給盟軍,而是把自己的現有兵馬放在第一位,把自己的利益放在盟軍利益之上。
飛云渡慘敗后,袁紹把他和兩萬曹軍安置在大營左后方,背靠飛云渡西面山崖,處于整個盟軍大營的最外圍。這讓曹操深感不安,惟恐西涼軍偷襲劫營,而一旦這種擔心成為現實,他和帳下的兩萬兵馬必將首當其沖,極有可能徹底覆滅。有鑒于此,他就想出了一個李代桃僵之法,無論如何也要說服袁紹把盟軍糧倉放在飛云渡,盟軍糧草大營所在之處必然屯集重兵把守。這樣一來,就等于他曹操大營左右兩側以及背后就有了一支長期拱衛大營的防衛力量,而前營又有袁紹、呂布和張燕等人二十余萬大軍,如此曹營就置身于重重防御之中,真正是固若金湯,萬無一失。
至于盟軍糧草大營是否安全、會不會被西涼軍劫營。曹操對此并不關心,甚至樂于作壁上觀。因為最近兩個月里,他已經從袁紹手里弄到了足夠大軍食用三個月的糧草,也就是能夠一直吃到明年三月。畢竟他現在只有兩萬兵馬。合理分配之下,只需五萬石糧草就足可支撐三個月。而他最近處處迎合袁紹,不時溜須拍馬,圖的就是糧草輜重和兵器,如今能夠弄到的物資都已經到手了。
現在盟軍的死活完全與他曹操無關。他眼下最關心的事情就是如何擴充實力,盡可能多地招募兵士,恢復一些實力,繼而在隨后到來的大戰之中為自己謀取更大的利益,最好能夠一舉奪回兗州,重現昔日的輝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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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開。爾等都給我讓開,否則休怪某心狠手辣!殺啊———”
冷眼盯著谷口棧道,曹操神游天外、怔怔失神,暗自思量之中卻被一聲突如其來的暴喝聲猝然驚醒,促使他下意識地凝神察看。
驚鴻一瞥。曹操驟然雙眸微瞇,惕然心驚,隱隱感到不安,直覺眼前一幕似曾相識。
但見五十步外的谷口處,一名身著冀州軍戰甲的袁軍將領一邊厲聲怒喝,一邊手持長槍肆意挑殺堵住谷口的張邈帳下兗州兵。細看之下,只見此人身高近乎九尺。相貌英俊,卓爾不群,手中長槍迅疾如電,猶如盤龍縈繞、梅花飛舞般綺麗奪目,寒光閃爍之中一個個兗州兵相繼捂住脖子慘叫倒地。一路狂殺之中,無人能擋他手中的銀色長槍。儼然如入無人之境,橫沖直撞,直奔谷口官道疾奔而來。
然而,曹操卻留意到這個濫殺無辜的袁軍將領并不是一個人沖出谷口,在他身后還有五十余名精壯甲士緊緊跟隨。同樣是大肆砍殺擋住去路的兗州兵。
最讓曹操趕到吃驚的是,長槍將領身后的一個大胡子壯漢看起來十分眼熟,似是曾在哪里見過此人,奈何他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自己在哪兒見過大胡子。
而這似曾相識的一幕,讓曹操不由想起兩個月前自己率部沖出谷口棧道時的情形,棧道被兗州兵所阻,谷口外的官道上還有他和張邈二人率部列陣以待。昔日親身經歷的一幕與眼前所見,兩者何其相似,幾乎如出一轍。
一念至此,曹操心中懔然,又見那名身形魁梧的長槍將領已經率部沖出谷口,正向官道沖過來,而且那人一邊肆無忌憚地殺人,一邊有意無意地冷眼看向自己所在的方向。
這些都讓曹操頓感不妙,下意識地打馬后撤,并一把拉住正欲上前阻止袁軍將領濫殺無辜的曹仁,示意他保護自己安全,不得妄動。
“我乃陳留張邈張孟卓,大膽狂徒,焉敢肆意殘殺我部將士,爾等統統給我速速住手!”
眼見自己帳下兵士一個個倒在袁軍將領的長槍之下,張邈怒不可遏地打馬上前,厲聲喝斥大開殺戒的袁軍將領。
“張邈?某家正愁找不到見面禮,你來得正好,借爾項上人頭一用!”
長槍袁將愕然沉吟一聲,手中長槍卻絲毫不遲疑,待話音方落之際,猝然縱身一躍,銀色長槍咻然刺破長空,左右一抖震開張邈身邊親兵的兵器,既而槍桿一推,精準無誤地刺進張邈的喉嚨。旋即,但見長槍陡轉,張邈甚至連慘叫聲來不及發出便被割掉脖子,頭顱飛向空中,而失去頭顱的張邈猝然栽落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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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7、698兩章一氣呵成,連在一起看才有味道,因此碼完后立即上傳,希望能讓您能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