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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到紗朱還一個勁地往我的懷裡鑽,我依舊有些愣神,低頭怔怔看著她頭頂有些凌亂的髮絲。
“紗朱,你怎麼會在這……”
“惜夕!你真是擔心死我了!怎麼一個人就跑了呢!”
紗朱將臉埋在我肩頭,不斷責備著我,我卻漸漸覺到了溫馨。
“惜夕!”
沒有半刻,所有因溫馨而帶走的些許混亂,全部歸來,擡頭直直看著正大步流星,彷彿看不見璃未與芷楓嵐二人的羽貉,只是他的這個彷彿看不見,反而更像是看見了,因爲他的笑充滿了故意。
我的腦袋裡頓時想起了水壺的水達到沸點時候的聲音,嘈雜的想讓我一頭找樹撞過去,真是紛亂未盡,又是攪亂。
羽貉對著紗朱皮笑肉不笑地一把將她拉到了一邊,引起了紗朱極大的不滿,只好退一步,拉著我的左手怎麼也不肯放開。
“紗朱。不要太狡猾了,怎麼可以一個人獨佔“我”的惜夕。”
羽貉有意無意地看向我與璃未未曾來得及放開交握的手,笑得更加燦爛甚至帶著些小小的邪惡,作勢就要抱上來。
“你是誰?”
一隻手忽然橫在我與羽貉之間,側頭看去,芷楓嵐不知何時已經走到的身邊。
璃未有些複雜地看了看芷楓嵐,又看了看我,我不自覺稍稍別過頭去,不知璃未會作何想法,我只知道,面前的兩人,我一個都不想傷害。
不管我喜歡的究竟誰,璃未於我如氧氣,芷楓嵐於我如陽光,我不想讓氧氣變得稀薄,讓自己活在窒息當中,也不想芷楓嵐因我褪色,從此讓我生活在懊悔愧疚的黑暗之中。
他們兩人……都是我珍視無比的……
羽貉看著芷楓嵐,有些滿不在乎地笑道,語氣神色均是和顏悅色到了極致,卻說著最不羈的話。
“關你什麼事。”
伸手就要去擋開芷楓嵐的手臂,兩人手臂剛相觸就要叫上勁來,我的左手上忽然傳來一陣輕動,璃未突然就出手向羽貉襲去,我一驚,萬萬是不想讓他傷了羽貉的,還好羽貉眼明手快,用另一隻空閒的臂腕擋住了攻擊。
三人的手臂在空中不著痕跡地掃除著周邊的空氣,讓空氣的微微震動。
羽貉一手敵一人,二對一的狀態著實讓他開始有點招架不住。
終於笑容變得有些勉強不甘,掃向芷楓嵐。
“喂。你,惜夕的手在那個男人的手裡,你是不是防錯對象了。”
芷楓嵐片刻沉默,沉吟挑釁也似地道。
“關你什麼事。我自己會判斷。”
羽貉一氣,力一岔,知道自己失了平衡,忙往後跳開一步,卸去了兩人即將施加上來的力道,也離開了戰局。
羽貉有些激氣地看向璃未與芷楓嵐兩人,忽然垂下眼,徑自拍拍自己兩邊袖子,才站直身子皺著眉頭。
“到底是哪個?讓惜夕用命去愛的男人。”
我一怔,看向他們兩人,不知該如何吱聲。
璃未與芷楓嵐互看一眼竟然齊齊看向我來,我眼睛一緊,腳步輕輕後退了一步,躲藏在裙襬底下沒有人看見,只是,是真的沒有人看見嗎……
還是隻有我忽略了璃未眼神的一動,芷楓嵐的眼神的一跳。
“我……”
氣氛忽然變了意味,不是剛纔璃未、芷楓嵐還有羽貉的劍拔弩張,也不是在與璃未擁抱時,忽見芷楓嵐的空氣窒息。
就好像世界頓時變得渺小無比,渺小到只容得下我與另一個男人,但是我的面前,
卻始終踩著兩隻不同的腳,不能邀約,不能驅逐,只能看見三人痛苦掙扎。
“好了好了,羽貉你也太失禮了。”
義虎將羽貉拉到一邊,向璃未與芷楓嵐輕輕一揖。
“他也是關心林姑娘。二位莫要見怪。”
低下的頭,垂下的眸,沒有人,甚至達拉、羽貉和紗朱都沒有看清的那劃過一瞬間的驚喜,不敢置信,還有越來越深的掠奪是什麼?
義虎擡起頭,一臉忠厚笑意。
“羽貉年少輕狂,難免鍾情林姑娘這種特別女子,還忘二位不要同他一般見識。最終不過是個各憑本事而已。”
義虎說完,直接朝我看來,笑道。
“林姑娘,你沒事就好。當初是我沒有調查清楚便告訴了你去彝紺這一辦法,之後真是悔恨不已。”
紗朱抓拉我的手緊了緊,我側過頭看去,正見紗朱正對義虎擺著臭臉,虛瞇著眼睛嘟著嘴,一副很是敵意的樣子,又看看義虎那副無奈非常的默默接受。
看來紗朱是事後聽說了我的事情,到現在還和義虎鬧脾氣。
我忙扯扯紗朱,衝兩人搖搖頭。
“那時候白河的情況我聽說了,是我自己選擇仍舊過河的,不怪義虎。”
“什麼白河?!”
“怎麼回事?!”
璃未與芷楓嵐兩人的聲音同時響起,帶著隱隱的不悅和濃濃的嚴厲。
我有些心虛地看向兩人。
“夕兒,我們需要談談。”
“惜夕,你和我來。”
兩人又是異口同聲,我有些怔愣,身邊的人由羽貉帶頭,雙眼不斷在璃未與芷楓嵐之間掃來掃去。
我有些爲難地將狠狠粘著自己的紗朱的手抽開。
“紗朱,你們先到樹屋裡去坐會兒,我先走開一下。”
往兩人方向走去,看兩人一眼,從他們中間走過。
“我們過去慢慢說。”
兩人靜靜跟來,我還能聽見聲後不遠地方,達拉氣得有些牙癢癢的懷念聲音。
“你個死義虎!搗什麼亂呀,沒看出來,惜夕丫頭和那兩個臭小子氣氛不對嘛,再逼逼,我們家羽貉就有機會了。你瞎搗什麼亂呀。真是氣死我了!呼!呼!”
義虎無奈笑笑。
我聽見了,身後兩人也必定聽見了,只是他們卻未多言問我關於羽貉的事情,感覺甚至是不太在乎羽貉這人,我有些奇怪地看了他們兩眼,並未發現任何異樣。
“你們不在乎羽貉這人?”
“你對他無意,何須在乎。”
“……恩。”
“白河究竟是怎麼回事。”
“……其實沒羽貉說得這麼誇張要拼命,只是需要賭點小運氣而已……”
我找到一處還算能當凳坐下的石頭,開始緩緩講起白河那邊的經歷,還有好好將我真正的歷來,離去,還有再回來,全部都一一說來。
兩人的表情可想而知,我除了不敢正視,還是不敢正視,只好自己低著頭細細地講,能瞞的,能不講的,能減則減。
兩人的神色卻還是一點都沒有好轉多少的樣子。
看著沉默的兩人,我的雙脣已經閉上有了一段時間,竟然不敢問他們現在究竟是在想什麼。
我站起身,看看樹屋,腳步動了動,就要落荒而逃。
“你們……慢慢消化,我過去看看紗朱他們。”
“剛纔說的,真的是全部。”
璃未拉住我,顯然很是懷疑的樣子。
下一驚,卻馬上點頭。
白河的事情剛纔已經被戳破了一些,不能不說,被人陷害又幫著虞曜破大軍的事情也沒有太大好隱瞞的。
主要就是曾經一度被人脅迫帶走,被救回去之後還不知死活地自己往敵邦跑,結果在彝紺落入敵人虎穴的事情,絕對不能講,我其實並不是做了什麼壞事,只是有些事情已經過去,再多一個人擔驚受怕實在是沒有意思得很。
“惜夕,難爲你了。”
眼看璃未的手就要撫上我的頭髮,我眼角瞟到了芷楓嵐,下意識躲了躲,璃未的手亦頓了頓,眼神裡的黑突然深的讓我驚心,當天空上的陽光全被璃未的彎下身來的陰影全部遮蔽,被他深觸的脣分開的縫隙間,是芷楓嵐深鎖眉頭隱忍難耐的神情。
我拱起眉頭怔怔看著璃未,似在問他爲何。
他靜默看著我,一瞬間竟然讓我看到了他眼中的受傷。
不及我反應,他起先拉起我的手。
“我陪你回去。”
被璃未拉著踉蹌兩步,漸漸走了起來,回頭看看因爲我的腳步,漸行漸遠的芷楓嵐,他朝我看來,我反而快速轉開了自己的視線,不知這一幕幕其實都映在璃未的眼裡,改變了一番意味。
推門門進去,就看見堯藥正嫌棄地推著拼命打量不夠,還動手摸他的紗朱,見我來了,忙把手一甩。
走到鳳尾箏前,用嬌小的身材抱住箏走到我面前,一舉。
“他說該救的救了,該還的也還的,你們該走了。這鳳尾箏本是你兩年前留下的,讓你一併帶走。以後便不再見了。”
“他這麼說……”我有些落寞,雖然知道這兩日他總是不見身影,定是有意避開我與璃未,沒想到竟然道別都不肯,“可是……”
“走吧。”
璃未拉著我的手便往外走,不讓我再留戀。
“你確定不要再見他一面。”
“不用。”
“面對永遠得不到的,他既然要放手,就是好事。”
說著,我往我發上的水藍髮釵一看。
我頓時醒悟,那個“還”,兩年前我離開時落在桌上的髮釵,若真如堯藥所說,那便是靈夜朔未將這髮釵給予璃未,而是自己留了兩年之久,如今,願意放手的證明,便是將髮釵歸還。
我垂下眼瞼。
或許這樣也好,不管是我還是他,或許都分不清了,這份情到底是對我的,還是對望夕澈的……
回過神來,才發下自己落了一堆人在樹屋裡,忙拉住璃未,自己動身往回走。
紗朱埋怨看我,羽貉意味不明地打量我,達拉看著我直嘆氣,義虎倒是沒太大反應,似乎也是料到我必定會回來。
我的視線卻馬上被屋裡一角一個嬌小的身影所吸引。
“堯兒,你幹嘛收拾行李。”
“自然是跟你走。”
“啊?”
“不見是不見,但是擔心還在。王爺說,要一人在此終盡一生,思念記憶中的望夕澈,不願任何人相陪,要我跟著你離去。”
一羣人遠去的樹屋後的小溪邊,靜謐著一棵被人倚靠了幾十年,甚至更多年的大樹,而樹下那個熟悉的位置,熟悉的場景,被動物們簇擁著閉起眼安詳的人,是誰?
清澈的小溪,兩年前熟悉的游魚,圍聚在岸邊,看著,等著,陽光一如當初般美好帶些釋然後的悲慼不捨……
他的嘴角卻靜靜地微微帶笑,好像知道有什麼好事正在等著他一般不曾消失的弧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