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張怡寒的話,我表面上還算鎮定,實際上我心里早已方寸大亂。
我做夢都沒想到張怡寒會對我說出那么一番話來。
我猜到了開頭,沒猜到結尾。
張怡寒這次突然要結婚,我早就知道她一定是有什么苦衷,并且我還知道她一定不是自愿的。
可我怎么都沒想到這件事情的背后竟會這么復雜。
本來我還以為只是因為張怡寒母親在阻撓我們,誰又能想到我那死去很久的老爸會突然冒出來。
不過盡管剛才張怡寒已經說得很清楚,可我還是不敢接受這個事實。
在此之前,我爸在我和我媽心里一直都是個三好男人的形象,我實在無法想象他在遇見我媽之前就已經有了一個家庭的事實。
不過回頭一想,他那么優秀的人,當時已是不惑之年的他,又怎么可能還會是單身。
因此,這件事情還是值得我去深思的。以前從沒往這方面想,倒也覺得沒什么,此時這么一想,感覺還真的算是一個最合理的解釋。
然而,他的死又是怎么回事?
難道他當年真的是詐死的,目的只是為了借此來拋棄我和我媽?
又或者是因為什么別的原因而想隱藏自己的身份。
想到這里,我腦中突然靈光一閃:他是在躲避秦政?
沒錯,一定是,否則的話秦政也不會那么拼死拼活的逼他現身。
我一想到這里時,對我爸的恨意又增添了幾分。
想想那時我被秦政折磨的那么慘,遇見那么多危機,他卻一直隱藏著沒有現身。
哼哼,你的心還真的夠狠啊!
這一刻,我又突然想起了葛老當年說過的那句話:表面上看起來越完美的人,越有問題!
張怡寒見我半天沒說話,緩緩走到我跟前,雙手握著我正在流血的右手。
剛才那一拳打在墻上我是真的用勁打的,我的手已經腫起來了,幾塊皮被打破,此時正在流血。
“走吧,先去包扎一下傷口,這事我們一會兒再說。”張怡寒道。
“他在哪里,要怎么樣才找得到他?”我問。現在我怎么都沒想,只想見他一面,我要當面問問他那么做到底是為什么。
“我也不知道?”張怡寒搖了搖頭:“小林,這件事情你暫時千萬不要讓你媽知道!”
“嗯!”我點了點頭。
我媽要是聽見我爸還活著,她一定會崩潰的。
想想我們母子倆以前吃了那么多苦,尤其是我媽剛出車禍的時候,那甚至有過幾次輕生的念頭。我們母子倆相依為命,最艱難的時候,兩母子一頓只分一個饅頭……
一想到過去的這些事情我的心里就在滴血。如果他真的還活著,我真的有種想親手殺了他的沖動。
這是一種很極端的想法,不過卻是我內心深處的真實想法。
他如果真的死了,依然還是那個令我崇拜,尊敬的父親。
他要是還活著,我一定不會原諒他的,不管他有任何理由都不足以支撐他那么對我和我媽。
之后張怡寒帶著我去包扎了一下傷口,然后她又和我說起叫我和她走的事情。
我沒答應她。
要說以前我心里最恨的人是秦政的話,那么現在這個人已經變了。我在還沒弄清楚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我是絕對不會離開這里的。
張怡寒明顯是為了逃避現實,她只是不想親眼見到她父母被貶職調查,只要她不按照別人的要求和謝書記的兒子結婚,估計她父母都是一樣的結局。
也就是說,她走不走的結果都是一樣的。
這天下午我和張怡寒聊了很久,她才終于被我說通和我一起去面對這件事情。
她一答應留下來之后,我就給趙銘竹打了一個電話。
我先是說了一下趙曉天的情況,他雖然很擔心趙曉天,不過聽見我說過不了多久就會醒過來,他又放心了不少。
趙銘竹這種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比我們遇事冷靜多了,他當然清楚事已至此,再著急也是徒勞的,因此他在電話里的表現還算比較淡定。
和他說完趙曉天的事情之后,我就提到了張怡寒的婚事,我開始沒有和他說張怡寒對我說的那些話,只是試探了一下他口風,看他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有些失望,趙銘竹說他只聽過一些小道消息說張怡寒好像要結婚了,其他的一無所知。
他已經提前退休了,現在每天在家沒事就是釣釣魚,騎著單車到處轉悠一下,他不知道具體情況當然不足為奇。
和趙銘竹掛斷電話之后我又給朱明智打了一個電話。朱明智現在還是寶山市懸案組的組長,我想從他那里再試探一下他知道多少?
不過他也令我失望了,他也和趙銘竹一樣,只聽到一些有關張怡寒要結婚的事情。
我叮囑他叫他回去別把這事和我媽說,朱明智還以為我是擔心怕我媽知道她未來的兒媳婦兒被人搶走了,他一口就答應了我的要求,還笑著鼓勵我,說是只要張怡寒現在還沒結婚,他說我就還有機會,叫我加油……
和朱明智通完電話之后,我最后才給薛副廳長打電話匯報這邊的情況。
我先是把這邊目前的情況全都和他說了一遍,然后才開始說我心中的一些猜想。
我告訴他說,我懷疑李靜和秦政可能是一伙的,并且雨夜十三鷹很可能是秦政暗中培養的勢力。我還告訴他我們昨晚把雨夜十三鷹在這邊的一個窩點全部打掉了,但根據事后調查,他們肯定還不止這么一點人。最主要的事情當然是ZV3病毒的事情,我叫他趕緊聯系京都國家防疫中心叫那邊派專家過來幫忙。
這些情況說完之后,薛副廳長也給我簡單提了一些他自己的意見和處理辦法,然后還給我安排了很多事情,叫我暫時就呆在F省這邊工作,他說他會馬上派人過來幫我,也會和F省這邊聯系好人協助我。
也就在這時,我說了一句估計令薛副廳長做夢都沒想到的話:“薛副廳長,這事你還是安排別人來做吧,我不想干警察了,我要辭職。你重新派負責人過來吧,我把我的工作移交給他,交接清楚了我就走,這種日子我受夠了。”
“小林,這是什么意思,你怎么突然想到要辭職呢?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商量著解決嗎,我知道你壓力大,可男子漢大丈夫,要是這點壓力都扛不住,你以后還怎么干大事?”
“行了,薛副廳長,你就別再勸我了。要不是看你以前一直對我不錯,我真想痛痛快快地罵你幾句!”我說話的語氣一下變了,聲音變得很冷:“你瞞著我的事情我全都知道了,你就別再我面前裝蒜了。”
“我瞞著你,我瞞你什么了,臭小子,你把話我給我說清楚!”薛副廳長冷聲喝道。
“呵呵,你到底瞞著我一些什么事情,難道我還用的著我來說嗎?實話告訴你吧,我又看見鄭遠了!鄭遠沒死,我爸也沒死,這一切都是你們設計的一場陰謀,我不想再陪你們玩下去了。”我裝模作樣地把這番話一口氣說完,說完之后,我的心也一下提到嗓子眼了。
我這些話當然是在詐薛副廳長,他曾經給我提過他是我爸同學的事情,以前我還沒感覺到有什么特別的,可之前當我聽見張怡寒說的那么一番話后,我仔細回頭想了一下,感覺到我能來H省當懸案組組長,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后暗中操控。如果我爸真的還活著,那么肯定是他在暗中叫鄭遠來幫助我。
并且我還能感覺到薛副廳長在我到H省后就借機提了一句他是我爸的同學,我覺得他這好像是在暗示我什么,只是當時我沒察覺到罷了。
聽見我那么一說,薛副廳長馬上就沒好氣地罵開了:“臭小子,你是見到鬼了嗎,你在發什么神經,鄭遠和你爸全都死了那么久了,你剛才都說了一些什么亂七八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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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顯,薛副廳長的話令我有些失望。
我又開始懷疑起張怡寒說的那些事情可信度到底有多少?
沒辦法,在我看來,目前能知道這件事情的人應該也只有薛副廳長,如果連他都不知道真相的話,那估計應該就沒人知道了。
我沒再和薛副廳長多說什么,這個老狐貍要么就是在裝蒜,要么就是真的不知道實情。不管是前者還是后者,在我看來,我都別想從他口中得到真相,所以我毫不猶豫地掛斷了他的電話。
我覺得這事要想弄個水落石出,似乎只有去見一趟張怡寒的母親。
可以說,現在我爸是死是活的事情對我來說比我身邊的任何事情都還重要,因此我也顧不上照顧趙曉天的事了。
我叫陳葉和光頭蛇留在醫院幫我照看趙曉天和周融,然后馬上打電話到H省叫余旭和杜輝過來幫忙。
安排好這邊的事情后,我又去市公安廳一趟,向他們打聽阿瞞的消息。他們說阿瞞還是沒有半點消息,我便叫他們繼續幫我找人。而后又給李敏打了一個電話,叫她派人找一下阿瞞,找到了立刻給我電話。
雖然我爸的生死問題是大事,可我在放棄一些事情去尋找真相之前,還是得把自己這幾個兄弟的事情安排好。
安排好這些事情之后,我帶著張怡寒坐上了飛往京都的飛機。張怡寒的母親在那邊的一家知名國企上班,官還不小,我要想找她了解一些情況,當然得過去一趟。
我爸到底是死是活,我相信在她那里應該能找到一個答案的。
我們是下午六點的飛機,當我和張怡寒趕到她母親所住的住宅區外面時,已經是晚上九點。
這個住宅區住的是那個國企里面的高管,一般人根本就進不去,就算我們拿著*給他們看也不好使。有句流行語說的好,沒去過東北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小,沒到過首不知道自己官有多小,這話是真的。
天子腳下,老百姓什么樣的大官都見過,誰會把一個外地小警察放在眼里,更何況這里還是國企住宅區,他們當然不會讓我和張怡寒隨便進去。
最主要的是,張怡寒給她媽打電話還怎么都打不通,一直在占線。
而我們陌生人進去,那些門衛必須要聯系到具體被訪問的人才肯放我們進去,因此我們只能另外再想辦法。
和周融他們一起經歷過那么多事情,翻個強什么的,當然不在話下。
之后我是和張怡寒從后院翻墻進去的,進去之后,張怡寒輕車熟路地帶著我來到她媽的房間外面。
本來她是一過去就想敲門的,可卻被我一下制止住了,因為我聽見她媽正在里面打電話:“老張,我這么做也是為了我們的女兒好,這件事情你就不要再操心了,當初離婚的時候,法院把小寒判給了我,她和你已經沒有什么關系了……你不要和我說這些,我做事自有分寸。你要真想為自己女兒的幸福著想,就必須讓她離開小林,他不是我們家小寒能高攀得起的,到時只會把我們一家人全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