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逼宮?”太后心頭一緊,轉而顏色變得不同,她認為此計也并無不妥
“你想做皇上?”太后質疑道
“有何不妥?”二皇子反問“如今皇兄龍體欠安,看樣子也將不久于人世,我們這么做不過是未雨綢繆,以免這大好河山落入他人之手”
“容哀家想想...”太后顯得有點遲疑不決,她并不想吧事情弄到這個地步,或許還有其他折中的辦法
“母后,都什么時候了,機會稍縱即逝”二皇子顯得急不可耐
“好,這件事情交給你去辦,我這里有一樣信物,你到時候交給赤秊君,他自會聽從你的調遣”滎太后說著從衣袖中拿出一塊如玉佩一般的物件,瑪瑙色的紅,晶瑩剔透交于二皇子
二皇子從太后手中接過信物便快馬加鞭去到駐守在外的赤秊君軍帳中,并聯絡了朝中反抗皇后聽政的大臣,以此里應外合向皇上逼宮,但在赤秊君分析了當時的情況,知道他們的實力遠不足以應對墨狼大人的兵馬,加上朝中大臣多半皆以人心歸向,皇后的地位已然堅固,要想犯上作亂,純屬異想天開,不過可以先要求皇上廢除雪浸的皇后之位,貶其為奴,永世不得踏入朝堂半步,除非萬不得已,才要走到逼皇上退位這一步,經過多方合計,一如二皇子的計劃,赤秊君的一半人馬成功的在朝中大臣的配合下順利進入到申契骨的寢宮外,另一部分人馬則在皇宮外接應,若皇上拒絕的他們的要求,二皇子將舉兵造反,一并將申契骨拉下皇位
申契骨此刻的身體已經到了下床都需要人攙扶的地步了,他聽著外面的喧嘩聲,問過海公公,才得知外面發生了這樣的事,二皇子和滎太后守在寢宮外,等候申契骨宣見
而皇后這邊,因事發突然,雪浸也沒想到太后會做到這個份上,但她看起來也并不驚慌,只是一切書信往來皆被阻斷,得想辦法知會到墨狼大人如今宮中的情形,正當一籌莫展之際,她想到曾經還是前朝公主時,學到的召喚鴣靈的方法,可將書信傳達與前朝死士,再由死士轉達墨狼大人,到時候便可集結兩隊人馬,雙重夾擊赤秊君的叛軍
此刻皇宮內已是風雪交加,天色昏沉,申契骨聞信不免急火攻心,他不得不宣見二皇子,以弄清其意圖
“皇兄...”二皇子走到申契骨的身邊,行過禮,申契骨吃力的坐在床榻前“皇弟這是做什么”
“皇兄,古域的天下乃是古域子民的天下,皇兄怎可一人做了天下人的主,當今皇后乃前朝公主,皇兄如此縱容她染指國事是不是太沒有把這古域王朝當回兒事了?”
“皇弟的意思呢”申契骨不緊不慢的說
“廢了皇后”
“若是朕不答應呢”
“那就別怪皇弟不客氣了”
“又當如何?”
“那就請皇兄退位讓賢”二皇子說得斬釘截鐵
“讓賢?”申契骨說著冷笑一聲“皇弟說得可是自己?”
“這皇位本就屬于我,我只不過是拿回屬于自己的東西,有何不可?”
“你若拿的去就盡管拿”申契骨態度堅決,寸步不讓,話音落,申契骨便有躺到床上,不再說話,二皇子見無回旋余地,投袂置氣的出了寢宮,欲施行第二步計劃,舉兵攻入皇宮,并向赤秊君送去信函,良久不見赤秊君攻克皇宮的信號,當一大隊人馬沖入皇宮時,二皇子便知道他們的計劃已功敗垂成,墨狼大人作為總軍統領身披戰甲走在前面,一大隊人馬浩浩蕩蕩的向行宮迎來,墨狼命人拿下二皇子,直奔申契骨的寢宮而去
“皇上,恕微臣救駕來遲之罪”墨狼行禮道
申契骨竭力的撐起身體,海公公見狀上前扶起申契骨,他斜靠在墊子上,喘著粗氣“墨狼大人何罪之有啊,快快請起吧”
墨狼謝禮起身,申契骨一副急迫的模樣問“皇后那邊情況如何?”
“回皇上,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那就好...”申契骨松了一口氣,仿佛很累的樣子
“皇上感覺如何?”墨狼關切到
“朕沒事,你去看看皇后,朕擔心太后會為難她”申契骨咳嗽著勉強的說完這句話,之后讓海公公扶他躺下了
康寧宮里雪浸被太后囚禁在宮中,讓侍女奉上一杯毒酒,置于案幾上,要求她自行了斷,雪浸看著那杯毒酒,不由得冷笑
“你笑什么”太后不解的問雪浸
“我笑太后,時隔多年,這殺人的手法與當初竟如出一轍”雪浸看著滎太后,眼神沒有絲毫退縮,反倒讓滎太后有些大為光火
“你才干舉世無雙,又能怎樣,很快就要去見你的母后了”太后神色得意,似乎成竹在胸
“是嗎...”雪浸話音剛落,厺笑帶領一大隊人馬沖進了康寧宮,太后見此情況驚恐萬分又大惑不解“這...”
“參見皇后娘娘...”厺笑對雪浸行禮
“你...不是死了嗎?”滎太后指著厺笑道
雪浸并未理會太后,而厺笑唯皇后的命令是從,亦未對太后加以理睬
“太后累了,送太后回宮歇息,命人好生伺候”雪浸對侍衛如是說,滎太后看著雪浸大笑了起來,她笑自己還是低估了皇后,厺笑命人送太后回宮,說是伺候,無異于軟禁
“皇后娘娘,太后...你想怎么處置”厺笑顯得有些難為
“本宮沒打算處置太后,這件事情交給皇上處理吧”雪浸盤算著些什么,她忽而轉念想到洛平川“厺大人,可有洛統領的消息?”
“娘娘恕罪,微臣不知”厺笑的神色顯得有些閃躲,似乎刻意隱瞞著什么,但雪浸卻絲毫沒有看出來,她似乎更多的沉浸在自責中,眼神變得憂郁而迷離,厺笑見狀便自行退了下去
申契骨在海公公的攙扶下,去到慈壽宮見被軟禁起來的滎太后,當見到仍舊一腔怒火的太后時,申契骨不免心中不悅,他已經憋了好多話想問太后,但一直礙于她是自己母后的緣故不敢問,怕傷了母子之情,但沒想到太后竟然同意二皇子舉兵造反,他再也想不到什么理由能為之開脫“母后,你為什么要那樣做”
“為什么?母后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你,為了古域,為了天下百姓”
申契骨苦澀的笑著,搖了搖頭“母后竟能把舉兵篡位說得這么冠冕堂皇”
“皇上今日是來興師問罪的吧”太后神情嚴肅,自知申契骨不是來問責幾句就罷休的
“皇兒有幾件事情不明白,想親耳聽見母后的回答”申契骨看著太后,見太后沒有說話,便繼續道“離歌肚子里的孩子是太后指使謀害的?”
“是”
“雪浸三番五次被害也是母后所為?”
“是”
“我是母后的皇兒嗎”申契骨問
滎太后頓了一下,她沒想到此時此刻申契骨會問她這個問題,她的眼光立刻柔和了許多“是”滎太后字正腔圓的回答到
“母后以后就留在慈壽宮安心的頤養天年吧”申契骨說著就要離開,滎太后的眼角有些濕潤了,她當然聽得懂申契骨這句話的意思,她仍尊為太后,受太后之禮,但終身都不再可能踏出這慈壽宮半步“皇兒,你當真不要這古域的天下了?”申契骨停住了腳步,背對著滎太后,太后見申契骨猶疑了,繼續道“你處心積慮設了一個局,讓皇后親手殺了洛平川,就是為了她能永遠的留在你身邊,甚至為了除掉洛平川,錯殺曲橋,還不惜將一個國家雙手奉上,只為博得美人一笑”
“母后,兒臣與您都是一樣的人”申契骨側過臉淡淡的說,而兩人的談話卻剛好被雪浸全數聽見,申契骨扶起珠簾的那一幕,便見到雪浸站在那里,臉色十分難看,申契骨便知道他與雪浸之間永遠都將有一條跨不過的長河,他沒有想要解釋,雪浸也沒有轉身就走,她見到申契骨深陷的眼廓,慘白的面容,和那扶著玉杖顫抖的手,便什么也沒問,只是扶過他回了宮,一路無言
這起宮亂之后,雪浸正式以皇后的身份獨自臨朝儀政,將發動內亂的一干大臣盡數貶其為民,二皇子則于偏遠之地受賞封地,享王室禮待,并無兵權,又標新立異增設副相一職,大膽啟用漢人為相,此副相便是之前已故秀女秦芷葑的父親,后受雪浸禮遇送其返鄉之秦大人,厺笑則為新任京都統領,此后一日,雪浸處理朝政,在批閱奏章時昏厥,被太醫確診為喜脈,她自知已懷上了申契骨的孩子,同時皇上寢宮那邊來人傳話,告知皇上快不行了,請皇后過去見最后一面,由此她方才想起躺在病榻上的申契骨,她已有多日沒有見他,甚至沒有想他,連日的整飭朝綱,建立新政,偶爾還關心一下洛平川的下落,雖然一無所獲,但一直都沒有放棄,她突然想到既然身懷六甲,就又另當別論,她不得不為肚子里的孩子的將來做打算,心中油然而生一個念頭,她要當君王,于是修書一封,昭墨狼大人,秦相,厺笑統領帶領文武百官向皇上的寢宮而來,此刻古域王宮內外大雪紛飛,御林軍侍衛早已候在殿前,黑壓壓的一片,只待皇后一聲令下,雪浸隨行一仗人馬緊跟其后,隨著大殿之門打開,皇上身邊之人皆對雪浸行過皇后之禮,盡數退下,見她一身素衣清顏,就如當初見時那般清冷絕美,她緩緩地走到申契骨的龍榻前,眉眼冰涼,看著他奄奄一息的模樣,道“皇上可曾有半分后悔?”
申契骨側過身子,咳嗽了幾聲,喘著大氣,眼角的淚痕依稀可見,道“你嫁與朕,因朕可利用,而朕娶你,因摯愛于你,從未后悔”
“直到這一刻也不后悔?”雪浸輕蹙眉頭
“愛上你是朕此生最驕傲的事”申契骨笑著說出這句話,緩緩地閉上了眼睛,眼淚順著兩頰滑落了下來,手上仍緊握著小時第一次見面嬉鬧時他從她頭上取下的發簪,雪浸走上前,淚水情不自禁的掉落下來,她握住申契骨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漸感體溫一點一點褪去,泣不成聲
雪浸面無表情的走出寢宮,海公公神色落寞的迎上去“啟稟皇后娘娘,這是皇上臨終前交給皇后娘娘的遺詔,皇上怕大臣不服你,特意起草了一份詔書...”
后面海公公還說了什么,雪浸就沒聽見了,她從海公公手上接過詔書,看著申契骨親字跡,不怎么有力的筆鋒,他想許是病重手抖的緣故吧,上面還有未干透的淚漬,她不禁淚如泉涌
雪浸沒有用到申契骨的那份詔書,她憑借一部分漢人的呼聲支持,還有前朝暗室的幫助,和墨狼及厺笑一干股肱之臣的忠義順利的登上的皇位,只是她遺憾沒有在申契骨臨時前告訴他,她已經有了他的孩子,之后她放棄了尋找洛平川的下落,將后宮許多品級的妃子放回原籍,愿意離開皇宮的就離開皇宮,不愿的降品級留宮,后宮所有人的衣食開支削減,大力擴充軍資,以備外攘,短短幾年光景,古域就從一個小國變成了一個可讓周邊小國依附的強國,隨不大卻富庶,至此古域進入女權王朝的鼎盛時期。
“劉嬤嬤,你在宮中大半輩子了,我命人為你備了些盤纏,供你衣錦還鄉了”雪浸在后花園召見劉嬤嬤時說
“謝女皇恩典,不過老奴習慣了這種伺候別人的日子,反倒不想出宮了,請女皇成全”
“劉嬤嬤,你可想清楚了,多少人做夢都想出宮呢”
“老奴想清楚了”
“也罷,隨你吧”
“老奴還是想回去繼續伺候太后娘娘”
“太后?她曾經可是想要殺了你”雪浸很驚訝
“女皇也說了,那是曾經,而如今我們都老了”劉嬤嬤眼含淚水的說
“去吧”雪浸聽到劉嬤嬤這句話突然想起了申契骨臨死時的情形,不禁有些感傷,劉嬤嬤起身走了兩步,雪浸突然道“先皇可是太后的親生子?”
劉嬤嬤頭也沒回,回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