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頭還沒找到雪容在看什么, 只見她已經推開門小跑出去,一頭撞進了門外一個身材修長的男人懷里。
那個人低了頭,帶著滿臉的微笑把她整個人抱了起來。她得意地翹起腿, 兩只腳都離開了地面, 半天才放下來。
她手臂環著他的腰, 抬頭眉開眼笑地一直在說什么, 而他就一直含笑聽著, 手指則看似無意地在她耳旁頰邊流連,舉手投足里滿滿的都是親昵。
兩人說了好一會兒話,雪容才想起來往樓里看了一眼, 不太好意思地叫齊諾過去。
“阿洛,這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臉皮很厚的齊諾。”雪容轉向齊諾, 不知為什么忽然這時候臉紅了, “喏, 這個就是……某人。”
“男朋友就男朋友嘛,還害羞。”齊諾揶揄地笑她, 又活力四射地跟陳洛鈞打了個招呼,“哈嘍。”
“你好。”陳洛鈞對他笑笑。
“齊諾。”雪容又說,“你下午是不是沒事?先帶他去我住的地方好不好?我趕著要上去呢,馬上要開始做報告了。”
說著,她把自己的鑰匙拿出來給了陳洛鈞。
“好啊。”齊諾答應下來, “正好有人陪我下午茶了。”
“也行, 隨便你。”雪容湊到他耳邊小聲說, “不過他不吃肉, 也不愛吃甜的。”
“哎喲你怎么跟寄養寵物似的。”齊諾推她, “趕緊走吧,我保證完成任務。”
雪容笑笑, 抬頭跟陳洛鈞說:“阿洛,這家伙沒心沒肺的,你可得當心點,看著他。”
“知道了。好好上班。”他低頭很自然地親了親她的臉頰。
“嗯。走了,拜拜。”雪容一步三回頭地走進辦公樓里,看他們倆并肩走了,才放心地回去上班。
那天下午是他們培訓課程里一個大項目的總結匯報,所有的學員被分成四組,雪容他們組最后拿了個小小的優勝獎,雖然沒什么實質性的獎勵,但是大家還是歡呼雀躍地要晚上一起去吃火鍋。
“我晚上去不了了。”雪容結束的時候拉住同組一個比較熟的泰國女孩,“肚子好痛。”
“你沒事吧?”泰國女孩很關心地問:“要不要送你去醫院?”
“不用不用。我就是……那個來了,你知道的。”
“哦。那你早點回去休息。要我幫你帶晚飯回來嗎?”
“不用了。”雪容搖頭,“我等下回去的路上買點吃的。”
“那你當心哦。”
“好好。”
雪容跟其他同學打了個招呼,飛快地沖出了辦公室,一路小跑地奔回了家。
陳洛鈞剛一開門,她就雙手一伸,整個人掛在了他的脖子上。
“下班了?”陳洛鈞轉身關上了門。
“嗯。”她眉飛色舞地踮腳親了下他的臉頰,“今天晚上同事們聚餐吃火鍋,人家都沒去哦。”
“那我豈不是耽誤你了?”他低頭笑著問。
“是啊是啊,快補償我一下。”說著,她就仰臉閉起了眼睛。
他的吻先是落在她的額頭上,接著是眼睛上,然后是臉頰上,就是一直沒有碰到她的嘴唇。
雪容不滿地把眼睛睜開一條縫,剛要給他一個怨念的眼神,就整個人被他抱了起來。
她的房間很小,他沒走兩步,兩個人就一起倒在了床上。
他卻沒有了接下來的動作,只是用手臂撐起腦袋,低頭看著她。
雪容睜開了眼睛也看著他。
“阿洛。”她一邊叫,一邊用手指尖撓了撓他的下巴,“我怎么覺得好像在做夢?”
“我也覺得。”
“要不我勉為其難咬你一下?”
他把手指放到她唇邊。
她撲哧一下笑出來,“我哪敢咬你啊。回頭被你那些粉絲小朋友撕了怎么辦?話說回來,你這兩天沒事嗎?怎么有空來看我?”
他的手指劃過她額頭,“來談事情的,今晚就要走。”
“啊?”她沮喪地轉過身去,丟給他一個背影,小聲地嘀咕著,“原來不是來看我的。這么快就走。”
她瘦瘦小小的肩膀抖了抖。
陳洛鈞也沒有解釋,只是從她身后輕輕地抱住了她。
她胸悶地一直拿背對著他,直到他在她耳邊輕聲說:“容容,讓我看看你。”
她不情愿地轉過身來。
他說要看,就真的只是看而已,沒有動作,屏住呼吸,只有目光膠著在她的臉上。
雪容竟然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起來,把臉埋在他胸前悶悶地說:“還好晚上沒去吃火鍋。”
“下次我陪你去。”他壓低聲音笑著說。
“下次不知道要到什么時候呢。”她忽然坐起來,“要不我們今晚去吧。”
他轉了個身平躺在她床上,閑閑地抬起胳膊枕在腦袋下面,“不想出去。”
“那好吧。”她的肩膀又垮下來,“我們叫外賣好了。”
“容容。”
“嗯?”
“你怎么把琵琶帶來了?”他朝墻角指了指。
“那個啊,我們老板把我賣了,非讓我表演,給他長長臉。搞得我怪丟人的。”
“怎么會丟人呢?”
“上大學開始就沒彈了,都快忘光了,當然丟人。”
“彈給我聽聽。”他半坐起來,拍拍她的胳膊。
“才不要。”
“為什么?你小時候彈得那么爛,我不都聽過了?”
雪容愈發惱羞成怒,“不要,就不要。再說我前兩天又表演了一次,為了練琴手指頭都起泡了。”
她舉著左手食指伸到他面前。
他握住她的手指,伸到燈下仔細看了眼,發現果然有個水泡。
“太久沒彈了,原來練出來的繭都褪了,要不然就不會起水泡了。”她嘟起嘴說。
“你這么懶,當年還說要考音樂學院。還好我勸住你了。”他一邊說,一邊很自然地親了親她的指尖。
“謝謝你及時挽救我這個失足少女啊。”她哼一聲,“人家想考音樂學院還是不因為想跟你距離小一點。”
他一笑,“這個圈子我一個人進去就夠了。”
“說得好像龍潭虎穴一樣。我看你跟粉絲拍照片的時候可眉開眼笑了,被人追的感覺不錯吧。”她伸手去捏他的臉頰。
他偏開頭微一皺眉,“你知道我想要的不是這些。”
“我當然知道。我們阿洛不是在乎虛名的人,而且我們阿洛現在這么紅,可全是靠自己的本事。”她硬是捏住他的臉頰,一臉壞笑地說:“想聽我彈琴也簡單,你先唱首歌來聽聽。”
“那算了。”他躺回去。
“唱嘛。”她趴到他身邊糾纏他。
“不唱。”
“那好吧。”她攤攤手,“這可是你自己不肯的。我去叫外賣,你要吃什么?”
“隨便。”
結果他們晚飯只是隨便吃了點粥和面,還是趴在雪容狹小的書桌上吃的。
陳洛鈞只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容容。”
“嗯?”她嘴里含著一口面抬起頭來。
“齊諾怎么會在香港?追你來的?”他語氣很平淡地問。
雪容差點把面嗆到鼻子里,好不容易才忍住咳,捂著嘴巴說:“怎么可能啊,他是被他們學校派來做客座講師的。要在這里待兩年。他比我早到好幾個月呢,什么追我嘛。”
“哦。”他若有所思地舀了一口粥,卻遲遲沒有送進嘴里。
“再說了,就算他是來追我的,也得我看的上啊。”雪容半開玩笑地用手指劃劃他的臉頰,“阿洛你可是大明星來的,誰會要齊諾那個沒腦子的家伙。”
“今天在咖啡店還有女孩子問他要電話號碼呢。”他低下頭把粥送進嘴里。
“沒找你要嗎?那女孩是不是盲人來的?”雪容笑起來,“鬧了半天原來你吃醋了啊。”
“胡說什么。”他瞥了她一眼。
雪容吐吐舌頭,埋頭吃她的海鮮面去了。
他則放下筷子,抱起手臂靠在椅背上,專心地看著她吃。
吃到一半,有人敲雪容房間的門。
她先是抬頭驚恐地看了陳洛鈞一眼,接著趕緊揮手示意他躲廁所里,然后慌慌張張地把書桌上的晚飯收進角落里,才去開門。
泰國同學站在門口,遞給她一個便當盒說:“我們去吃了中餐,就給你打包了一點帶回來。”
雪容只把門開了一半,拿身子掩住門縫接過她手里的晚飯,“謝謝哦。”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表情太猥瑣,泰國姑娘忽然笑笑問:“是不是男朋友來了啊?”
“沒有沒有。”雪容趕快推脫,“他又不在香港。”
“真的嗎?上次我還在樓下看到他哦,就我們去澳門,你沒去那天啊。長得很帥啊,頭發顏色好金好漂亮。”
雪容一頭汗,“那個不是啦。”
泰國姑娘沒有糾纏,只是關心了她兩句就走了。
雪容抹抹汗關上門,有點心虛地拉開洗手間的移門。陳洛鈞若無其事地正靠在水斗邊,抬頭不知看著什么。
雪容順著他的眼光看了一眼,發現他看的是自己晾在浴簾桿上的內衣。
其實他原本每天來給她做飯的時候,應該無數次地在她家看到過這些東西了吧,可是她還是一下就臉紅了。
她把他從洗手間拽出來,訕訕地說:“是我同學。來給我送晚飯的。”
他點點頭,走回房間里,卻沒有坐下。
“我得走了。”他說。
“這么快?”雪容驚訝道。
“只是抽空來看你一眼,晚上還約了人,已經晚了。”
她不好意思糾纏,只是難掩失落地“哦”了一聲。
“好吧。反正我很快就回去了。”她強顏歡笑地說。
“乖。”他低頭輕吻了一下她的臉頰。
她沒有繼續說話,只是死死地捏住了他的手指,他輕輕地連抽了兩次,都沒有抽出手來,反而被她握得更緊。
他嘴唇動了動,微嘆一聲,用另一只手抱住了她。
他抱得那么緊,緊得整只手臂都在微微顫抖,像是要把說不出來的話,都溶在這個擁抱里。
她抬起頭來,眼睛紅紅地看著他,“阿洛。我怕。”
他有些不解地皺皺眉。
“怕你忽然有一天就不是我的阿洛了。”她微微一笑說,那笑容里帶著膽怯,卻又帶著不顧一切的小小的英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