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寒雨連忙扶起落塵,大聲疾呼:“公主,公主,落塵……”
楚無痕和沐亦軒靠近落塵,護(hù)在落塵前面,以防鳧傒再有突襲。
然而,眼前的鳧傒已經(jīng)神形俱滅,掉落一地的羽毛,潔白的羽毛,猶如飛雪一般。
寒眉一只手中拿了一枚潔白的羽毛,眼淚婆娑,喃喃自語道:“白依蓮,希望來生你是一介書生,遠(yuǎn)離仇恨和紛爭,我在這里等你,等你,永遠(yuǎn)等你。”
寒眉說完,顧不得自己一條臂膀已經(jīng)殘缺,站起身來,朝前走去,茫無目的的走著。
楚無痕看著,心中也是一片惻然,然而事情已經(jīng)至此,鳧傒自取滅亡,倒也怨不得其他人。
只是眼前的未亡人,寒眉以后該怎么辦呢?
只聽沐亦軒大聲喊道:“寒眉姐姐,小心!”
楚無痕剛才還在胡思亂想,聽沐亦軒這么一喊,連忙朝寒眉看去,只見寒眉一腳踩空,跌入萬丈深淵。
楚無痕連忙跑過去,只見一片羽毛飛舞,人影毫無蹤跡。
深淵霧氣騰騰,周圍也無路可循,深不見底,楚無痕沿著周圍來回走了幾遍,一點(diǎn)主意也沒有,只能悻悻返回。
沐亦軒小聲的問道:“寒眉姐姐就這樣……”
楚無痕知道沐亦軒說的是什么,只能揚(yáng)天長嘯,暗自嘆息。
沐寒雨一直在呼喊落塵,但是落塵現(xiàn)在昏迷不醒,雙眼緊閉。
沐寒雨蹲下來,將落塵抱在自己懷中,一籌莫展,看著楚無痕和沐亦軒,喊道:“快來看看公主妹妹……”
楚無痕一個箭步跑到沐寒雨身邊,上下仔細(xì)打量了一下落塵,見落塵所說昏迷,但是鼻息均勻,臉色紅潤,不想是受到傷害。
楚無痕和落塵相處多日,也知道一些把脈醫(yī)術(shù),雨水,輕握落塵脈搏,發(fā)覺渾厚有力,不是一個體弱多病之人的脈搏。
這下,楚無痕犯難了,緊皺眉頭,看其面色,把其脈搏,落塵本無任何傷害,為何此時單單昏迷不醒呢?
沐寒雨見楚無痕也是為難,不由得傷心落淚:“一下子就失去了兩個姐妹,楚無痕,你不是什么都會嗎?你不是萬能的魔主嗎?你救救落塵妹妹啊。”
楚無痕輕輕擦拭了沐寒雨臉上的淚水,搖搖頭,低聲的說到:“我也心痛,寒眉生死未卜,落塵這又是為什么會這樣,我真的不知道。”
“你是隊(duì)長啊,你有責(zé)任保護(hù)我們的。”沐寒雨的淚,越是擦拭,越是禁不住的往下流。
楚無痕悲戚的神色盯著沐寒雨,暗嘆一聲:“什么隊(duì)長?我是什么隊(duì)長?戰(zhàn)隊(duì)剛剛成立不足一月,連損我兩員戰(zhàn)隊(duì)成員,我還能做什么隊(duì)長?”
凄楚的話音,在這個寂靜無聲的山野間,飄蕩,游走。
沐亦軒看不得姐姐沐寒雨和無痕哥哥傷心,跳過來,以一種輕松的語氣說到:“姐姐,無痕哥哥,落塵公主一定會沒事的,估計(jì)是累了,想歇一歇的。”
“一個小孩兒知道什么?”沐寒雨一把將沐亦軒推到一邊,口氣十分不滿,“你沒看見剛才那道紅光,從鳧傒身上散出來,直接轟頂,鳧傒何等功力,將落塵打傷,還說沒事,轟你一下試一試?”
沐亦軒委屈著撅著嘴巴,揉著被摔疼的屁股,心里想:好心好意的勸說你們兩個,誰知道你們還不領(lǐng)情,哼,女人,到什么時候都是一個大麻煩。
沐亦軒離姐姐沐寒雨遠(yuǎn)了一點(diǎn),站到她一巴掌打不到的地方,悄悄的躲在楚無痕身后,低聲的說到:“無痕哥哥,你和姐姐都不是郎中,你們會看病嗎?倒不如下山找個郎中看看。”
楚無痕聽著有理,還沒有跟沐寒雨商量,沐寒雨將落塵一把推給楚無痕,道:“抱著趕快下山,小心點(diǎn)!”
楚無痕和沐亦軒對視一眼,會意一笑,楚無痕便連忙抱起妹妹落塵,前面有沐亦軒探路,后面有沐寒雨斷后,一行四個人直朝山下走去。
天色擦黑,幾個人累得氣喘吁吁,大汗淋漓,方到達(dá)山腳下,沐亦軒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大聲說道:“無痕哥哥,找到管道了,這下再也不用走冤枉路了,我看,用不了多長時間,我們就能找到一個集鎮(zhèn),也好飽餐一頓……”
“前方可是軒兒?”
沐亦軒話音未落,只聽得前方深草堆里突然有人喊道,而且,還是喊沐亦軒是軒兒。
楚無痕一怔:哦,是沐水靖,當(dāng)日上山,讓他在此等候,這一連幾天來,沐水靖還真的在這兒等。
沐寒雨早已聽得是父親沐水靖的聲音,從楚無痕身后轉(zhuǎn)過來,拉著還在愣怔的沐亦軒,一邊往前跑,一邊喊道:“爹,爹,你在哪兒?”
沐亦軒也愣過神來,忙不迭的喊道:“爹,是我,是我!”
看著沐寒雨和沐亦軒朝草叢中隱藏著的沐水靖跑去,楚無痕想要阻攔也遲了,不過細(xì)想一下,沐水靖對沐寒雨和沐亦軒還是疼愛有加,還不會對他們兩個人有任何的傷害。
而且,沐寒雨和沐亦軒姐弟兩個,自小就認(rèn)為沐水靖就是他們的父親,扈三娘就是他們的母親,既然都過了這么多年了,自己為什么又要將事情的真相告訴他們呢?讓他們姐弟兩個忽然間沒有了父母,變成孤兒呢?
哪怕,這份美好是一種假象,是短暫的,楚無痕也想讓沐寒雨擁有這份美好。
沐水靖從隱藏的草叢中站出來,一左一右的拉著自己的兒女,左看看,右看看,越看越是滿意。
沐水靖轉(zhuǎn)而朝楚無痕問到:“無痕孩兒,可算等得到你了,你這抱得是誰啊?”
楚無痕想起在鳧傒的結(jié)節(jié)里面,楚大娘扈三娘玄月等人暗中勾結(jié),準(zhǔn)備殺入國都一事,便想此時一定要為落塵尋個假的身份,先糊弄過沐水靖再說。
誰知,沐亦軒最快,對父親說到:“爹,那就是當(dāng)今公主落塵!”
“嗯,是公主落塵,還是玄冰宮弟子呢。”沐寒雨接著補(bǔ)充道。
沐亦軒更是挺了挺胸膛,說:“哼,我也是玄冰宮弟子!”
“好好好,都有出息。”沐水靖絲毫沒有因?yàn)槁鋲m的身份而引起絲毫的異樣,而是樂呵呵的對左右兒女說到,“你們也辛苦了,這樣吧,我看公主是受傷了吧,要不,就到前面村舍里歇息一宿可好?孩子的母親早已準(zhǔn)備妥當(dāng)一切了,就等你們回來了。”
沐寒雨和沐亦軒可憐巴巴的看著楚無痕,希望楚無痕同意。
楚無痕有什么不同意的?只要是沐水靖現(xiàn)在還沒有打算對水玄子和慕容霜動手,落塵自然是安全的。
于是,楚無痕點(diǎn)頭同意,說到:“那就有勞沐伯伯了。”
“哪里話,都是一家人了,還說兩家話。”沐水靖瞅著楚無痕說到。
楚無痕心里頭一怔,看到沐寒雨嬌羞的臉龐都垂下了,楚無痕才明白過來。
沐亦軒一路上凈拿這件事情和姐姐沐寒雨開玩笑,沐寒雨在父親面前還是矜持一些,自然不能對沐亦軒動粗,沐亦軒也就拿捏住了姐姐沐寒雨這一點(diǎn)軟肋,狠狠的挖苦了一頓姐姐沐寒雨。
楚無痕有心想要幫忙,但是怎么幫?楚無痕也就抱著落塵,就當(dāng)什么都沒有聽見,跟在沐水靖后面,亦步亦趨的走入村舍。
這是剛剛遭受了戰(zhàn)火摧殘的村舍,四處著火,濃煙滾滾,更有斷墻殘?jiān)E模糊,看著真的是一片狼藉。
沐寒雨先是皺了眉頭,對沐亦軒說到:“我走的時候,不是讓你好生安頓好爹娘的嘛?你怎么將爹娘安排到這種地方?”
沐亦軒愣了:不對啊,他哪兒有這么大本事,能將父母雙親接到這個地方來,這兒距離幻水鎮(zhèn)可是上千里路。
沐水靖卻打斷女兒沐寒雨的話,直說:“這兒挺好,這兒挺好。走吧,別讓你娘等急了。”
說完,就示意楚無痕趕快走。
楚無痕現(xiàn)在越看沐水靖越是覺得起疑:看沐水靖的表現(xiàn),事情有些不對。如果對慕容霜恨之入骨,為何對公主落塵卻絲毫沒有起疑心?
況且,以沐亦軒剛才的神情,沐亦軒根本就沒有能力將父母安置在這鹿臺山,沐水靖和扈三娘又是如何到達(dá)這鹿臺山的呢?
心中有疑惑,楚無痕并沒有說出來,而是順著沐水靖指引的方向繼續(xù)往前走,沐寒雨和沐亦軒兩個人,一左一右陪著父親沐水靖,一起走著。
路上行人絕跡。
這個村舍里,現(xiàn)在幾乎聽不到任何的人語聲,甚至狗吠雞叫,也都聽不到。
沐寒雨和沐亦軒想著能夠馬上見著母親,心中自然是興奮異常,根本就沒有起什么疑心,況且又是父親帶路。
只是楚無痕越走越覺得不對,這個時候,應(yīng)該是家家戶戶起火做飯,呼兒喚女,狗吠雞叫,好不熱鬧。
但是現(xiàn)在冷冷清清的,整個村舍,楚無痕沒有看到一個人,連一只狗都沒有看到。
懷著萬分的謹(jǐn)慎,走到一個小院前,沐水靖上前,在門上輕輕叩了三下,又重重的叩了三下,這時,才聽得里面一個聲音傳來:“進(jìn)來吧,人接到了?”
“接到了,接到了,還有軒兒呢。”
沐水靖推門進(jìn)去,沐寒雨和沐亦軒早已聽得出,是母親的聲音,忙不迭的從沐水靖旁邊擠過去,連忙跑進(jìn)屋子去,見母親正團(tuán)座在坑上,兩個人便依偎在扈三娘身旁,扈三娘一手摟著一個,拍著他們的后背,說:“這么大了,不嫌膩歪?”
沐水靖此時也已經(jīng)進(jìn)了屋子。
只有楚無痕一個人,站在院子當(dāng)中,恍然驚醒:扈三娘說什么,說是去接人了?這分明就是某個人的安排。
楚無痕從始至終,發(fā)生的這一切,難道都是一個人的安排,那么這個人是誰?
是鳧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