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黃胄,是不是覺得我們這樣輕松有些奇怪?”蕭敏拍了一下劉昊的后背,解釋道:“如果想加入調查隊,首要一條,無論發生了什么事情,隨時保持輕松冷靜的心態,否則,遲早你會發瘋。”
劉昊下意識地點頭,旁邊的黃胄似乎早就知道隊長會把這個老百姓找來,伸出手自我介紹道:“叫我大黃就好了,還有,別聽蕭敏嚇唬你,調查隊沒那么可怕,只需要你膽子大一些就好。”
施隊將咬了口漢堡,有些含糊不清地說道:“正好,外派人員齊了,咱們邊吃邊說,沒人介意在吃晚餐的時候看看法醫剛傳給我的頭顱資料吧?”
“所以我說隊長夠變態吧,吃飯的時候看解剖視頻。”
“算了,習慣就好,當初誰吃著蠶蛹看尸體腐爛照片來著?還拿蠶蛹和蛆做對比。”
“你們兩個,越說越惡心了,我一惡心就感覺餓,一餓就想多吃,洪森,把你剩下的半份咖喱飯也給我吧!”
“你們三個家伙!劉昊不是實習生,他可是客人!如果不是為了抓緊時間,我也不會在吃飯的時候說這些!”施隊長有意無意地看了眼劉昊,客氣道:“他們就是這樣刁難外人的,都習慣了,不介意吧?”
劉昊活了這么多年,經歷的戰亂恐怕比在座所有人祖父輩加起來都多,各種不同狀態下的尸首見了無數,自然沒什么好怕的,搖頭說道:“沒什么,小時候比膽大,我曾經一個人去過亂墳崗。”
“那就好,那就好,我現在將整件事情的原委說一次,希望對你能有幫助。”施隊嘴里說著,順手將投影打開,投放出第一張照片。
那是個半大孩子的頭顱,看樣子被水泡過,頭皮臉皮剝落掉了一半,血液已經被水稀釋地差不多了,整個頭顱呈現粉紅色,嘴唇沒有了,露出兩排并不整齊的牙齒,牙齒上的矯正鋼絲在朝陽下閃爍著金屬的光芒,已經沒有眼皮與眼睛的兩個粉紅窟窿就那樣直勾勾地盯著眾人,結合那兩排微微張開的牙齒,仿佛在訴說著什么。
“這是兩周前我們在天鵝塔一百九十米高空觀光臺發現的小孩頭顱。”施偉看了眼劉昊的神色,發覺他的面色有些蒼白,神情還算正常,暗自點頭,一般人見到尸體的反應可比劉昊強烈多了,換了張照片接著解釋道:“這是在四公里外孤兒院房頂發現的身體,同樣,布滿貓科動物的抓痕與鳥類的啄痕。”
這話一出口,劉昊立刻想起曾經讓他不得不住院兩周的那些怪鳥。
“當時我們從刑警中隊手中接過這個案子,由于法醫檢驗結果需要兩天時間,我們先按照殺人盜竊器官,偽造怪異傷口蒙蔽追捕這條推論去查,隨后,我們發現某個小醫院的外科大夫最近缺錢,暗地里倒賣了一批死嬰尸體當湯料,這種嬰兒湯一般都是某些迷信其效果的大老板吃,往往這些老板身后都有這樣那樣的關系與勢力,本來不是大事,處理完大夫也就算了,這個可憐家伙為了戴罪立功,在拘留所里把他的一個下線交代出來,”施偉隊長換上一個中年人的照片,說道:“醫生聲稱這家伙從他那里很有規律的弄走不少血漿。取貨規律很奇怪,陰歷每月十四日,月亮最圓的前一天,這在普遍使用公歷的城市人口中比較罕見了,孤兒被襲擊的那天是陰歷六月十六凌晨,正是血漿斷貨一天之后。”
劉昊表面不從聲色,心里可是翻開了鍋,這個中年人正是賣血給他的蔣飛!難怪他們兩個在交易的時候被人襲擊,幸好劉昊一向警覺,從來沒讓蔣飛見過他的正臉,每次交易地點都先選好退路,這才硬頂著兩只麻醉針的效力成功逃脫追捕,現在想起來,逃跑時匆忙看見的高大身影可不正是黃胄!
多年來的涵養功夫救了劉昊,在場的眾人都沒有發覺曾經的頭號嫌疑人正坐在他們中間,邊吃快餐邊看案情介紹。
“當時只抓住了這個叫蔣飛的家伙,嫌疑人成功逃脫。”施偉絲毫不避諱談到抓捕失敗的事情,接著描述道:“這個人中了兩只麻醉針還能逃跑,肯定有古怪,當然,這條線索到這里就中斷了,抓捕他們的時間是午夜十一點,兩個小時后,也就是凌晨一點,我們收到城市監控系統的報告,出現不明飛行生物襲擊路人的影像,也就是在那次行動中,我們救下了你,并且抓住了一批變異生物。”
聽到這里‘嫌疑人’多少松了口氣,他并沒有和眾人對抗的絲毫念頭,做了百多年的平頭老百姓,在劉昊看來,無論是官‘服’還是政‘服’,都是不服不成的主,和政府對抗,再來多少個劉昊都不夠人家塞牙縫的。反正自己的身份沒有曝光,如果不做基因分析,單是檢查血液,應該沒有人發現他的體質特殊吧?
不得不承認,施偉的嗓音不用于配音有些浪費,幾張圖片就描繪出事件的輪廓,同時也讓人感覺身臨其境。事情講到這里,劉昊對于整個事情終于有了大致的了解,月圓前后會引發地球的潮汐運動,對于許多生物體內的生物鐘也有影響,與那些變異生物在某種程度上同步行動遭到懷疑,某人只能自認倒霉。
“接下來你在市一院養病,而我們則繼續追查這些變異生物的來源,以防再次出現襲擊事件,其中過程就不啰嗦了。最后我們把懷疑目標放在一處貿易公司,抓捕行動相當順利,發現了他們暗中走私野生動物活體以及制品,還在培養這種變異鳥類,根據公司成員招認,這種變異鳥類據說是打算賣給一些吃飽沒事干擺闊的笨蛋,具體來源只有經理知道。”施偉隊長關閉投影,接著說道:“我們發現經理被人用藥物催眠,模糊了關鍵記憶,因此讓趙瑩再次催眠那個經理,希望可以解除他的記憶制約,結果卻相當不妙,趙瑩的催眠失敗,中了對方的邏輯陷阱。”
劉昊沉默了幾秒,低聲說道:“進入自我意識的死循環狀態?”
劉昊很清楚施偉隊長沒有明說的危險是什么,自我意識的死循環狀態與植物人是完全不同的,簡單講,某個催眠師在抹去經理記憶的同時,在他的潛意識中埋藏了邏輯炸彈,一般都是用誘導催眠問句作為觸發關鍵。由于正常狀態下,催眠者需要在提問的同時隨時觀察對方的表情、瞳孔狀態,因此與被催眠者都是四目相對的,一旦有人企圖還原經理的記憶,誘導經理進入催眠狀態,問出雷同的誘導問句,這個邏輯炸彈就開始運作,通過經理的雙眼與應對的話語傳送反制信息。
趙瑩自身的敏感度在催眠他人時自然也是相當高的,她沒有察覺到邏輯炸彈,結果反被經理的誘導回答引入到意識循環狀態,很可能她的大腦自主切斷了腦橋的生物電連接,也就是表層意識與身體之間的聯絡被中斷。
簡單講,就是進入了一個永遠不能醒來的夢中世界。
這種邏輯炸彈最討厭的地方就在于它在觸發后會轉移到催眠者身上,如果有人企圖解救處于死循環狀態趙瑩,勢必也要對她進行逐步的催眠誘導喚醒,而此刻女醫生所做的回答很可能也是新一輪的邏輯炸彈發作,最終結果就是趙瑩醒不過來,新的‘植物人’又誕生了。
“醫療性催眠的專家一抓一大把,但是具有破解邏輯炸彈的催眠專家,東北這邊也沒有幾個,能找的我們都找了,由于催眠這個東西很大程度上是靠悟性,有相當的未知數在里面,加上趙瑩本身就是其中最優秀的,沒人有把握能讓她醒過來,而你是我所知道的,唯一一個能從趙瑩催眠狀態掙脫出來的人。”施偉隊長臉色陰沉地點頭默認,補充道:“我還是那句話,是否救她你可以再考慮一下。”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劉昊當然不會再說個不字,包括黃胄在內,五個人將快餐解決完,換乘了一輛松江微型面包車,晃悠著前往趙瑩修養的江北療養院。
劉昊坐在副駕駛的位置,從后視鏡里看見黃胄蜷縮著巨大的身軀半坐在車尾,忍不住回頭問道:“咋不弄輛大一點的車?”
坐在駕駛員洪森身后的釋隊長微微一笑,解釋道:“好車自然有,非必要時刻我們不會用的,特殊部門除了保密是第一要務外,行事一定要十分低調,所以平常代步除了QQ就是這輛松江微型。”
簫敏順手敲打了一下她旁邊的車窗,說道:“別小看這輛松江微型,從發動機到窗玻璃全都換過,別的不說,車體外殼是防彈的,五六半自動近距離射擊都打不穿。”
劉昊點點頭表示理解,眾人又說了幾句閑話,施隊長還有意無意問起對方的‘家鄉’生活,沒過多長時間,江北療養院的那幾棟小樓已經出現在暮色中。
漆黑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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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況不對。”洪森一腳踩住剎車,低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