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里昂。
坐在羅訥河岸邊的咖啡廳里喝下午茶,是許多法國人的習慣,無論什么時候,只要從咖啡廳面向河岸那一側的落地玻璃窗望出去,總會看到令人迷醉地景象。
風霜雨雪的陰霾天氣,擁有中世紀完美風格的古城區是灰暗的,厚重的歷史讓它在這種天氣里散發著詩人般的氣質,那些行色匆匆的行人就好像五線譜上的字符,將整個河畔點綴成一首憂郁地詩歌。
如果天氣晴朗,此時的古城區在陽光的照耀下就會展現出優雅而滄桑地尊容,河岸邊的居民紛紛打開房屋的窗戶,街道上回蕩著法語那優美地音調,小孩子在歡快地跑動,穿著時尚地姑娘瀏覽著櫥窗里的商品,古老與現代在欣欣向榮中完美地結合在一起。
這就是法國第二大城市,里昂,一個充滿了浪漫風情,讓人流連忘返的地方。
總部的清理與重建工作并不需要太長時間,古堡的基本框架并沒有被破壞,只是線路受損嚴重,管道中到處都是死老鼠,清理起來有些費勁。在特調部古堡被修復完工之前,所有能夠而且愿意繼續留在特調部工作的人員被暫時安置在國際刑警位于里昂地總部內,繼續開展工作,研究人員卻需要留下協助修復工作,防止修復人員在地下二、三層施工的時候發生事故。
人數并不多,只有四十余人,好在出事的時候所有外派調查員和半數以上的常駐人員都在世界各地忙碌,只要召回部分人員,特調部就不會受到人手短缺的影響。
“在想什么?”李葵麗的聲音讓劉昊收回了投注在孩童身上的視線。
“沒想到老太太會下那種決定,我現在還有些不敢相信,卻不得不佩服她。”劉昊的語氣有些感慨。
李葵麗深有同感地點點頭,附和道:“我從小就認識老太太,也沒想到她會這樣做,更別說你了。”
公元二零零九年的二月,在黑暗世界中注定是一個不平常的月份,特調部一改以往低調和事佬的作風,首次公開站出來指責撒旦教襲擊其總部造成人員傷亡的恐怖襲擊行為,并聲稱要按照國際法原則對其首腦人員予以通緝。
實際上這則消息在各國秘密組織與那些黑暗世界的寡頭看來,無非是雷聲大,雨點小罷了,但是特調部接下來宣布的消息卻將撒旦教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利用部分大統一理論進行了普通人激化實驗,突變成功率不明,但是可以肯定最近兩個月在全世界范圍內的突變人案件增多與撒旦教有關。
了解突變人的各個組織或多或少都知道突變人類逐年增多與地球磁場變化有關這種理論,至于是否符合實際情況,其實誰也不能確定。最近這段時間井噴式地出現突變人案件,都被當成是統計數據中的一個小波峰,并沒有引起這些組織的注意。原因被國際刑警特殊事件調查部捅出來,這些組織本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想法略一調查,竟然都證實了特調部所言非虛。
人工制造突變人類,這個消息可是爆炸性的。
短信聲響起,李葵麗掏出手機念道:“梵蒂岡的驅魔人組織發表聲明,正式宣布將全力以赴追查撒旦教徒的下落,對這些褻瀆人類的惡魔絕不留情。”
“原本就是撒旦教的死敵,驅魔人這么做也不奇怪。”被莫寧理事灌輸了那么多的資料,劉昊對驅魔人的舉動不感到驚訝。
接下來的事情就有些令二人驚異了,在不到三十分鐘的時間里,英國火炬木,花旗國X檔案,俄羅斯守夜人,華夏經濟調查隊,法國黑郁金香,幾乎所有國屬特殊事件調查處理組織都宣布將撒旦教列為頭號恐怖組織予以打擊,撒旦教徒列為恐怖組織成員可直接擊斃,不受該國人權法案的保護。
這還不算完,黑暗世界中的幾大知名寡頭,包括曾經與驅魔人達成互不侵犯協議,因此名聲顯赫的血族——荷蘭菲利普家族;東南亞最大的原始宗教與巫師組織——降頭蠱毒協會,曾經在南美洲獨立運動中發揮重大作用的遺傳性突變人類組織——米格爾。伊達爾戈兄弟會以及一些相關組織也都在第一時間發表聲明,聲討撒旦教的行為,并將其成員同樣列為襲擊對象。
“哼,說的比唱的還好聽,撒旦教綿延數千年,屢次死灰復燃,他們這么做就有準備與全世界為敵。老太太那邊忙活到現在不是也沒什么頭緒?連人家的影子都抓不到。”驚訝的勁頭過去后,想明白前因后果地李葵麗索性將手機關上,丟到背包里。
這些組織的領導人嘴上說的好聽,心中到底有多少是真的認為撒旦教確實該死,而不是沖著那份可控突變人技術才下達了通緝命令,大家心知肚明。
“不管怎么說,這一次撒旦教是犯了眾怒。”
算起來這場襲擊中獲得利益最大的不是撒旦教,而是華夏經濟調查隊乃至其身后所代表的國家,幾乎沒有付出任何代價就獲得了半份由重力轉化成弱相互作用力的公式。原因是老太太認為劉昊已經了解特調部擁有一份殘缺公式,多半親眼見過第五層用來存放原始手稿的防彈玻璃墻,只要他當時帶了手機,就不能保證劉昊用手機記錄下玻璃墻內的手稿內容。
考慮到特調部多虧了劉昊才算挽回一些顏面,他屬于借調人員,不可能強制要求其將私人物品交出來檢查。事后這位總給人帶來驚喜地血族又毫不吝嗇地上繳給老太太價值上千萬美圓的鉆石原礦,特意要求用來改善蘇丹當地難民生活。這些鉆石換成的救援物資可以讓特調部的首腦面對總部責難的時候少受點苦頭——不論什么組織,能夠掏出上千萬美圓援助難民,在國際上都會得到鋪天蓋地的贊譽,高層自然感覺面上有光。
種種因素疊加在一起,老太太索性大方一回,將劉昊很可能已經傳回國內的公式內容通過正規官方渠道移交給華夏國,表面上當然是為了增進兩國交往,共同提高技術水平云云,私下里的雙方自然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老太太會把公式那么痛快的交出去,就是懷疑你已經拍了一份,說正經的,當時你在第五層有沒有用手機錄下最里間的資料?據說那些檔案可是封存在厚度超過兩米的防彈玻璃墻內,外面又罩了厚鐵板,是不是真的?”
“當時我只顧救人,根本沒閑心管什么公式資料的東西,再說,我怎么知道特調部的防御嚴密的地方竟然如此不堪一擊?萬一特羅夫留個陷阱炸彈什么的,他死后立刻爆炸呢?”劉昊苦笑著辯解道:“只不過是老太太一廂情愿地猜測罷了。”
李葵麗對于特調部懷有的感情多么深厚,根本不需要形容,她下意識地辯解道:“防御是真的很嚴密,只是多年來都是外圍不斷加強,反而忽視了中心地帶的改造,誰知道捕鼠人竟然還有后裔,一次操縱那么多老鼠大肆破壞,內部又出了內奸,真是活見鬼。”
知道女伴心里不好受,劉昊打斷道:“得了,我也就那么一說,這種事情有心算無心,特調部這種官方組織永遠都是在防守反擊,很少有主動出擊的時候,吃了癟也很正常。”
兩人現在都屬于半休假狀態,老太太再怎么苛責那些身處外地避過災難的部下,也不忍心將這些差點喪身鼠口的幸存者立刻推到工作第一線去。只是這些人既然留下,多半也是和撒旦教結下了私仇——不少人的好友同事都在襲擊中喪生,不用老太太催促,脫離隔離狀態后工作激情空前高漲,臨時總部的工作效率連帶著都提高了許多。
只是這么一來,反而顯得劉昊這種跑外勤的調查員無所事事了,兩人索性溜出來喝杯咖啡,享受一下閑暇時光。
談完了公事,原本該談談‘私事’的兩人卻再次陷入沉默,有些話激情的時候、危難的時候甚至是悲傷的時候都可以講,但是在這種悠閑的午后,卻不好讓人開口。李葵麗看著眼前這名外表不到三十歲的男子,咬了咬嘴唇,從口袋里掏出一個東西放在桌子上。
“這是什么?”劉昊看著桌面上擺放的一個小瓶子,里面是乳白色的膏狀物,在羅訥河反射的波光中顯得相當圣潔。
“這個,這個嗎,是我向布朗要來的局部肌肉松弛劑,直接涂抹在皮膚上就能起作用,原本是用在一些不適合麻醉的實驗場合。”李葵麗的臉頰透出一絲粉艷,鼓足勇氣解釋道。
劉昊當然不會笨蛋到繼續追問這個東西拿來做什么,只是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該怎么說,瞠目結舌足有一兩分鐘,突然明白這個時候他要拿出點男人的魄力,既然姑娘的暗示這么明顯,再婆婆媽媽的就太失水準了。主意已定,劉昊反而放松下來,一把抓過瓶子,另一只手探出,攥住李葵美麗的小手,確切說是手腕。
“走!”
“去哪里?”
“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