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吻過后,恢復冷靜的二人在一種很尷尬地氣氛中開始吃晚飯,李葵麗自承交往過多個男朋友,從表現上看似乎精于此道,實際卻是外強中干,可能和她依舊是處女有很大關系。女人往往如此,在貞操觀念日益淡薄的今天,那層膜對于她們更像是一種保護、一種安慰或者說是一種障礙,假設一旦失去,整個人看待事物的方式不能說完全轉變,起碼也大受影響。
劉昊自然明白這種心理上的微妙區別,對于潛意識中依舊很保守的女友做出這種反應并不感覺奇怪。帳篷里不合適保持長時間安靜,劉昊只好提一些這里條件艱苦,有這些飯菜很不錯之類的客套話,李葵麗也是有一句沒一句的聽著,直到雙方都有些承受不住這種氣氛,一致決定先將注意力放在工作上,這種尷尬感覺才彌散了不少。
李葵麗隨身攜帶的筆記本電腦可不是市面上賣的那些大眾貨,具體參數劉昊沒興趣了解,看它的塊頭與重量接近五公斤,幾乎相當于兩個民用筆記本,就知道這臺慘綠色的電子設備絕對屬于百分之一百的軍用高端產品。
具體分析工作當然是情報員來完成,與總部匯報工作進展也沒劉昊什么事,只是出于剛剛發生的毒蜘蛛事件,劉昊才沒有離開帳篷隨處走動。
帳篷外傳來荊遠剛的聲音:“二位在里面嗎?”
得到劉昊肯定的回答后,荊遠剛彎腰鉆進帳篷,有些抱歉地說道:“實在對不起,剛剛才想起來男女有別的問題,我馬上安排人再搭一個簡易帳篷。”
劉昊笑了笑,又指了指蜘蛛‘標本’,搖頭說道:“不用了,這里的條件我們相當滿意,況且兩個人在一起有個照應,安全一些。”
荊遠剛一拍腦袋,趕緊從褲子后袋里掏出一瓶東西,又將對講機解下,道:“這個鬼地方最多的就是蛇蟲鼠蟻,不是帶毒就是帶病,驅蟲劑,早該給你們送來的,剛到這里難免會忽視一些細節問題,是我照顧不周。這個對講機是臨時配給你們使用的,專門與工兵營地聯絡,如果遇到問題,我們保證在三分鐘之內趕到。”
劉昊卻沒有沿著對方特意給的臺階下來,反而很誠懇地說道:“別這么講,你們能在這種地方工作整年,給你們添麻煩就已經很過意不去了。”
“還是那句話,有什么要幫忙的盡管說。”
荊遠剛確認二人不用換帳篷,驅蟲劑與對講機放下后轉身就走。
仍然是那副決不拖泥帶水的樣子。
驅蟲劑在手,趁著李葵麗分析資料的空閑時間,劉昊將帳篷內外仔細清理干凈,還真讓他在帳篷外發現了一只小蝎子,看樣子這些危險生物在這種地方相當常見,估計荊遠剛他們已經見怪不怪,才對這種威脅如此漫不經心。
剛進帳篷,李葵麗皺著眉頭招呼道:“痕跡分析結果出來了,你說的對,土坑邊的手印確實屬于人類而不是狒狒。”
“向總部匯報案件可以定性為突變人類犯案了。能不能判斷出兇手的年紀?”劉昊盯著輸入計算機的圖案對比分析程序,追問道。
李葵麗很無奈地翻了翻她那雙秀氣的眼睛,嘆息道:“有時候真的感覺你是老古董,電腦不是萬能的,風化多日的痕跡,能判斷不是狒狒已經不錯了。這里的難民發育情況你也看見了,多數人手指比我都細,就算痕跡再清晰一些,也無從判斷年齡。”
扶著女友的肩膀,劉昊很自然地在她臉上親了一下,接著道:“還有什么發現?”
“傷口的三維建模還在后臺演算階段。”收回因親吻而感到有些飄忽的思緒,李葵麗搖頭道:“別的就再沒什么了,咱們的線索不多,你也知道,第一起死亡事件之前的同一天,有三撥外人進入難民營,國際紅十字會、歐洲幾家媒體、聯合國觀察團,沒有頭緒的情況下,我還真希望案件起因是與他們有關。”
希望歸希望,在高危險地區,能成群結隊就很少有人會自己單獨行動,三個組織將活動安排在同一天自然是考慮到安全因素,這么做并不奇怪。總部那邊接到案件后當然會對三撥進行背景調查,初步認定結果在劉昊啟程前就已經出來了。
這些人的背景都很干凈。
深入調查自然也在進行,只是希望并不大。
國際刑警自然有一套用來尋找連環殺人案中個案相雷同處的軟件,可以根據合并數據、差值計算等一系列方法尋找出案件的相同點。李葵麗將死亡描述方面的橫向分析報告調出來,填入最后一名死者連出生年月都沒有的資料,希望能找出一些相同之處。
同樣一無所獲。
對于這些死者的簡單資料,劉昊很了解,年齡各不相同,性別也不同,死亡地點遍布整個難民營,如果不是旱季沒有雨水沖刷,尸體發臭的味道太過明顯,有些死者可能都不會被難民發現。
原本以為能從尸體上找到什么線索,除了確認有可能是狼人外卻再無進展。
軟件不是萬能的,出現這種結果并不奇怪。
不是每個案件都能破獲的,法網恢恢,疏而不漏那是用來恐嚇犯罪分子的口號,如果真的一點都不漏,為什么不叫法桶堅硬,絕無滴漏呢?
只要是網,就肯定要有窟窿眼的。
劉昊當然清楚這一點,只是一想起那些本來就掙扎在生死線上的難民最后落得如此下場,身為執法者,絕對不會甘心。
再次審視了一遍屏幕上的分析條件,不得不說軟件做的相當全面,連歐洲星相與死者死亡日期是否有關這種偏門條件都囊括在內,更別提那些常見的發色、天氣等連環殺人案常見條件了。
“密集度這么高的難民營,案發條件又在深夜,就算用衛星監視系統也沒辦法找到那個混蛋,見鬼,我的腦袋是一片空白。”李葵麗將剛才的痕跡對比重新做了一遍,補充道:“顱骨的傷痕檢測還是沒有結果,只能確定是一個扭曲的三角形,好像這些人將自己的腦袋送到盤羊角上戳似的。看不出是用什么東西弄的,老鬼,收拾收拾睡吧,有事明天再說,象雅加達那樣,犯人自己送上門的情況不會總出現的。”
“你先睡吧,我不困。”劉昊的腦海中對于這樣的情況隱約有個概念,卻有些模糊不清,安慰李葵麗的同時,回到桌邊坐下,索性抓過那個從尸骨上拆卸下來的干尸體頭顱放在桌子上,開始做出各種手型去比量傷口。
喜歡的人失眠,自己當然不能安睡,李葵麗站在劉昊身后,替他按摩額頭,嘴里嘀咕道:“不是又再想你那些老辦法?偶爾一次或許管用,現在是二十一世紀了,不可能次次都管用吧?”
“你覺得宵禁令頒布后依舊死人的原因是什么?”劉昊無法表述腦海中的迷霧,享受舒適的感覺,手上卻沒停,做著平常人絕對不敢做的事情——近距離觀察死人腦袋,同時提出一些看起來沒什么關系的問題,希望對自己能有啟發。
“當然是執行不徹底,或者巡查人手不足,國內的派遣人員再厲害,也不可能在白天有工作的情況下晚上還讓七十多人去管理聚集了兩萬人的難民營吧?”李葵麗手中沒停,死人她也見過很多,相比于男友手中的干尸腦袋,她更害怕活著的毒蜘蛛,補充道:“那些有任務還要抓蛇吃的巡查隊員就更不要指望,這么多死者,只有一個是死后不到兩小時被發現的,其余那些都是白天才被難民報告,我覺得巡查隊員不添亂就不錯了。”
“宵禁要求很簡單,只有一條,宵禁后任何人出帳篷走動都可能被當成兇手直接打死,這些難民活的艱難,可也不想死,晚上又沒有娛樂活動,多半不會出來,沒有目擊者很正常。你也說了,兩萬人聚集在這么一個小地方,人口密度相當高,難道兇手行兇的時候就沒有人聽到什么嗎?”劉昊拍拍在自己肩膀上活動的小手,示意可以停下了,接著推論道:“死者周圍的鄰居聽不到也可以理解,就算咱們這位對手能力出眾,為什么有些和家人住在一起的死者,被殺的那天晚上家里人也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分析報告里提到過這個疑點,咱們手頭的資料也沒辦法解釋,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暫時沒有,只是確認兇手條件,黑人、年紀未知、可能是狼人、行動時很安靜,最關鍵一點是挖人腦,至于吃不吃就說不準了。”劉昊將拇指、食指、中指形成了一個三角形的三個點,剛好插在傷口內,劉昊重復著插入,扣出的動作,發覺將骨片拿出的同時,彎曲的手指只要足夠堅硬,順時針旋轉四十五度,就可以造成這種奇怪的不規則傷口。
將頭骨放回桌上的一瞬間,劉昊終于理清了思路,“有一個盲點被咱們忽略了,死者既然遍布難民營各個地方,這恰恰說明兇手熟悉整個難民營的情況,他肯定需要滿難民營的轉悠,觀察哪個帳篷適合下手行兇!第一具尸體莫名其妙地被挖出來,只能推斷兇手第一次殺人還不熟練,留下了明顯的線索,因此才返回埋尸地點,毀滅痕跡,埋尸體的地方可不是每個人都知道的。”
“你是懷疑那些巡查隊員?”
“很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