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之回到家看到爸媽都在, 那架勢似乎特意等她有話要說。
“來,安之,坐這兒來。”媽媽招招手, 示意她坐到自己身邊來。拍了拍她的肩, “去看思聰了?”
“恩, 傅阿姨正跟他說話, 我就沒進去。”
宋媽和宋爸兩人互相看了一眼, 宋爸開口問道:“安之啊,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估計爸爸這是有了別的想法, 遂搖頭:“沒什么想法,爸爸的意思呢?”
宋爸嘆了口氣, 語重心長的說:“丫頭, 我們都知道你從小就喜歡思聰, 一直把他當做前進路上的標桿,他豎在那兒, 你就會往前走。可是現在……只怕這根標桿要挪位置了。”
安之笑了笑,說:“也許剛開始的時候我是拿他當做標桿,但是當我認真投入到一件事的時候,就是真心喜歡上這件事,而并非因為傅思聰的關系才做到完美的。就好像拉小提琴, 原本確實是為了迎合思聰, 可當思聰放棄鋼琴的時候, 我不還是堅持了下來, 因為我已經在拉小提琴的過程中找到快樂了。又比如學醫, 這是我的理想,難道我和傅思聰結束了, 我就會停止不前嗎?爸媽,你們放心,我不是那么幼稚的人。這世上少了誰都是一樣的,我只為我自己,不為任何人。”
看到父母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安之心里也舒坦。
媽媽握著她的手,笑著嘆道:“我女兒實在是太貼心了,從小到大都沒讓我們當父母的操過心,也不知我上輩子修了多少福氣這輩子才有你這么好的女兒。”
安之反握住媽媽的手,笑著望向父親,竟發現父親眼里閃過一點淚花。
看到女兒望向自己,宋爸連忙別過臉眨了眨眼,把眼淚化去,回過頭又是一副慈愛與嚴肅并存的面容,清了清嗓子,說:“你能這么想就好,我們原還有些擔心,現在沒事兒了。我估摸著,思聰是鐵了心要和你解除婚約了,丫頭啊,你可千萬別存什么等他回頭的心思,咱們好女孩兒,經不起等,就算他到時候回頭了,誰知道以后再遇到這種事會不會犯渾!這男人吶,出軌就跟家暴一樣,有了第一次,就必定會有第二次!千萬別以為自個兒魅力大原諒他他就能心存愧疚以后不再犯了,哼,他只會以為你好欺負!”
宋媽接茬:“就是,男人的愧疚頂個屁用!再大的愧疚都抵不過時間,時間一長,你再提起這事兒,他非但不愧疚了,還以為你無理取鬧呢!”說著,狠狠瞪宋爸。
宋爸不自在的輕咳一聲,支吾道:“你別轉移話題。”又對安之說:“我的意思,咱們先下手為強,思聰這塊雞肋咱不要了。愛不愛的咱先不說,就沖他跳樓那傻勁兒,他就配不上咱閨女!”
他閨女多聰明多體貼一人兒啊!男人就該全心全意捧在手心兒里呵著護著!憑什么他傅思聰不知道珍惜?你不珍惜,行,咱還不稀罕你了呢!什么東西!
安之倒是沒想到自家爸媽會這么開明,她以為自己提出退婚爸媽會不同意呢!畢竟和傅家那么多年的交情,沒想到反倒是爸媽先提出來了,到底還是心疼她的。
她眼眶一紅,坐到爸爸身邊,頭靠在他肩膀上,發自內心的說:“謝謝爸爸。”
女兒很少展現嬌柔粘人的一面,宋爸覺得心里熨帖,同時更加痛恨傅思聰,這么好的女孩兒,他真是瞎了狗眼把寶當草,把草當寶!
許益柯的電話總是適時的響起來,就聽到他在那邊輕笑:“你今天去看思聰了?”
“恩,沒進去。”安之很懷疑他在自己身上裝了定位器,皺眉,“你怎么又知道了?”
“我看見你了唄!”他送趙倩過去,剛好看到她出來,沒打招呼而已。“怎么樣,有沒有一點兒心疼?”
“心疼了,”卻不是為思聰,而是為自己。
她愛上了一個愿意為別的女人命都不要的男人。
不過幸好,這份愛已漸漸流逝,她終于要將生命里那個叫做“傅思聰”的人排除在外了。
沒在意電話那邊的沉默,安之告訴他,父親已經同意率先提出解除婚約的事了。
許益柯還來不及雀躍,又聽到她說:“在這之前,我還想從當事人口中聽一遍他們偉大的愛情故事。”
“這是……”許益柯不解。
安之笑道:“這是最后一刀。”
雖然醫院已經過了探視時間,安之還是憑著接班人的身份進了住院部,到了思聰的病房里。
“你來了,”思聰沖她點點頭,繼續翻看手里的文件。
安之環顧四周,看來探視的人不少呢,擺滿了鮮花。奇怪的是,床頭的那一束花已經有些干枯了,看護怎么不知道扔了?她走上前去剛要把花換掉,就聽思聰低喝:“別動!”
意識到自己的態度有些不好,思聰解釋了句:“那是倩倩送的。”
安之啞然失笑,調侃說:“你這么喜歡她送的花,讓她再送一束就是了,這花都枯萎了,有什么可觀賞的。”
思聰看了她兩眼,悶聲悶氣的說:“你不懂。”
她的確不懂,收藏一束已經干枯的花,就能表達對女人的愛意嗎?
安之坦然坐在沙發上,盯著傅思聰若有所思。
傅思聰被她看得有點兒受不了,收起文件,斜靠在床頭,那條摔斷的腿還打著石膏,卻半分沒掩飾他慵懶下的瀟灑英俊。
“無緣無故你不會空手來看我的,有什么就說吧。”他直言。
思聰還是有些了解她的,安之想。又覺得自己現在跟他說話已經不帶任何負面情緒了,這樣真的很好。
換了個舒服的姿勢,便道:“跟我說說你們的故事吧!”
思聰哂笑:“你想聽?”他當然不會以為安之會搞什么陰謀詭計,可也知道安之不是喜歡聽浪漫愛情故事的人。
安之笑道:“也許能被你們感動,就成全你們了呢!”
思聰默,半晌方道:“好,我告訴你。”
他們的故事,安之已經從許益柯那里得到過一部分,但畢竟和當事人說出口的感覺不一樣,尤其是某些細節。
細節決定成敗,也許正是這些細節讓安之徹底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