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許益柯送安之回家, 幾步遠的距離,兩人步行。
“我媽剛說的那些話,你別放在心上。”許益柯故作輕松的笑道。
“不會, 阿姨什么脾氣我知道, 跟我媽一樣。”安之笑著說, “她也是著急了, 你要是早點定下來就好啦!”
許益柯扯了扯嘴角, 說:“我討厭相親,這輩子都不要相親。”
安之沒想到他會對相親這么大抵觸,只好說:“那你以前的女朋友呢?應該總有一兩個合適的吧?”
“什么女朋友!有些場合需要女伴不得不用來充數罷了。”許益柯很是懊惱, 正是因為那些所謂的“女朋友”,讓他在安之面前一點兒機會都沒了!可是他那時候以為傅思聰會跟安之結婚, 所以自己才抱著玩世不恭的態度, 他要早知道傅思聰會劈腿, 他肯定給安之一個完美印象。
安之不知該說什么好,兩人一路沉默到了宋家門口, 進去之前,安之拍著益柯的肩膀說:“別任性,我們都大了,該給爸媽一個交代的,別讓他們總為我們操心。”
益柯沖口而出:“所以你才去相親?才接受了常君臨?”
安之想了想, 說:“我不抵觸相親, 至于接受常君臨, 恐怕還需要些時候。對了, 你順便幫我打聽一下, 他的私生活怎樣。我不為別的,實在不想再碰上個什么真愛, 我可真受不了了。”
“你不說我也會做。”實際上,他已經做了。
他從安之這邊得知常君臨的基本信息之后,就給私家偵探打了電話,那個偵探正是幫他調查趙倩的,效率很高。
這不,剛說那位私家偵探效率高,他就打電話過來了。
“常君臨這幾年的生活很低調,除了工作上的幾乎沒什么應酬,身邊也沒有女人,干凈的很。”私家偵探的話狠狠打擊著許益柯,如果常君臨真的是個干凈人,安之難保不會跟他交往。
許益柯不死心,問:“那他以前呢?我不相信一個三十多歲的人沒有談過戀愛!”
“要說正式戀愛的還真沒有。”私家偵探的話讓許益柯吐血,不過他很快又說了句,“只是我查到他從前和‘天外天’的一個小姐走的挺近的。”
“什么?”許益柯開始興奮了,天外天是什么地方?溫柔鄉,英雄冢,男人的銷魂窟!
“恩,當時那事兒鬧得還挺大的,好像上過新聞,不過被常家壓下去了。后來那個小姐也不見了。”
“不見了……”不見了有很多種解釋,潛逃?失蹤?死亡?“你馬上著重調查那個‘天外天’的小姐,務必要查出蛛絲馬跡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如果常君臨真扯上什么官司了,安之肯定不會看上這種人。
許益柯掛上電話,重重嘆了口氣。沒想到,他到現在還是只能走曲線救國這條路。他也很想干脆直接表白算了,可是安之那脾氣,他幾乎可以預見她是什么反應。
必定先是瞪大眼睛,然后“哦”一聲,接著轉身就走。
要是去攔她,她鐵定會說:“我知道了,還有事嗎?”接著便如石沉大海般,杳無音訊。要是繼續糾纏,她必定皺著眉頭對你視而不見,最后連朋友都沒得做了!
誰讓他在她眼里是有前科的呢!
誰讓她有感情潔癖呢!
誰讓他……唉,不說了,說多了都是淚。
如今,許益柯能做的,除了讓私家偵探暗中調查常君臨跟那小姐的事兒,就是時不時的往安之跟前湊。
比如……隔三差五的去醫院蹭個中餐,安之值夜班的時候跑過去侃大山,或者干脆周末約她出去玩兒。
這個周末,許益柯帶安之去了馬場。
安之穿著火紅的騎裝,更襯得她氣質如女王。
許益柯看她溫柔的撫摸屬于她的純種馬鬃毛時,心里的想法不假思索的吐露了出來:“真想變成你的馬呀!”這樣,就能享受她的愛撫了。
誰知安之會錯了意:“你想被我騎啊?”
話一出口,兩個人都紅了臉,雖然沒經歷過,但畢竟都是成年人了,有些事情無師自通的。
尷尬的別過臉,許益柯掩飾性的輕咳兩聲,望著遠遠走來的兩人,沖安之揚了揚下巴:“看誰來了。”
竟是傅思聰和趙倩。
傅思聰甘當馬童,牽著馬兒緩緩走來,趙倩坐在馬上,微微低頭和傅思聰交談著,偶爾露出一個溫馨的笑容。
趙倩好像說了什么,傅思聰親自抱著她下馬,安之這才發現她穿得是裙子,不由蹙眉。誰知那馬竟在這個時候拉了一堆大便!平時這些馬都是訓練有素,絕不會出現這種情況的,今天不知怎么了。馬場工作人員慌忙跑上前去,傅思聰抱著趙倩小心翼翼的避過那堆穢物。
“原來這就是‘護花屎者’啊!”身后,不知誰感慨了一句。
安之強忍住才沒笑出來,轉身想看看是誰這么有才,就看到一張似曾相識的臉、
“嘿,是我,丁瓜瓜!不記得啦?”原來感慨者是他,只不過他的莫西干頭變成了普通板寸。
許益柯皺眉:“你怎么在這兒?”
“我來跑馬呀!怎么著,你們能來,我就不能來啊?”丁瓜瓜沒好氣的白他一眼,然后繼續沖安之笑。
安之點點頭,算是打招呼。
丁瓜瓜自來熟似的走到安之身邊說:“這匹馬不錯,要不騎上試試?”
許益柯一把推開他,不滿的說:“我挑的,用你插嘴!”
“許二你什么意思啊!我今兒可沒招你惹你!”
你特么敢接近安之,就是在招我惹我了!
當然,許益柯不會宣之于口,只是說:“你玩兒你的去,礙什么事兒啊!”
“我礙著你什么了?”
“你說你礙著我什么了!”
安之頭大,許二今天怎么了?這么沖,而且吵架一點兒水平都沒有。以前一句話就噎得人家開不了口的氣勢呢?
他們這邊動靜大,傅思聰和趙倩已經走了過來。
“安之,你回來了。”傅思聰先打了招呼。
安之微微一笑,說:“是啊,回來了,你帶趙小姐來玩?”
傅思聰下意識的攬著趙倩的腰:“恩,倩倩喜歡騎馬,卻又膽小,我只好幫她牽著了。”
“沒騎過馬的確實要小心些,慢慢的也就會了。”安之看向趙倩,卻發現她始終低著頭,大概是沒勇氣和她對視吧。
丁瓜瓜嘀咕:“小家子氣。”
許益柯一直在觀察安之,發現她從始至終對傅思聰都保持著一種客氣而疏離的態度。
眼神、語氣和微表情,都不會騙人的。
安之是徹底放下傅思聰了,許益柯在心里放煙花,明媚一笑,說:“你們玩兒吧!安之,我們比比?”
“好啊!”安之縱身上馬,姿勢十分利落漂亮,連丁瓜瓜都忍不住贊嘆了一聲。
許益柯也上了馬,兩人十分有默契的同時縱馬奔跑。
丁瓜瓜望塵興嘆:“瞧瞧人家,唉,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啊!”他一邊搖頭一邊斜睨趙倩,只見她咬著唇偷偷看向傅思聰,而傅思聰確實對著安之的背影出了會兒神,趙倩的臉色更白了。
丁瓜瓜哂笑,轉身去找自己的女伴了。
安之很久都沒有如此盡興了,奔跑了一陣兒,身上也出了一層薄汗。停下馬時,微微喘息著。
“感覺如何?”許益柯一直在她身后半米處,不超過也沒落后多少。
“不錯啊!”任風吹著自己的長發,安之心胸開闊,神清氣爽。
“真的放下了?”他還是問了出來。
安之大笑,笑過之后,看了他一眼,跳下馬緩緩走著。
許益柯也牽著馬跟在身側,就聽她說:“我偶然間看到過一段話,十分合我心意,現在念給你聽聽。”
“恩。”
“一樣東西,如果你太想要,就會把它看得很大,甚至大到成了整個世界,占據了你的全部心思。最后無論你是否如愿以償,都要及時從中跳出來,如實地看清它在整個世界中的真實位置,這樣的位置,也許根本就是微不足道。這樣,你得到了不會忘乎所以,得不到也不會痛不欲生。也許正是曾經的忘乎所以和痛不欲生讓你在某一天看見了這段感情對你而言的意義——它已過去,但是它教會你很多,比如放手,比如平靜,于是醒來,不再想他。”
許益柯聽完,沉默了片刻,忽然笑道:“我跟你的心境就不同,你是隨遇而安,得之幸,不得命。而我……有些可以放過,而有些就一定要得到。”
安之望向他時看到了他眼里的志在必得,笑了笑,問:“那么,至今你想得到的是否全部都得到了呢?”
“還沒有啊!”聲音里滿是苦惱。
“哦?是什么?”
“你!”他的目光灼熱似火。
安之怔住,連忙別過頭,臉上發燙:“別鬧了。”
許益柯咬咬牙,剛想開口,安之隨即跳上馬,笑道:“回去吧!若你再輸了,今晚你請客。”不等他反應過來,她已箭一般的沖了出去。
許益柯苦笑,跨上馬慢慢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