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不出李亨利話里是什么意思,朱子豪倒像是聽懂了,緊張地問:“只能是命運選擇我嗎”
李亨利笑道:“呵,這話問得當真可笑。簡單說,目前擺在你面前的命運,就是我。而我的命運,你永生永世都無法觸摸,你怎么選自己想吧。”
他們說得云山霧罩的,我怎么也沒思考出來到底是在講什么,難道朱子豪求的是長生不老這個念頭一起,我自己被自己嚇了一跳,再看朱子豪的時候,頓時覺得他太可怕了,這是多么大的野心我的猜測要是成立的話,李亨利明顯就是在說不會讓他得逞。
如果我這個猜測成立的話,那背后搗鼓的神秘人十不離九,八成就是李維生教授了,那個李亨利的復制體,何曉晴和何正東、何正南的外公。
我看向張弦,他默然不語,似乎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想想也是,他是長生人,對這種話題肯定比我敏感,然而長生真的好嗎,我從我認識的長生人身上看到的,全是痛苦和掙扎,阿依慕、胡楊、李亨利、張弦、周穆王,甚至是現在的蒙毅,沒有一個例外。甚至那些消逝在往事中的人,蠶蟲王、鱉靈王、妺喜,也全都是這樣。
李亨利不等朱子豪再發問,直接轉移話題說:“前面異常兇險,我跟你們說,回頭路是不能走了,前軍兵營里水銀毒氣很重,穿來穿去,就算僥幸沒被毒死,你們都得留下后遺癥。”
我點頭說:“幸好毒氣都朝一個氣孔里面吸附,不然現在我們早就死了。這些毒氣應該是注入了山體風洞,當年那些礦工遭遇到的水銀毒氣,就是它幾千年浸潤循環的結果。但墓室里這道保護被破,再想形成恐怕就需要千百年時間了,現在里面可能不會再有這種毒氣彌漫的危險了。”
李亨利說:“就算沒有水銀毒氣,也會有很多活俑,這些地下陰兵非常難纏,祂們忠誠于秦始皇的執念,不是你們這些現代人所能想象得到的。就連我都很容易被祂們拖住。”
我看他贊同了我的話,好奇地問:“你以前來過這里”
李亨利居然承認了,反問我:“這件事我連小哥都沒告訴,你是怎么猜到的”
我說:“如果不是以前來過,你又怎么會精心準備好這對機械手呢我的確是瞎猜的。”
李亨利點頭笑道:“往事歷歷在目,本來還以為不會再有第二個人知道,沒想到蛛絲馬跡也能給人留下無盡猜想。我的確是來過這座地下前軍大營,不過那是很古老的記憶了,我曾經瘋狂地執著于尋找長生的真相,不巧來過這個地方,和你們一樣,這得益于青銅合金碑留下的線索。不然的話,你以為李維生是怎么知道的我們的記憶分水嶺,也不過是在幾十年前而已。”
他似乎自言自語起來:“但我到現在也想不通的是,為什么周穆王的復制體能得到長生,而我的卻不行可我的長生,又是我父親遺傳給我的,父子可以遺傳,復制體卻不可以可惜啊,這魚鳧王的吞噬修復長生法,多有弊端,并不完美。”
我一愣,魚鳧王點頭道:“你常說自己的血是敗血,就是因為這個緣故吧。”
李亨利點點頭,一臉的無所謂。可他這個人讓我感到很驚奇,他總是一面露出玩世不恭的神情,一面卻計劃周密,苦心經營,我越來越看不懂這個人了。
他直接往前面走,嘴里道:“不想死的話,最好跟上我,前面的事,還會讓你大吃一驚。”
我們趕緊跟上去,我心里忐忑不安,他所指的大吃一驚,是驚心的危險,還是意外的轉折里面究竟有什么
這一路遇到不少的散兵游俑,在李亨利和張弦的雙重壓制下,問題都被解決了,一加一不等于二的公式,在他們身上得到了充分的體現。他們單獨一個人都不能很好的對付兵俑,略占上風而已,但是兩人一配合,簡直就是虐殺,我們跟著,純粹是來拖后腿的。
最難對付的射手俑,在有了李亨利的機械手之后,空手接箭矢已經不在話下了,雖然過程驚險刺激,但也都還順利。只是甬道里沒有戰車俑,不然的話他倆只怕也沒這么輕松。
真是不想有什么,偏偏來什么,我正想到戰車俑,就一次過來了兩尊青銅戰車大家都停在原地不敢前進了,胡子恐懼地問:“戰車俑是青銅合金打造的,相當于坦克,我們肯定對付不了,怎么辦”
李亨利自信滿滿地笑道:“當然是看著辦了。”
我們都奇怪地盯著他看了足有兩三秒,他似乎胸有成竹,這種自信我不知道他是從哪兒來的。畢竟李亨利出了幾次事之后,我知道他身體惡化就會變尸厭,人不人粽不粽的,他在我心中的神話早就破碎了。
既然李亨利可以失敗,張弦可以失敗,我是不能迷信他們了。但眼下又必須倚仗他們的力量,可以說是半信半疑吧,不信卻必須信。我提議說:“不如你們吸引火力,大家繞過去,時間久了你們再去追我們你和小哥速度奇快,自保應該不是問題。”
張弦點頭道:“要想不死人,也只有這樣試試看了。”
李亨利笑道:“我也是這個意思,不過還要留一手后著。”他問我們要去了礦泉水,用手指敲了敲瓶蓋。我頓時明白了,他是想讓李維生的人做墊背。
將幾瓶水裝在一個袋子里之后,交到朱子豪手上,李亨利又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朱子豪愣了一下,胡子忙點頭說:“這個辦法好,就算豬老板和李教授的人碰了頭,也不會知道我們已經看破了他們的計劃。”
李亨利叮囑我們說:“到前面去之后,你們會遇到三個老熟人,你們肯定會很吃驚,但不要慌,更不要自相殘殺,他們是自己人。”
他說完這話之后,拋下正在發愣的我們幾個,和張弦一起朝戰車沖了過去,我連問那三個老熟人是誰的時間都沒有。
張弦拉著后面一輛戰車的仇恨,往前一直跑,李亨利則費力地在原地周旋,戈矛俑和射手俑、長劍俑對他展開了奪命攻擊,很快射手俑的箭矢就用完了,揮舞著青銅硬弓,當大刀劈砍。
我們焦急地等在原地,直到張弦去遠了,他才大喊一聲:“距離拉開了,趕緊沖過去”我們背對著兵馬戰車俑,貼著行軍道的一面墻往前沖,李亨利趁機將戰車引到和我們相反的方向,僥幸躲過了這一劫。
現在我們幾個人正處在被張弦和李亨利所吸引的兩輛戰車中間,兩邊都隔了幾十米距離,我心里絲毫都不敢松懈,但不知道李亨利所說的老熟人究竟是些什么人,為什么我們見了面就可能會自相殘殺。
這種矛盾而又復雜的心情,讓我變得又興奮又緊張,期待卻又恐懼,先不說兩面都是青銅戰車,我們像人肉餡餅一樣被夾在中間,擔驚受怕的,就說萬一和那老熟人碰了頭,人家根本不給說話的機會,見面就開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