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臺高筑,而你臨近,
這無情烈焰,是圣潔的霞輝。
讓黑暗的恐怖著,光明的歡愉著吧,
我等候千年,青銅已燒煉成了圣盔。
是太陽之火啊!
靈魂大笑著朝我趨攏,白骨卻倏然成灰。
祭祀
越野車進入國道,已經是第五天的早上了。
終于擺脫了塔什山那可怕的地方,我的思維又開始漫天暢游了。那只被風吹散的青鳥是重明鳥,也就是阿勒,但我們不知道阿勒是怎么成為重明的,我是郭氏家族血脈傳承,張弦是不知道真死還是假死后的地脈傳承,反正他從地下墳墓里死而復生了是個事實。
李亨利是他父親隗章化為尸厭所導致的天生結果,雖然只傳了一代,也算是血脈遺傳吧,我想阿勒要么是遺傳祖上的能力,要么就背后肯定還有故事。
我提出疑問:“之前胡楊大哥說毒龍洞很可能就是最后的長生人所居之地,但我們除了看到一個水晶化的縱目人之外,再就是看到了那個名字叫‘皋’的古蜀親衛。信息量太少了,你們說帛書上到底有沒有秘密存在?”
“270多年前,過澆滅了古蜀的柏灌王,270多年后,喜引誘夏桀荒淫廢政,導致夏朝滅國,為古蜀報了仇。”李亨利如是說道。
我點頭:“而在此之前,蠶蟲王蜀山氏已經活了很久。但這個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嗎,和我們現在有關系?”
坐在車上,我們暢談著這些事的點點滴滴,李亨利坐在前排,仔細地研究著帛書,吳敵開車,后排坐著我、張弦和阿依慕。
阿勒和東海一趟車,眼鏡和胡子一趟車,由胡子和東海開車,他們車里的物資補給比較多,但我們這次倒斗沒能用上多少,所以還占著地方。
我們一推敲,才發現這個阿勒不簡單,根據她之前的異象顯示,很可能樓蘭古史詩上所說的太陽城祭司就是她。也就是說,她如果不是天生遺傳重明神力的話,那么很可能就是在隨我們去太陽城的時候,身上發生了什么事情,不過她不說,我也沒找到機會問。
五天前,我在路上后悔了,就回去找張弦,結果所有人都跟著我往回跑,說明大家心里還是放不下他的,在當時那種情況下,拋棄他于理完全沒問題,于情上倒有點說不過去,但大家和我一樣,都后悔了。
等我們到了地方,只見他躺在古哨卡前,身上的衣服傳出一陣焦糊味道,原來他靠自己擺脫了旱魃,跑到古哨卡這邊終于暈死了過去。我們在他身上澆了昆侖山礦泉水,他的身體很燙,連皮膚都散發出水蒸氣,我又灌水將他救醒,他這才算是撿回了一條命。
這一路上,我想問又不敢問,不敢去觸碰他那些慘絕人寰的傷心往事,加上他失水過多需要休息,所以我們迄今為止沒有說過一句話,他就安靜地靠在后座上閉目養神,大腿上橫擱著霜鋒古劍。
李亨利看不懂那張圖,研究來研究去我們也沒等出個結論,阿依慕伸手問他要過去觀摩了一陣,然后對張弦說了些什么。張弦就說:“我們不回去了,再去一趟塔克拉瑪干大沙漠吧。”我想他主要是對李亨利說的,李老板是隊伍的主心骨,擁有很大的決斷權。
這是張弦五天來說的第一句話,讓我們再次回到死亡沙漠里,肯定是阿依慕在帛書上找到了什么重要的線索。我試著問張弦,他說:“我們最初的判斷是準確的,這是一幅地圖,阿依慕公主知道帛書上畫的是什么地方。”
李亨利臉上掩飾不住有些高興,又無奈地苦笑道:“可惜她聽不懂我們的話,不然早給她看就省心多了,我這幾天可真是熬白了頭哇,一點頭緒都沒有。”
我吃了一驚,張弦又道:“那個地方很少有人知道具體的位置,地質工作者早年間曾發現過它,并取名圣墓山。”
吳敵奇怪地問:“她怎么知道的?”
張弦說:“阿依慕這段時間查了不少相關的資料,能找到的地圖和文獻資料幾乎翻了個遍,她還有點印象。”
“然而她告訴我的情況更讓人吃驚,她說那里自古就叫圣墓山,數千年前曾是沙漠死亡禁地,這真是很奇妙的巧合。”
他這么一說我明白了,這個地方肯定有古怪。只是我們現在才剛剛出了阿克陶縣,要進入到塔克拉瑪干沙漠還需要幾天路程,而且地圖上沒有所謂圣墓山的標記,要尋找到那個神秘的地方,只能是憑借帛書上的地圖。
可最大的問題是這張圖我們看不懂,只能聽阿依慕的,幸好張弦能和她使用對今世人而言早已死去的古語作交流,不然可就要錯過最重要的信息了。
我剛剛死里逃生,對盜墓心里其實是拒絕的,可走到了這一步,讓我放棄卻實在過不了心里那個坎,我對李亨利說:“要倒另一個斗,至少問問他們還想不想去吧。”
李亨利按了兩下喇叭,然后讓吳敵靠邊停車,將新的計劃告訴了另外兩輛車上的人,他們的回答在我意料之中,除了東海都沒說二話。不過東海我知道,他也就是嘴巴利索,其實光看他那眼神,就知道心早就飛到沙漠里去了。
東海沒頂幾句嘴就轉了性子,李亨利笑道:“既然大家都沒意見,那我們就出發,到了和田就整頓一下,我給每輛車都裝上一個行車記錄儀,然后直接從西邊往東北插。別看這按圖索驥雖然讓人感覺心里很沒底,其實恰恰是最保險的。”
東海說:“那是,這道理我懂。可你得先保證地圖沒問題,不然等大伙兒進到茫茫沙海里頭,再出個什么紕漏,那可真心不值!”
李亨利看向張弦,張弦點頭說:“我相信阿依慕公主,她生性溫柔善良,你們都看得到,古代女孩子不像今人這么狡詐多變,一眼就能被人看到心底去。”
東海說:“和那什么紅英……對,申屠紅英一樣,對吧?”張弦的臉色忽然就變了,我趕緊推了東海一下,他才自己打著自己嘴巴說:“瞧我這破嘴,小哥你也別太難過,我就是個大嘴巴,隨口這么一飆而已,都沒過心的。”
他緊張地重申道:“你別不信,真的!不信你問二黑,我們穿一條開襠褲長大的,正所謂小人長戚戚,君子坦蛋蛋,他最清楚我了。”
張弦看了他一眼,居然破天荒地回應說:“沒事。”
上了車繼續進發,到了和田,我們稍作休整,采購的采購,休息的休息。李亨利早就用手機下好了網絡訂單,發的順豐空運,幾乎是同時到的貨,請師傅裝上360行車記錄儀之后,我們采購也辦好了,直接往沙漠里開。
沙丘鱗次節比,有的像蟒蛇,有的像魚鱗,還有的像退潮的海灘,在沙漠里轉悠了好幾天,奇怪的是我們明明順著地圖走,可行車記錄儀卻顯示我們是在不斷轉圈。
在死亡沙漠里這樣消耗下去不是個事,胡子按喇叭讓大家停下來,用手機看記錄儀上的視頻,可顯示的結果卻將我們都嚇了一大跳。
我們竟然圍著塔克拉瑪干在兜圈子!
這里地處沙漠中心,雖說是沙漠里硬殼子沙地和能陷人陷車的流沙地讓我們疲于選擇,繞了不少的彎,但這個結果顯然太玄乎、太不正常了。李亨利將頭探出車窗外喊道:“眼鏡,你懂測繪嗎?”
風沙很大,眼鏡大聲回應說會一點點,李亨利就讓他來繪制行車記錄儀上的行進路線圖,結果等他畫完,大家發現我們已經差不多轉了一個圓圈了,這個圓還不是特別圓,有點像鋸齒化的桃心,但因為路沒走完,我也不敢肯定。
東海嘆著氣說:“完了完了,鬼打墻,我們迷失在沙漠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