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這三棵雪白的巨樹,我發現情況有點異樣,在三棵樹中間,好像有一座墓碑!
但奇怪的是,這座碑白花花的,好像下過雪一樣,我懷疑是不是上面凝結了鹽巴。張弦忽然止步了。
等再靠近了些,我才看清楚那不是鹽巴,看造型好像是座墓碑,上面棲息著數不盡的白色毒蠶蛾,所以看不出墓碑的詳細情況。我嚇了一跳,張弦說:“你們注意看,這些都是幼蠶蛾,個頭沒有最開始遇到的大。”
東海緊張地說:“真邪性,誰的墓會埋在這里,都成蠶蛾子窩了。”
張弦默默地退了回來:“我們再到前面去看看,沒什么發現的話就熏走這些蛾子,看看墓碑上都寫了些什么。”
小王說:“嗨,還能有什么,無非是誰誰誰之墓,誰誰誰敬立吧,這有什么好看的。”他忽然興奮起來:“是不是打算挖墳摸金?”
東海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你他媽跟著強子傻混,人都混傻了吧。除非是進地宮開棺驗寶,你以為我們會去干那種挖墳的勾當啊?我們很高大上的。”
小王反問道:“有什么區別,不都是挖墳嗎?”東海說:“區別太大了哥哥,能造得起地宮的、用得起銅石棺材的,那都是他媽剝削階級,我們這叫劫富濟貧,你他媽挖人家平頭百姓的小墳地,這是下三濫才干的事,生兒子沒屁眼的。”
東海胡說八道起來眼皮都不眨一下,他穿著個褲衩太喜感了,我只顧偷著樂,也懶得插嘴跟他廢話。眼鏡忍不住道:“你要真是打著劫富濟貧的招牌,我倒是想問問你都救濟了誰嘛?”
東海尷尬地說:“你這人怎么喜歡拆臺揭短啊,誰說不是劫富濟貧,程爺我現在可不就窮得叮當響,那點積蓄全他媽被豬老板給陰走了,手太他媽黑了!”
眼鏡很有點瞧不慣,反唇相譏:“他媽跟你又沒仇,老是爆什么粗口!”
“你們消停點。”張弦又不走了,忍不住說道。我發現是前邊沒路了,山洞到底了,里面洞眼雖然多,但都是些人鉆不進去的小溶洞。
張弦道:“我們按照計劃走,回去點煙。”
“等等!”眼鏡從背包里摸出了一個大瓶裝雪碧的瓶子。我說下面帶水就夠用了,你還有心喝飲料,你是來度假的吧。
眼鏡笑了笑,又摸出個刷子,擰開瓶蓋抿了一點雪碧到刷子上,在墻上刷了起來。我聞著一股中藥味兒,看那液體還粘糊糊的,被他弄糊涂了:“你怎么還帶著膠水?”
眼鏡看我這么問,干脆喝了一口,沖我怪笑。我懷疑他是不是腦子出問題了,居然喝膠水,張弦說:“這不是膠水,是白芨水。當然你當它是膠水也可以。”
我恍然大悟:“這個我以前上班時聽眼鏡說起過,白芨水是制作拓片用的,難道這墻上還有值錢的文物資料?”
眼鏡說:“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只是想著會不會找到壁刻什么的,所以就帶了一瓶白芨水過來,有備無患罷了。這墻上壁刻是沒有,但一股子中藥味兒,到時候可以吸引那些蛾子過來,我想既然金蠶吃無枝桑,那么這些蠶蛾的食物主要還可能是植物。”
他這么一講我明白了,等他在墻上刷滿了白芨水,沙瑪沙依又在上面噴了些藥粉,說能吸引蟲子,萬一蛾子吃蟲,也多層保障。
回到無枝桑這里,張弦抽出皮帶就開始點煙,煙沒什么明火,加上我們怕被蠶蛾發現了火光,都用身體在前面擋著,那皮帶嗆人的濃煙穿過咯吱窩的感受,跟熱耗子似的,還真是酸爽。
我們先忍著嗆人的濃煙,將自己所在的地方用煙霧保護起來,然后才開始驅趕白蠶蛾,這樣它們應該就會主動往里邊飛。無枝桑那邊的白蠶蛾果然被驚動了,到處亂飛亂竄的,但我們這里的煙霧最濃,它們受不住,于是本能地朝山洞里面飛去,不多時就沒動靜了,估計全都“安全轉移”了。
張弦穿的彈力布緊身牛仔褲,不要皮帶也沒問題,他丟掉半截皮帶,我們一起走到了墓碑前。
入眼是一座青銅碑,上面刻滿了漢字,但光澤并不像普通的氧化青銅那樣呈現出暗啞的鉛灰色,而是帶著些鐵的光澤,和張弦的合金古劍材質似乎一樣。
張弦拿古劍碰了一下青銅碑,道:“這是一塊青銅合金碑。”
青銅碑雖說是合金的,但上面的文字已經有些斑駁,我們拿出電動剃須刀大小的便攜式打磨機,打磨掉銅碑表層的鐵銹之后,上面的文字變得清晰起來。
“我說是什么,原來是小篆。”我第一眼發現是方塊字,仔細看卻發現看不懂,等字體清晰后就咕囔了一句。東海說能耐的你,以為小篆你就能看懂嗎?
我指著一處筆畫簡單的漢字說你小瞧我,這是什么字?他愣了,我說:“不知道了吧。上面的字我還真是看懂了一些,你記住了,這倆字讀‘厭塵’。”
眼鏡聽了悶笑著說:“什么厭塵,你蒙的吧,這明明是‘長生’好嗎。”
東海看我吃癟,頓時得意的說:“你還不如我知道的多咧。程爺也教你認倆字兒,這是‘金贊’。”
我看他指著這么好認的兩個字,就說:“誰他媽不知道那是金贊?”
眼鏡說:“你們兩個逗逼,這是‘金蠶’好吧。”
我拉不下這臉,只好在碑文上到處搜索好認的字眼,還真給我發現了幾處。我當即大聲說:“居然還有扶桑!還有巫蠱!”
張弦和眼鏡驚訝的看著我,我知道我說對了,其實吧,是這幾個字太好認了,和今天的字體沒有什么大變化。張弦迅速地往下看,我一連問了他好幾聲,他都不知道回應,看來銅碑上的字對他十分具有吸引力。
我連著催問了好幾次,張弦直接將碑文念了出來。
“朕一統六合,功蓋萬古,五帝三皇所不及也,嘗聞人之極位稱皇,天之極位稱帝,朕乃天意志與人意志之貫徹,非皇帝之名不可以表。然朕生既為人,眇眇之身恐有死焉,神性何以彰歟?故遍尋世間長生不老之法,保我大秦千秋萬世,江山永固焉。爾等目下為臣,自當竭心盡力,遍訪仙藥,以匡朕所難為,以盡臣工之本。”
“朕知滇南邊遠之地,有金蠶生于扶桑,得之可得不老也,今令尋之。然巫蠱禍人,不得不防,朕手書碑刻,卿可往立之,威儀所至嘗無不咸服者……”
那些文言文太深奧,他一氣兒往下念,速度太快了我一時消化不了,有很多地方就沒聽懂。
東海更著急,連忙打斷他:“哎小哥你幾個意思,仗著是古人在這欺負人呢是吧,雖說我也不是完全聽不懂,那個那個……怎么說來著,看得不通順,沒你反應那么快。可青銅碑上這么多文字,你不是打算全讀完吧?揀要緊的說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