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張弦還是無動于衷,急切地解釋道:“我三父還活著,他還活著你知道嗎。人活著怎么能不救咧?”
張弦定定地看著我,終于開口道:“說了也白說,你上得去嗎?”
我驚異地指著墓墻上面黑漆漆的圓頂:“入口在上面?”
張弦點了點頭。
我看了一下,從背包里掏出黑折子組裝好,準備試著撬開墓磚,一點點往上爬。我想看看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看一眼,我不死心。
張弦說:“沒用的,不是我不幫你,連我和李老板都不敢去的地方,你根本就不可能靠近那里。”
我驚奇地問他:“你直接說唄,別賣關子了,里面到底有什么?大粽子還是怪獸,難道是幽魂?是不化骨?”
張弦搖頭道:“比不化骨可怕多了。”
我急了:“那到底是什么?你總有個數(shù)吧,難道有忌諱說不得?”
張弦道:“不是我不想說,而是我根本就不知道該怎么說。里面什么都沒有,但也不是什么都沒有,你靠近它,就會看到自己的黑影子,并且會迷失在里面永遠也出不來。”
我很愿意相信他,可是我實在不能理解這是什么情況,我感到特別迷惑,于是問:“你怎么知道這么多?”
張弦笑了笑:“雖然我沒有實證過,但我能感受到。長生人的力量,再加上你的血……青鳥在我體內(nèi)燃燒,它不是鳥,你懂我在說什么。”
我點了點頭,他說的是一種能量,青鳥是古人為這種現(xiàn)象冠的名字,只要弄清楚了這個順序,就不會感到玄妙而不可理解了。
大烏、青鳥、少昊、重明,鱉靈王,相柳,蠶蟲王,提亞馬特,岡……很多人和動物都有一些超乎尋常人理解的能力,我想這種能力它來自宇宙,但是只有達到特定的條件,并且滿足一定的際遇,才能讓自身和這些千奇百怪的宇宙能量發(fā)生某種共鳴。
這股力量異常強大,也許每個人的能量源都不一樣,也許是同源的,恐怕誰也不知道是為什么,而死去的先哲們又沒辦法親口告訴我們。
雖然這力量強大到讓人敬畏,但受到人和大蛇等生物體的體質(zhì)、體能影響,只能發(fā)揮出非常有限的一部分,而且這不表示有什么東西能超常規(guī)爆發(fā)這種力量,理論和實際總有差距。
換言之,只有人和少數(shù)動物能獲得這種宇宙的力量,雖然這種宇宙力量無窮無盡,但一個人頂多也只能承載到自身極限的力量。這就像一個可樂瓶子裝不下大海里所有的水一樣,我們再能吃,也不可能一個人吃光一大桶米飯,能量無限,但載體承受力和承載條件非常有限。
當然這只是我的經(jīng)驗之談,我想作為大烏體質(zhì)的實際驗證者,我有實際操作經(jīng)驗都沒辦法解決的疑問,這世上恐怕也沒人可以解答了。以前我寄希望于李亨利,但現(xiàn)在看來,他給我們的希望好像是虛假的,或者沒有他帶隊,我們根本就無法攻克即將到來的危險,所以他干脆選擇不告訴我們,將這個秘密帶進陰曹地府。
我思維電轉(zhuǎn),張弦接著說道:“根據(jù)李老板最后的判斷,這座山谷好像連接著什么,有一股非常怪異的能量,越接近中心,就越混亂,不信你們看看手表,機械表到這里都失靈了。”
我雖然是石英電子表,但也下意識地看了一下,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時、分、秒這三個指針指向同一處,秒表直接停止了轉(zhuǎn)動。
表停了。
我將這一發(fā)現(xiàn)告訴大家,接著發(fā)現(xiàn)隨著我的身體轉(zhuǎn)動,,指針也在轉(zhuǎn)動,始終指向同一處地方,中宮內(nèi)核區(qū)域。
那里面到底有什么呢?我百思不得其解,他們看我舉止怪異,所以很快也都發(fā)現(xiàn)了這個情況。
眼鏡拿出羅盤,我看到他垂頭喪氣的表情,就知道羅盤也出問題了。我根據(jù)自己的判斷,告訴他們說可能跟之前的情況一樣,手表和羅盤沒壞,是這地方有古怪。
我的話當然是廢話,提醒他們也不過是為防萬一,果然沒激起什么波瀾。不過眼鏡聽了之后說,他想到了一個新招。
所有人都看向他,我估計也是和我一樣感到奇怪而已,他能有什么過人的方法?他說:“我們都知道,這邊的磁場很強烈,所以指針的磁極偏向也是很精準的,那么我們站在不同和地方,指針所對應的那個精確點,就是磁力源頭,很可能就是睡著大粽子的超強力鎮(zhèn)魂棺。”
我說這不現(xiàn)實,每個人拿著表到不同的地方,就算指針自己的定位精準了,人也是找不到參照的,沒法真正定位。
休佑道:“……所以,我們每個人都要跑一趟,自己定好全部的方位,用中性筆劃下來,再放到一起對照,找出規(guī)律。”
我指了指上面,眼鏡說:“老大,這你還看不出來,小哥說上面不能走,就肯定不能走,還是按我的方法試試看吧。”
我無奈同意了,大家商議好在固定的紙張刻度上做記號,保持大家的一致性,并用腳測量距離,大約每七八米左右畫一幅圖,作為數(shù)據(jù)使用。
兵分兩路依次往前走,人和人之間隔著七八米的距離,沿路走沿路畫。中宮外圍很大,一眼看不出拐了大彎的感覺,但指針的漂移還是很明顯的,它就像是被隔空咬住了一樣,無論我怎么走,都死死地指向同一處地方。
過去了將近半個小時,指針也轉(zhuǎn)彎了一圈,我撿起地上自己的背包背起來,一邊等著他們?nèi)说烬R。等大家都到了,將紙條拿出來一看,休佑以刀背做尺子,用筆連上了所有的線,然后將手上的一張紙放到同一處地方卡好,讓我和阿勒幫忙扶著,他用刀子將這些裂痕復刻在墓磚上。
我不明白他這么做的用意,接著他又拿來了第二張、第三張……
休佑將所有的連線紙片都刻上去之后,吹走磚灰,雕刻的這個地方就變成了一個有著很多條細線的輻射圓圈,其中大部分的細線是重疊的。
他得意地笑了笑,看著我們說:“搞定,但存在少許誤差,你們來看這是什么!”
我好奇地問:“這是什么,模擬輻射線?”
他搖了搖左手中指,激動地說:“中天之樞紐,斡旋八方,治而不居。中宮內(nèi)心竟然不是奇門遁甲,而是太乙神數(shù)!我說怎么一直看不懂呢。”
我不知所云,但他的反應,就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似的。眼鏡驚呼出聲:“太乙神數(shù)?天吶!”連張弦都悚然動容:“就是古人說‘伏羲演八卦,黃帝種夏花。三式萬古傳,六十一花甲’的那個太乙神數(shù)?”
休佑點頭道:“就是它!接下來我要講的內(nèi)容,可能有點繁瑣但你們要仔細聽,事關生死,到后面你就知道厲害了。”
他將一張空白的紙堆疊四道,然后展開,用手比劃著掐出一段距離,然后用中性筆當圓規(guī)畫了個圓,“你們看,將有誤差的痕跡歸總,是不是就是這樣的?八道痕跡,再加上中心,為分別‘天、人、水、火、日、月、風、鬼、太和’這九數(shù),這就是太乙神數(shù)。”
他將這八道折痕比劃出約莫45度斜角的距離,用筆畫出了另外八道線,一邊說:“它和奇門遁甲有著很強的相似度,但太乙是先天遁甲,奇門是后天遁甲。太乙神數(shù)又叫太乙式,奇門遁甲又叫遁甲式,都出自六壬式,也就是六壬大占,但它們之間卻相差45度。”
眼鏡點頭道:“這四十五度,可是攸關生死的四十五度啊!”
休佑繼續(xù)解釋道:“眼鏡講得不錯,這的確很要命,看來你已經(jīng)領會到了。遁甲式、太乙式、六壬式,這就是三式,我盡量說得淺顯易懂。宮位逆時針轉(zhuǎn)45度,以乾宮為一、離宮為二、艮宮為三、震宮為四、五為中宮、兌宮為六、坤宮為七、坎宮為八、巽宮為九。”
“你們看這里……”他用手點了點那個圓的中心。
“……中宮看著好像不變,但內(nèi)置卻有別,古人云,‘天人水火,日月風鬼,陰陽絕,氣數(shù)易,沖氣以為和。’說的就是太乙神數(shù)的九宮排位,沖氣以為和,就是陰陽兩道,內(nèi)心外表,它和奇門遁甲的內(nèi)心外圍是一個道理,兩種說法。外表迷惑人,叫做‘殼’,讓你看不透內(nèi)心是太乙神數(shù)的變化,還是奇門遁甲的變化,不知道的就容易上當。”
我聽得云里霧里,忙問他:“你再說簡單點,這個對我們的行動有什么意義呢?”
休佑道:“意義大著呢!太乙神數(shù)和奇門遁甲的生死門是相反的,以生為死以死為生,陰生陽,陽轉(zhuǎn)陰,光明映照黑暗,黑暗涌現(xiàn)光明,陰陽相化,生死相依。但它們并不是一一對應著的,而是錯開了45度,這就存在很大的迷惑性。”
眼鏡道:“對!一旦我們判斷錯誤硬闖的話,就會走進那個死門,死無葬身之地!”
我嚇出了一身冷汗:“這么說,小哥和李老板之前發(fā)現(xiàn)的門,其實是死門?”
休佑搖頭道:“那應該是陣眼,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但我可以肯定它和生死門無關,好像是一個機關樞紐的動力源。它比死門更可怕,不能直接從窨井硬闖,只有打開內(nèi)心,才能解開這個秘密。”
我聽得一愣,他能推算出這么多的機關原理,卻還不知道頂上是什么,他甚至都不愿意去看一眼,可見還是很有把握的,那東西的確很可怕。我雖然心癢難耐,但突然想到李亨利臨終前的叮囑,又嚇得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