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假裝沒留意到這個細節,看他接下來怎么說。這時候,那只長得很像小白龍的洞螈忽然從暗處爬了出來,跳下船坑。它在石基座上面撒了泡尿,接著用爪子在撒完尿的地上刨土。
它的尿似乎有很強的腐蝕性,爪子也很堅利,基座的石塊居然被軟化,很快被它刨出一個坑來。我看得目瞪口呆,一時感到后怕極了。
幸好我之前沒有惹怒它,要是當時它照著我的臉射一泡尿,估計我就看不到往后的太陽了。洞螈刨一陣,就灑點尿繼續刨,石基座很快被它刨穿,它用前爪掏了一會兒土,挖出了一枚巨大的卵。
它迅速左顧右盼,接著用兩只前爪捧出那枚海碗大的巨卵,并用鋒利的爪子將卵的皮質外層劃開,里面居然迅速爬出來一條肥大的肉蟲子,有點像放大版的蛆蟲,也有點像蠶寶寶。
“蛆蟲”見了光,似乎發現了危險,兩只小眼睛突起來,在人類應該是生眉毛的地方豎起來兩根羽毛狀的觸角,張開嘴“唧唧”亂叫,三瓣嘴里居然還有鋒利的“牙齒”,那是刀片似的口器。
我完全看傻了,世上居然還有這種蟲子,難道是某種寄生蟲?那蟲子的“眉毛”雖然怒豎起來,但尖端卻仍然曲卷,有點像兩個“回”字,單個看起來也像日本字“の”的倒寫。也許是這條蟲子吃空了巨卵的內部,也可能這枚巨卵就是它的“蠶繭”。
洞螈見了這只肥美的蟲子,好像很生氣,又像是貪婪,用兩只前爪一把將它抱住,塞進嘴里咬破,肉汁四濺,然后整條蟲子都被它送進嘴里囫圇吞下。
洞螈吃下蟲子后,似乎意猶未盡,但周圍又沒有可吃的東西,急得團團轉。忽然,它迅速從船坑里竄上來,往墻壁上猛烈地撞,就像是在自殺!
我很吃驚,難道這蟲子有毒?可動物都有天然的自我保護本能,有毒的東西照理來說應該不會吃,況且這蟲卵是它費盡心機挖出來的,絕不是偶然碰到的美食。
我看仔細了,才發現它不是在自殺,而是跳過去摳石壁上的巖金,只見它摳下來一塊,趕緊用“手”捧著塞進嘴里,一連吃了好幾塊。這時候吳敵咳嗽了一聲,被它發現了我們,可能覺得我們兩個人對它有威脅,這才意猶未盡地溜走了。
我們觀看了一場自然界奇特食物鏈的大片,吳敵忽然陰沉著臉,情緒很不對勁。我看他臉色有點怕人,忙推了他一把,問他怎么了。
吳敵看了我一眼說:“這條蠶蟲和長生有關系,必須趕緊找到那只逃逸的洞螈。”
雖然不明所以,不過我喉嚨里莫名其妙爬上來一種不舒服的感覺,讓我覺得哪里不對勁。吳敵說這是蠶蟲,不由讓我想到了蠶蟲王。我忽然意識到,當前最迫切的是濾清所有的疑點,這樣才能接近真相。
我趕緊去找,果然在角落里發現了洞螈,剛好看到它彌留之際抽搐了一下。我拿手電捅了捅,真的是死了。我喊吳敵過來,他正在看神道碑上的甲骨文,我喊了好幾聲,他才反應過來。
吳敵搖頭說:“難道是我搞錯了?”
我猜他肯定瞞著事,忙問他搞錯了什么。他說這蟲子是一種遠古的蝶蠶幼蟲,屬于天蠶一類,有奇妙的再續能力,可以修復受損的有機體,并將這種特殊能力與寄體生物完美融合,而自身卻作為營養成分被吸收掉。
我聽得耳目一新,仿佛感受到了遠古時期的蝴蝶效應,正在以某種優美的姿勢翩翩飛來,日新月異。老吳說的,不正是某種長生的法子嗎?
如果地下世界有這種奇特的物種,那么將它好好研究保護起來,對人類生命科技的影響將是一種質變。
我將自己的這種感受和他分享,吳敵卻板著臉說:“這種愚蠢而危險的念頭,你想都不要想!人類說白了就是一種有機物的規律組合,然后承載錄制了很多信息,并且一部分信息被固化,通過交叉感染的方式創造出新的人類,我們的思想也是依賴于這種龐大的信息庫高速交流碰撞,從而產生的?!?
他點了根煙,又遞給我一根,吐了個煙霧:“然而這種本質上的意義通常讓人感到恐懼和排斥,正常人根本沒辦法接受將那種蠕動的復制體同我們自身聯系起來?!?
我訝異于他這番近似科幻的言論,應該不是沒事兒跟我扯淡,我想他不可能具備這種文化素養,這有點不符合人類目前的科學觀,于是問他是不是從石碑上看到的,他居然承認了。
想了想,我驚恐地說:“你是不是想說,剛才那條蠶寶寶一樣的蟲子,承載了比人類復雜得多的信息庫,它有著變態的復制和自我修復能力,并以此長生?”
我問他要火點煙,吳敵吸了口煙,用兩根手指掐掉說:“你就別點火了,本來按照我所了解的情況,洞螈吃掉蠶蟲之后,應該成就不死之身,但現在它卻死了,所以我們剛才探討的問題,也就純屬科幻。我們得抓緊想辦法找出路,避開貓臉人才是當務之急。”
他喵的,給人發煙卻不給火,這不是逗我玩吧。我呆了一下,問他接下來怎么做,他聳聳肩說:“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做了,本來是想就著二十年前那點干柴火,和你好好吃一頓洞螈大餐的,這下沒指望了。它死得蹊蹺,我可不敢亂吃!”
我們是為了躲避貓臉人才來到這里,按照吳敵的說法,他肯定是意圖吃掉蠶蟲獲得長生不死,然而蠶蟲卻被洞螈給吃掉,之后洞螈就死了。其次他能看懂神道碑上面的甲骨文,這本身就不簡單。
照這個思路來分析,首先吳敵不是三歲小孩,他不可能無緣無故搞這些無聊舉動,如果我先假設他的行為是合理的,那么他為什么能在變故中產生這種看似有預謀的想法?
問題肯定出在那條蟲子身上,也就是說,蟲子本身出了問題,才讓吳敵突發奇想。這個問題繞回來,又還是出在吳敵身上。他一定是早就知道些什么,他對這里的熟悉程度,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吳敵在撒謊,至少是隱瞞了一些事,他早就知道蠶蟲的事情,我七想八想想通了之后,才意識到他說的關于蠶蟲的事,并不是他口中所說的、我想當然的石碑記載,而是他早就心知肚明,卻故意騙我,他是帶著目的性的。
我注意到洞螈忽然動了一下,吳敵也看到了,拉著我就跑:“快躲開!”
我差點被他拉拽摔倒,也嚇了一跳,這時候洞螈的表皮破了個洞,有東西往外鉆,我只看到兩顆暗紅色的牙齒露出來。等不到一秒的功夫,那玩意兒就真的鉆了出來,竟然是個超大型的尸鱉!
那兩顆“牙齒”,其實是尸鱉鋒利的前足。
距離太近,我嚇得連滾帶爬,直起身子就跑,回頭瞅了一眼,只見密密麻麻的大尸鱉紛紛從洞螈身上破體而出,跟螞蟻群集體出巢似的,我腦袋瓜里產生了一種密集恐懼的眩暈感。吳敵筆直往回路上沖,我連忙跟著他,只見他跑到柴堆附近停了下來,架好炭化嚴重的舊柴堆,撕掉襯衣的領子點燃了,拿嘴小心地吹,搞得一臉的黑炭灰。
我拿燈照了照身后,那些尸鱉對我們緊追不舍,一副恨不得將我大快朵頤的派頭。我奔跑帶起了一陣風,將吳敵好不容易燃起來的火堆給扇滅了,他惱怒地罵了我一句:“跑那么快,你是趕著進棺材?”
我心想慢騰騰地跑才是趕著進棺材吧,發生這種事純屬意外,你又沒打聲招呼誰知道你在點火,無非是你本事大一點,自己做著方向正確的事情,在兩個人中間有點先導權罷了。但為了團結與和平,我沒跟他瞎吵吵,畢竟這種小事笑笑就過了。
幸運的是火炭已經被點燃,他很快又吹著了火堆,但明火是有了,卻很難起大火,那些尸鱉只不過最開始停頓了一下,仍然肆無忌憚地爬過來,有幾只已經爬到身上,我趕緊抖進火堆里燒死。
我急中生智,趕緊將外套脫了放進火堆,火苗騰地一起,尸鱉蟲果然停了下來,在距離火堆三米多的地方擠作一團。
他哈哈笑著說:“這就是化學的力量,他辣媽的,如今這社會連穿衣服都沒有原生的,老百姓除了有錢,什么都沒有,要這點錢干毛用?!?
我笑了笑沒說話,他也開始脫起了衣服。
到最后我們脫得只剩下內褲,何正東送的那個玻璃瓶也沒處放了,我本來想丟掉算了,不過看到這瓶子,我就想到它本來的用途,那是那幾個非主流用來裝尸鱉的。我將那幾只焦黃發臭的尸鱉蟲裝進去,擰上了蓋子。
瓶子的玻璃壁很滑,別說死了的,就是活著的也無處借力,只能在里面等死,我想,帶幾只出去交給別人研究一下,也是有價值的。忽然想到一個成語詞匯,覺得很貼切,甕中捉鱉。
吳敵指著我手里的日記,不滿地說:“衣服都燒了,你還留著這個破本子做什么,早該拿出來了!”
被他這么一提醒,我倒想起來日記還沒看完,不過現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只好一邊一頁頁地撕了丟進火堆,一邊接著往下看。
撕了一陣,剩下的也沒幾頁了,有一頁寫的筆記比較多,讓我眼前一亮,我趕緊念了出來。
“1992年5月8號,青銅古棺被安放在史前溶洞的深處,這里蹦出一只嚇人的大蛤蟆,有東北漢子那么高!小劉犧牲了,我們決定開啟銅棺,以邪治邪……”
“……從棺材里爬出不計其數長著鱉殼的小蟲子,這種蟲子會吃人,已經有三名同志罹難,分別是趙隊、小劉和小吳。小李和小郭也不見了,估計兇多吉少,我感覺自己也快不行了,幸好小郭老家的朋友郭麒麟同志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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