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亨利在下面檢查了棺材,朝我們搖了搖頭,意思是沒問題。又朝我勾手指,讓我下去。我感到很奇怪,既然那副破棺材里沒什么東西,光檢查個包包,喊我下去做什么?
但我還是手撐邊沿吊著腿,跳了下去。我剛穩定下來,他就說:“打開這幾個包裹,看看是什么東西。”
我聽他說話口音都有些嘶啞了,好奇地多看了他一眼,發現他的手滲出了膿水,看上去非常惡心。怪不得他叫我打開這些旅行背包,他是怕弄臟了,留下痕跡。
我問他:“你不要緊吧?要不你先去安縣一趟,休養一下身體?”
李亨利冷冷地說:“廢什么話,我心里有數。你趕緊打開檢查一下,我們還要趕時間封口填土。”
我記了一下包裹的擺放形狀,拉開拉鏈,發現里面全是倒斗裝備和一些吃的、用的,此外沒什么特別之處。不過這幫人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倒斗居然還帶了白酒,我想也可能是打算出來后,犒勞自己的。
李亨利說:“沒錯,就是他。物歸原處,我們上去吧。”
我一邊收整一邊問:“李教授?你怎么知道的?”
李亨利笑道:“你看看,糯米粉和‘缸瓦片’炸的糍粑魚,小吊酒,這都是我的最愛。”
我們爬上去,阿勒問我缸瓦片是什么,我告訴她是五水蠻地區的一種有著藍色鱗片的小河魚。我們蓋上蓋子,填好土,盡量還原了之前的樣子,又四下收集竹葉子撒上,看上去天衣無縫,和之前一模一樣,然后迅速離開了這個地方。
李亨利一言不發,帶著我們往前鉆,跑出了很遠才砍伐竹子清理出一小片空地,讓大家歇會兒。我們身上都幾乎汗透了,喝水的喝水,吃東西的吃東西,休息了好一陣才決定繼續往前走。
李亨利說:“李教授已經來了,看食物儲備,他沒有帶多少幫手,頂多不超過十個人。而且我敢肯定的是,他一定發現了極有價值的東西,否則不會輕易就想要我的命。”
他落寞地笑了笑:“人算不如天算,我走過這么多的路,冒那么大的險,最后還不如他一直搞研究來得實在。”
眼鏡摸出柴刀,一邊砍竹子一邊問道:“剛才那個墓葬,應該是和張道陵有關系吧。既然都出現了八卦圖案,這是不是表示我們已經離要去的地方很近了?”
李亨利說:“收起你的柴刀,這里盡量不要留下太多人工痕跡。你分析得很對,和我的判斷是一樣的。”
我們走了很遠的路,人都開始暈乎了,李亨利才讓砍伐竹子,終于再度走出了箭竹林。
眼前是一處峭壁,但我們走了很久,卻始終靠不到邊上去,我不信邪,不走常規強行突破過去,卻發現被山石阻擋了。
“老大你先別急,好像有門道。”眼鏡說。
我攀住一根箭竹,轉頭看向他。他繼續道:“乙合開門,位在風遁,這似乎是奇門遁甲!”
我驚得手一松,從坡上滾流了下來,巴掌上皮都蹭掉了一塊。火辣辣的感覺蔓延開來,“你說什么?”我有點沒敢相信,不禁問他。
眼鏡一本正經道:“你這么吃驚干什么,不信啊?我說這是奇門遁甲。”
我感到很不可思議,難道世上真的存在這種東西。這時候只聽休佑說:“四眼還是有點眼力勁的,這的確是奇門遁甲,不過它不是一般的奇門遁術。”
四眼?我不禁笑了,對眼鏡用上這個稱呼我還是第一次聽到。眼鏡求知若渴地看著休佑,這個時候他當然不會計較這些小事情了。
休佑道:“乙合開、休、生任意門,或者乙在開位,臨巽。這不單單是奇門遁甲,而且還是八門遁甲,復雜得很吶。”
我問道:“不好進嗎?”
休佑道:“所謂奇門遁甲,其實本身并不稀奇,只要你找到了生門,就可以破門而入,破了這個陣。早上我就感到很奇怪,這現象很像是云遁,時辰和天氣對了,就會撥開烏云現龍身,現在看果不其然。”
我有點聽不懂,于是問道:“有生門,也有死門嗎?如果闖錯了死門會怎么樣?”
休佑哈哈笑了一聲,說:“死門得看是哪個死門了,像我們之前就是在云遁的死門里,如果昨晚我們在山谷里宿營,你就已經被毒死了。”
“那風遁呢?”我比較關心眼前的危機。
休佑說:“八門風遁,講究天盤乙奇,中盤則為開、休、生三吉門之一,地盤必須在巽四宮上面,這就是天時地利人和。你找對了地方,感受到風從西北方吹來,就應該當機立斷,順風破門,如果風從東方來,那么就說明你已經走進了死門,兇多吉少。”
我搖了搖頭,表示還沒聽懂,他又說:“我后面的話基本上等于是大白話了,至于你不懂的,應該是關于天時、地利、人和的運用那方面吧?”
“所謂天盤乙奇,就是看時間,天盤是時間這個概念,乙奇就是具體的時間。巽四宮是方位,代表著地利,我們必須用羅盤定位,找到巽四宮的位置。”
阿勒問道:“那人和嘞?”
休佑道:“只有天時地利都對了,才能開始下一步的計算,找到人和之門,也就是真正的生門,現在這個階段,我還沒法跟你講人和。”
我說:“那還不簡單,乙奇是幾點啊?”
眼鏡哭笑不得地望著我說:“老大……”
我愣了一下,難道我說錯話了嗎?眼鏡說:“光知道乙奇是沒法定時的,就像光知道巽四宮也不能定位一樣,它們是互相影響的,而且還要預判人和吉門,并結合天干地支的計時方法,得綜合起來計算,沒你想的那么簡單。”
我說:“那你就快點算啊。簡單點,直接告訴我幾點鐘的時候在哪個地方干什么,我反正不懂,聽你們的就行了。”
眼鏡拿出羅盤,不過指針亂轉,根本沒辦法定位。
羅盤也不是完全沒用,他對照上面的刻字計算著,過了一會說:“巽四宮在天盤乙奇上,在陰則為己,在陽則為辛,分別排第六位和第十位,二配六則為乙,二配十則為辛,陰術有變而陽術不變,墓外為陽,是以巽四宮為辛……”
眼鏡算了半天,休佑說:“你回頭慢慢算吧。我們必須在下午一點鐘之前趕到東南巽四宮方向,然后計算生門的位置,否則我們就會被困在風遁里出不去。”他指了指東北方的一座小山頭,那里距離我們很遠。
我有點著急,忙問道:“你認錯方向了吧,現在幾點?”
休佑看了看手表:“上午十一點三十二分零八秒……十秒了。你開玩笑,我怎么可能認錯!”
我嚇了一跳,這么短的時間,能趕到地方嗎。我問道:“如果沒來得及趕過去,以后就再也出不去了嗎?”
他爽朗地笑道:“你別擔心,這個風遁是要不了人命的,除非你自己在這個迷魂凼渴死餓死,或者被毒蛇猛獸咬死。我們每天只有一次找到生門的機會,就是下午一點在乙奇位置上觀測生門,運氣好的話,到了那里就不用再跑了,運氣不好,還不知道要跑幾個地方呢。當然了,如果你不循章法亂跑一通的話呢,也有可能出得去,幾率相當于買彩票中500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