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老添猶豫了片刻,忽然說:“各位老板,我是個本分人,這一路相處下來,我老添知道你們沒存壞心,有些話我想講,但沒法講。”他掙扎了一下,又說:“你們小心那個阿南,他不是我徒弟,是給了一筆錢不假,又威脅要害我的兒孫,他背后有勢力,我一個小老頭,將心比心,也是沒辦法喃。”
我心里一跳,忙問他:“阿南的真名叫什么?”
葉老添像要哭了:“他沒對我講過,不過有一次我不小心偷聽到他打電話,他那電話通話音很大,我聽到手機那邊有個人喊他叫何正南,因為有個“南”字,我就記住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名字。”
我一聽就懂了,怪不得一直覺得阿南有點眼熟,原來他跟尋龍洞里那兩個非主流少年何正東、何正西長得很像,他們應該是兄弟,就算不是親兄弟,也是堂兄弟。再聯想到何曉晴,我就明白了幾分,他們可能是一個家族的兄弟姐妹,都是為李維生教授辦事的,這世上沒有這么多偶然。
如果這一切是真的,那李維生這個網,撒得也太大了一點。我們到現在都還沒摸清他的目的,但明顯可以肯定他沒安好心,否則也不會在墓室中處處跟我們作對。
我想想就一肚子火,他連梅生伯都算計進去了,可憐梅生伯到死都不知道這個事情。
李亨利冷冷地問:“你現在為什么要講真話,對你又有什么好處,這幽冥地府的,就不怕我們怒氣上來,殺了你喂怪物嗎?”
葉老添嚇得冷汗涔涔,忙說使不得使不得,他擦了擦臉上的汗,勉強說:“我是個苗族人,我有我的堅守,你別看我老漢不起眼,阿諛奉承,膽小怕事,可這土里埋的,是我苗寨英靈!我死了沒所謂,哪有臉去見列祖列宗?”
“我苗族現在本來就人丁稀薄,我也知道你們進來就是有所圖,我老漢沒能力阻止這種事情,但起碼好賴人我還分得清個一二三。就說句難聽的,金箔片我認得,那是天價神器,可你們用來開個門就還給陰司了。我相信真要拿了冥器,在你們手上還可能公諸于世,頂多要幾個工錢罷了,你們的目的不在于貪財。像阿南這種壞家伙,萬一他要販到外國去怎么辦,我哪信得過喃?”
李亨利點點頭,擔憂地說:“相信我,那道用帳篷做成的屏障并不太管用,必須盡快找到第三道青銅大門,否則我不敢保證諸位的安全。”
我頭疼地分析說:“第三道門再怎么隱蔽,總是在某個溶洞的盡頭,無非是找對洞口罷了。關鍵是喀斯特地貌錯綜復雜,一個洞口選錯了,就是半天的功夫耽誤,大家集思廣益,盡快找到入口所在為好。”
李亨利抿嘴笑了一下,胸有成竹地說:“不用這么麻煩了,經驗主義雖然存在失誤率,在大多時候它還是通往真理最快捷有效的通道,是通過檢驗得出的真知。”
我疑惑地看著他,吳敵也會心地笑了:“老板什么斗沒下過?照這個墓的尿性,青銅門前肯定有守墓的生物,除去機關神兵,活物總要吃喝拉撒,肯定會有活動痕跡。咱們仔細搜一搜,這附近一定能找出線索。”
我們搜索了一個多小時,還是一無所獲,只好向前慢慢推進,采用進二換一的方式觀測各個洞口,終于發現了一點小線索。
有個洞口,有蛇這類的生物爬過的痕跡,由于天長日久的摩擦,這一塊的山壁底部非常光滑,并顯現出一道淺淺的凹槽來,不細看不容易分辨出來。看這凹槽的大致寬度,我估計這條蛇大小起碼有洗衣粉袋子那么寬。
我們追了進去,忽然一條電飯煲粗細的大蛇竄了出來,差點咬到我,被張弦一劍砍了頭。我嚇得不輕,也就不敢莽撞,吳敵卻拔出傘兵刀,上去剝起了蛇皮。
我奇怪地問:“你要吞生蛇膽明目?”
吳敵沒好氣地說:“呸呸呸,斗里面的蛇能往嘴里送嗎?再說蛇膽里面有寄生蟲,不能隨便吃。”
我感到奇怪,他不吃蛇,那開膛破肚干什么,卻只見他沿著肋骨將蛇肉給劃拉掉,露出了肋骨的大致形狀,我看得心驚肉跳,這種蛇骨,和骨坑里的那些幾乎是一樣的,只不過是個體大小上并不完全一致。
李亨利見狀立即說:“走,進去看看。”
越往里走,大蛇活動的痕跡越多,還發現了很多腥臭的蛇糞,胡子說:“蛇喜歡在巢穴附近排糞,看來我們是有收獲的,有沒有找對第三道墓門不敢說,肯定是找到了一個超級蛇窩咯。蛇要活要吃東西,就得有一套循環食物鏈,起碼說明這里有情況。”
東海嚇得馬上拔出了令刀,緊張地問:“胡……胡子,那些大蛇,怕令刀嗎?”
胡子回答他說:“從理論上來講,斗里的蛇有陰功,肯定是有點怕的,不過你也知道,蛇是活物,它不是粽子,令刀的效果恐怕不明顯。”
東海聽他這么一說,顯得很失望,不過還是嘴犟:“那……那也無所謂,程爺我牛高馬大,砍蛇我有的是力氣,我來保護大家!眼鏡、瘦貨,你……你倆靠邊站。”
瘦貨鄙夷地反擊:“打蛇靠的是身手靈活,像你這種傻大個,最容易招蛇咬屁股,不過蛇要是在你前頭,咬哪兒那可就不好說了,反正肯定得是一條腿。”
東海愣了一下:“怎么后邊是咬屁股前邊是咬腿,高度對不上啊?”
瘦貨一本正經地說:“那蛇咬人,脖子不都是先豎起來嗎,你個蠢蛋,這點聯想能力也沒有。算了,我還是不點破了,你自己慢慢悟吧。”
大家都哈哈笑了起來,東海醒悟過來不是啥好話,罵了一句:“應見紅你大爺!”
溶洞里三步一拐五步一鉆的,說著笑著,我們不知不覺又到了拐角處,眼前的景象卻嚇了我一跳。各種大蛇小蛇,圍著一只身體微微泛紅的特大號青蛇,扭成一團鉆來鉆去,看著都瘆人。
我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這些蛇看不出數量,估計不少于幾百上千只,小的跟蚯蚓似的,大的有水桶粗,核心處那只青蛇卻明顯要大很多,有門板粗細,估摸著得有幾十米長。
它抬頭瞄了我們一眼,我才發現它頭上居然還長著一對牛角,覺得很怪異,仔細一看,原來這蛇是青銅做的!
我們互相看了一眼,趕緊退回來,胡子小聲問:“這就是青龍神兵?”
李亨利不確定地看了他一眼,沒說話。我想這里有那么多精巧機關,說這條牛角蛇是或不是青龍神兵,就算是李亨利也不敢打這個包票,不過它能動,能感知到生人氣息,肯定是那種靈體機關。
“這么多毒蛇,還有巨型機關蛇,現在怎么辦?”吳敵也沒轍了。胡子在我們的出入口處撒了些硫磺,又撒了些驅蟲藥粉和防蛇的藥粉,將自己刀甲衣上的金屬掛片取下來一些,拼接成一道刺刀縷空墻,放在出入口像個門檻似的。
做好這一切,他就掏出一串鞭炮說:“操好家伙,我放一串炮仗,不過我可不敢保證這法子絕對安全。”說完他就到拐角點燃了鞭炮,用力丟了過去,趕緊又退了回來。
鞭炮聲炸得噼里啪啦響,那些蛇受到了驚嚇,紛紛習慣性地走蛇道,往我們這邊涌過來,又受不了藥粉的氣味,加上有刺刀墻攔路,這些涌在前頭的蛇紛紛掉頭,跟后面的蛇擁擠成一團,有些還互相撕咬起來,大的吞小的,有防備的吞沒防備的。
我們聽到機關蛇“喀喀”的關節響聲,知道情況不大妙,趕緊往后撤,胡子殿后,一邊撤退一邊噴藥水噴劑,噴了長長的一路,有少數追過來的毒蛇被藥水的氣味熏得受不了,紛紛鉆入那些岔道里去了。
我們退得遠遠的,等了半天,胡子說:“走,回頭看看情況去。”等我們趕回去,發現那里的蛇都走光了,但機關蛇還停在那兒沒動彈。我聞到鞭炮燃放后的火藥香味,里面還參雜著一些怪味兒,估計胡子的鞭炮是特制的,加了料,能驅蟲蛇。
胡子收好了路障,重新往刀甲衣上鑲嵌,張弦雙手握劍沖了過去,我剛想喊他小心大蛇的毒牙,但轉念一想,青銅機關蛇哪來的毒牙?
機關蛇追著張弦跑沒了影,我們趁這個機會趕緊往它原先身后的地方跑,但這里沒有青銅門,也沒有溶洞岔路口,是三面實心的地心石壁。
李亨利摸出壁畫對照著看了一會兒,又跑到石壁邊上,用傘兵刀的刀柄敲擊了一陣,點頭說:“是這里沒錯,如果不出我所料,青銅門就在墻壁后面,點個炮吧。”
眼按承重原理計算了一些數據,在三面石壁上畫了些記號讓大家鑿孔,我的短鋼釬在對付朱雀神兵的時候用掉了,只能干看著他們在石壁上打孔,胡子給每個人的打孔點倒上一點鹽酸,氣味雖然難聞,但打起眼來快捷了很多,胡子又撒了一些藥粉在附近,防止那些毒蛇又跑回來。
孔鉆好了,插上雷管子同時點火,然后所有人跑到后面的溶洞拐角里去,爆炸的動靜太大,整個山腹里面都感覺到了震顫。我們回去用手電筒照著一看,三面石壁都垮了厚厚的一層,像外殼剝離似的。
正中石壁后面,一座偉岸的青銅合金大門反出嶄新的光澤,和之前看到的銅門造型一模一樣,正中心上面那個太陽神鳥凹槽極具誘惑,這神秘地帶,徹底吸引了我們的眼球,它是通往墓穴深處的關鍵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