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換做了一個夢。
她覺得自己成仙了,一路騰雲(yún)駕霧,但是有些顛簸,顛簸得她甚至想吐,她乾嘔了兩聲,忍不住想,她成仙了,霍安有沒有成仙呢?萬一他沒有成仙,貌似仙凡兩界不能談情說愛,啊啊啊那可怎麼辦!
一激動她就從騰雲(yún)駕霧的成仙夢中清醒過來,一醒過來她又驚駭了,這是什麼地方,好黑好黑,還有她頭好重好重,兩隻手倒吊,胡亂一撲騰,手之所及卻是粗糙麻布一類的東西,好似有個袋子將她套住,她像只可憐的蛾子,怎麼都撲騰不出去。
猛然間,騰雲(yún)駕霧的仙夢前那一幕涌上心頭,她沒有成仙,她正和成蕙坐在那裡說話,忽然一股冷風吹來,燈燭滅了,漆黑中成蕙說,小四你坐著我來點燈。可成蕙起身去取火摺子時,不小心踢翻了凳子,於是就彎腰下去扶凳子,於是她就很積極地站起來去取火摺子點燈,剛摸到火摺子,就覺得冷風颼颼有人一掌砍在她後頸上……
這麼一想,她就控制不住驚慌,張口喊了一聲,“霍安……”
不想她聲音一出,騰雲(yún)駕霧就停止了。
她趕緊噤聲不敢說話,倒吊在那人肩頭上,在黑暗裡全身發(fā)麻血往頭涌,這種頭朝下的扭曲姿勢,真的好想吐。
半晌後,她聽到一個沉重而崩潰的聲音,低低響起。
“你祖先,搞錯了。”
然後掌風襲來,她只覺得後頸一痛,便又墮入黑沉沉的成仙夢中去了。
就在蘇姑娘做仙夢的同時,她家沒有成仙的霍爺,簡直急得五臟俱焚,但天地杳杳無跡可循,紅了眼的他一時失控,衝到隔壁房前啪啪啪猛拍門。
蔡襄去拉他,“霍安……”
但霍安一把掀開他,往後退兩步,然後猛地衝過去撞門,撞得砰的一聲。
非燕噙著眼淚抖了抖,縮在成蕙身旁,嘴脣蠕了蠕沒說出話來。
房裡傳來不耐煩的聲音,“誰呀?大半夜的……”
很不幸的,那聲音還未落,房門已砰砰兩聲,被人猛力撞開了,一陣灰飛,動靜極大,惹得樓上樓下的房間,陸陸續(xù)續(xù)亮起燈盞來。
房裡的人正驚駭?shù)貜臓椛献饋恚抖端魉骺粗菤怛v騰踩著門板大步走進來的年輕男人,“你你你……啊呀……”
霍安根本不理他,在房間裡四處翻看一圈,然後走過去,從牀上一把揪起他,砰的一聲,像甩麻布口袋一樣甩到牆角去。
那人啊的一聲短促慘叫,再無聲息。
蔡襄一見,壞了出人命了,趕緊去扶牆角那麻布口袋,一摸,還好還好,只是嚇得昏了過去,於是擡頭正要厲斥亂得失了冷靜的霍安,不想成蕙先於他喝道,“霍安你冷靜一點,那人是從窗外進來的!”
霍安背影一頓,忽然一晃,衝向窗邊,足下一踮,便輕巧地翻出窗外,消失在夜色中。
非燕見狀,急喊了一聲,“安哥我也去!”
說完便化爲一陣煙般,衝到窗邊,一翻一飛,瞬間不見了。
成蕙呆了。這這這個小丫頭,會飛的?
蔡襄真急啊,剛想起身,不料那麻布口袋醒轉(zhuǎn)來,不管三七二十一,揪住他褲腳就鬼哭狼嚎,“救命啦殺人啦!”
霍安在屋脊上因爲跑得太快,導(dǎo)致迎面吹來的雪風,有如刀子般刮臉,也將他血氣翻騰的胸口,吹得涼了下來。
他停下腳步,取出火摺子打燃,低頭細細看房頂上積雪的瓦片。
好在這晚上下過雪,輕功再好的人,也不可能足不沾地,於是不可避免地留下了一些腳印。雖然足跡已模糊不清,但想來他背了人的緣故,有些較深的足跡仍能辨認。
霍安心中微喜,仔細辨認屋頂上的足跡。足跡尚未完全被雪掩蓋,就說明那人所去不久,只要循跡而去,總是有希望的。
正辨認著,不想身邊掠過一陣風,轉(zhuǎn)頭一看,是不喘半聲氣兒的非燕。她仰頭看著他,眼睛亮晶晶,“安哥,我跑得快,我和你一起去。”
霍安來不及多想,點點頭,二人便低頭順著那若隱若現(xiàn)的足跡,一路踩著房頂而去。
雖急亂不堪,但霍安仍然發(fā)現(xiàn),每當一處屋頂?shù)筋^時,在一片巍巍屋頂中,非燕總能很快瞄準一處屋頂,然後二人縱身過去時,多是能發(fā)現(xiàn)隱約足跡。
他瞅了非燕一眼,見她小臉憋得通紅,兩眼全是淚水,便隱忍不發(fā),無論如何,先找到蘇換。
正當二人騰躍在屋頂上時,靠近城門的一處屋頂上,正默默蹲著一個很憂傷的黑衣男子。
他憂傷地瞅瞅身邊那軟塌塌的黑麻布袋,布袋敞開一些,露出女子一頭烏髮,光潔的額頭,兩排緊閉的黑睫毛。
真是好想死,拼命趕在宵禁前出了城,還很得意今天兵不血刃,這個任務(wù)一完成,他就成了自由身。結(jié)果快要出城了,才悲催發(fā)現(xiàn),貨搞錯啦!
不用瞧這姑娘的全貌,他也曉得她是誰,那日她笑瞇瞇給非燕擦手,真是讓他印象深刻。
怎麼辦啊怎麼辦?
這燙手山芋怎麼甩回去?
這姑娘是個好姑娘,對非燕是有恩的,而且還有個武力值暴高的夫君,他真是各種想撞牆,眼見著將至宵禁,他今晚出不了城,要死人的啊。
正急得抓耳撓腮,忽然聽得噠噠的馬蹄聲,一人飛騎從城外進來,跳下馬,接受守城兵衛(wèi)盤查。
他凝神望去,忽然心裡一喜。
就著城牆上凜凜火光,他瞧得清楚。那人他認得,是和蔡襄霍安同路的男子,與他們二人十分相熟。
他想了想,攔腰抱起軟綿綿的昏迷姑娘,悄無聲息地縱下屋頂,將蘇換放在寂寂長街上,毫不遲疑地抓起地上一把雪,摁在她臉上。
果然,那姑娘昏昏沉沉中一哆嗦,眼睫毛抖了抖,他再摁一把雪,頓時凍得那姑娘嗯了一聲。他趕緊往上一縱,像只蝙蝠緊緊攀附在屋檐下,側(cè)頭觀察地上那姑娘。
只見那姑娘頭扭了扭,終於被雪團凍得醒來了,睜眼四處瞧瞧,跌跌撞撞手腳並用,從黑布袋裡爬了出來,茫然又驚恐地立在長街中央,望望空無一人的大街,不知所措。
他覺得很愧疚很懊惱。
可明明黑暗中他扛走的是點燈那個成大小姐,怎麼就變成她了?
蘇姑娘覺得,自己已經(jīng)命硬到一種詭異的地步,比如今天,好好的冬遊買山貨,好好的坐在客棧等人,卻突然被人打暈扛走,然後又莫名其妙,被扔在一條黑漆漆空蕩蕩的陌生長街上。
她沒有時間去崩潰,抖掉脖子裡的雪,順帶低頭檢查自己,發(fā)現(xiàn)衣裙完好,身無異樣,手腳也能動,於是安下心來,跌跌撞撞往長街盡頭走去,她得趕緊找到蔡襄他們。
還沒走幾步,忽然身後傳來噠噠的馬蹄聲,嚇得蘇換東張西望一番,趕緊跑到街邊店鋪的石柱子後躲著,偷偷露出半邊臉去瞅是什麼人。
來人騎著馬小跑而過,蘇換凝神一瞧,猛然大喜過望,永榮啊,那人是永榮啊!
她喜不自勝,猛地衝出去,不小心狼狽地跌倒在地,趕緊張口就喊,“永榮,永榮!”
黑衣男子好欣慰,姑娘你終於找到組織了。
他嘆口氣,只是他又悲劇了,真是好糾結(jié)。
永榮聽得這一聲嬌呼,猛然一怔,急急勒馬。
馬兒在寂靜夜裡揚蹄嘶鳴,永榮轉(zhuǎn)頭一看,一個姑娘不知從哪個黑暗旮旯?jié)L出來,撲倒在地,也顧不得爬起來,就向他揮手大喊,披頭散髮很像夜半喊冤。
喊冤的姑娘擡起頭來,他驚得險些從馬上掉下來,“四姑娘?”
這一聲馬嘶在寂靜夜裡傳得遠,正在屋頂上飛縱的霍安非燕聽得,面色微變,趕緊循著馬嘶聲,發(fā)足狂奔而來。
蘇姑娘從來沒覺得永榮這麼親切,滿腔驚恐一掃而空,手腳並用地爬起來便要撲過去,生怕後面有人來追她。
永榮翻身下馬,急跑兩步,伸出手去接住那跌跌撞撞驚慌失措的姑娘。
不想就在這時,非燕的聲音驚喜傳來,“四姐姐!”
蘇換扭頭看去,驀然見一大一小兩條黑影從屋頂上落下,那大的黑影起身便向她跑來。
霍安。
蘇姑娘噗的一聲,又哭又笑,從永榮手裡抽出手來,轉(zhuǎn)身便猛跑向霍安,“霍安!霍安!”
永榮呆了呆,木在那裡。
暗處的黑衣男子一哆嗦,唉唷走屎運啊,她那武力值暴高的夫君居然回城了,還這麼快就追來了,快閃!
非燕,師兄會來找你的。
這裡離城門近,城牆下巡邏的兵衛(wèi)聽著動靜,已嘩嘩譁小跑過來,瞅個究竟。
蘇換猛撲進霍安懷裡,像只被獵人追趕的小兔子,嗚嗚嗚抱著他不肯鬆手了。
霍安也緊緊抱著她,還好還好,蘇姑娘找回來了,真是嚇得他心碎。
迎面跑來的兵衛(wèi)揚聲問,“你們什麼人?”
不遠處傳來軋軋的關(guān)門聲,宵禁已至,城門將閉。
一個黑衣男子不知從何處躥出,飛快地跑向城門下,“官爺?shù)鹊龋鹊龋 ?
蘇換一抖,這聲音她有印象,於是猛推開霍安,“就是那人!”
非燕立在那裡,呆如木雞,手腳冰涼,怔怔看著那黑影,覺得人生都在坍塌。
霍安眼中殺氣迸出,將蘇換往永榮身邊一推,猛然發(fā)足往前狂奔,哪怕迎面碰上那隊兵衛(wèi)也毫不躲閃,猛一縱身,踩著那領(lǐng)頭兵衛(wèi)的頭頂,半空中一翻身,落地後噔噔噔猛追,勢如下山野豹。
黑衣男子聽著身後動靜,轉(zhuǎn)頭一瞧好崩潰,老子不要和你打老子不要和你打!老子要去取解藥!
於是趕緊一把推開正盤查他的兵衛(wèi),拼了老命,往正漸漸合攏的城門外衝去。
城門下大亂。
城頭上有人大喊,“關(guān)城門關(guān)城門!有亂賊有亂賊!”
兵衛(wèi)們舉起槍戟,紛紛跑過來擋霍安,這男人兩眼發(fā)紅,一臉煞氣,一看就是標準暴民啊。
可不料暴民他實在很暴,完全不尊重吆喝問話的兵爺們,遇鬼殺鬼,遇神殺神,和衝過來的兵衛(wèi)正面短兵相接,一路打得他們落花流水,眼見那黑衣男子踢開一個兵衛(wèi)就要衝出城門,想也不想,抓過一個兵衛(wèi),兩手舉起,猛地憑空擲去,果斷將那男子打得往前一晃趴在地上,那兵衛(wèi)重重壓在他身上,壓得他差點吐血,絕望地看著厚重城門緩緩合攏。
幾個兵衛(wèi)跑過來,用槍戟指出他,到處兵荒馬亂。
黑衣男子正想爬起來,不想身後冷風已至,四周一片人仰馬翻聲,他趕緊就地一翻滾,仰面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躲過一記拳風,不得不和霍安打起來。
你祖先你祖先,這啞巴一發(fā)飆,真是好彪悍。老子都把女人還給你了,你就不要這麼執(zhí)著了好不好!
但霍安悶不吭聲,黑眸凜冽,對身邊兵衛(wèi)根本不管不顧,拳拳生風,直取那黑衣男子,誓要拿下這人,問個清楚明白。
動靜太大,牆頭上巡邏的幾隊兵衛(wèi)趕緊衝下來。
長街上,非燕完全驚得搖搖晃晃。
這麼生氣暴烈的安哥,這麼出人意外的師兄,都是她不曾見過的。一切發(fā)生得太快,蘇換和永榮也呆在原地,直到那橫七豎八倒一地的兵衛(wèi),歪歪斜斜站起來,跑過來押住他們,永榮纔回過神來大喊,“霍安住手!住手!”
但很遺憾,霍爺現(xiàn)在正炸毛炸得厲害,充耳不聞,下手又快又毒,毫不留情,搶過一個兵衛(wèi)手裡的長戟,劈頭蓋臉砍去。
黑衣男子一看,趕緊奪過一個兵衛(wèi)的長刀,急急擋去,砰的一聲脆響,二人均被巨大的撞擊力彈得往後一跳,虎口發(fā)麻。
霍安皺眉,這一幕似曾相識啊。
但他來不及多想,手裡長戟一揚,又揮手劈去,黑衣男子往後一跳,嘩地甩出一片雪亮刀花,逼得霍安後退兩步。
他正要舉戟再上,不想就在這時,那黑衣男子忽然腳下一踉蹌,面目浮現(xiàn)出痛苦之色,哇的一聲,張口噴出一口黑血。
空空長街上,頓時爆發(fā)出一聲淒厲哭喊,“師兄!”
霍安手下一頓。
蘇換一愣,只覺得非燕一把甩開她的手,飛快地跑向城門下。
衆(zhòng)兵衛(wèi)也呆了。
什麼世道,那兩個暴民在城門下亂打一氣就算了,居然又蹦出個小暴民,還跑得飛快,擋都擋不住。
但終究,兵衛(wèi)人多,兩個亂打一氣的暴民,一個拄著長刀跪下吐血,一個神智一清斂了煞氣,這場全無預(yù)兆的城門暴亂,終於平息下來。
暴民暴亂的下場,自然是被收監(jiān)候?qū)彙?
蘇換和非燕也未能倖免。
大雪飄飄,一行人被押往城衙時,大街兩旁都被驚動了,不少人家掌燈開窗,探頭來看。
永榮無語,這場山貨,買得好激烈好崩潰。
沒法,他只好拼命向那兵衛(wèi)隊解釋,他們是良民他們是良民,然後又說,四海客棧有人可爲他們作證。
因此,當兩名兵衛(wèi)出現(xiàn)在四海客棧,告知蔡襄成蕙暴民暴亂一事時,蔡襄成蕙二人都驚呆了。
小四找到了,永榮回來了,他們一起進大牢了,這個故事好曲折!
於是三人趕緊揣了銀子,跑到城衙牢監(jiān)裡,燒銀子疏通疏通,這才得以進去見了霍安等人一面。
五人被關(guān)在同一處。
蔡襄成蕙走過去,只見滿地潮溼乾草,霍安和永榮靜靜靠牆坐著,蘇換靠在霍安身邊,眼睛卻瞅著對面角落,角落裡蜷著一個黑衣男子,非燕小女俠坐在那裡抹淚,哭哭啼啼,“師兄,師兄你怎麼了嘛……”
啊啊啊,好曲折好曲折,非燕小女俠居然連師兄都找到了!
驚奇之下,蔡襄抓著手臂粗的鐵欄問,“你們怎麼了?”
成蕙也急急道,“小四,你沒事吧?”
蘇換搖搖頭,又轉(zhuǎn)頭去看非燕。
她覺得難以置信,劫走她的人,居然是非燕的師兄,爲什麼?
永榮站起身來,走到鐵欄前,整理整理情緒,飛快地將所見所聞講了一遍。
蔡襄成蕙都扭頭去看那昏迷中的黑衣男子,只見他面色極白,眉心中卻隱隱透出一抹紅,顯得他那張俊美得近乎豔的面容,十分詭異。
霍安這時慢慢站起來,走到鐵欄前,蹲下抹開一片亂草,從乾草堆裡撿了一塊破瓦礫,在地上劃寫:“他毒發(fā),請大夫。”
蔡襄沉吟片刻,“好。”
成蕙想了想,冷靜道,“事情鬧得這麼大,今晚想來是沒法救你們出來的。別擔心,明日宵禁一除,我和蔡襄就回保寧找我爹。你們今晚冷靜一點。”
霍安和永榮點點頭。
蔡襄和成蕙便匆匆出去了,又燒了銀票,讓牢頭多多關(guān)照。
有銀票開路,自然一切好說,況且霍安等人頂多犯個暴民滋事,也不算重犯,牢頭就睜隻眼閉隻眼,給五人換了乾淨的監(jiān)房。
夜已深,蘇換簡直覺得今晚一切,猶在夢中,沉默很久後,她慢慢問,“非燕,你是知道的?”
非燕坐在角落裡,守著她昏迷不醒的師兄,低著頭,不敢擡頭看蘇換,半晌後才道,“我不知道會這樣。四姐姐,我沒想過要害你。”
她擡起頭來,見蘇換看著她,神情有些難過。霍安也看著她,眼神有些冰冷。
她慢慢說,“今天下午,我去買糖葫蘆時,就看見師兄了。但師兄一晃就沒了,他塞了張紙條,讓我?guī)е哺缛ダ衔荩欢ㄒ系胶r後纔回城,因爲他正被仇家追殺,亥時後自會去老屋找我,還讓我別告訴你們……”
監(jiān)房裡一片沉默。
非燕眼裡漸漸噙滿淚,一雙眼紅腫得像核桃,癟著嘴忍著不哭,“四姐姐,我?guī)熜植皇菈娜恕!?
蘇換嘆了口氣,“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壞人。”
她頓了一下說,“可是他太粗心了。他劫錯人了。”
霍安眼裡閃過驚異之色,轉(zhuǎn)頭去看蘇換,蘇換於是將第一次醒來後的事,講了出來。
霍安這才猛然想起,方纔在城門下與非燕師兄刀戟相拼時,爲何會覺得似曾發(fā)生過。
梨春園,妖武生。他們交過手的!
他看向那昏迷男子,這人要劫的是成蕙!
不想就在這時,那男子的眼睫毛動動,慢慢睜開了眼,渙散地看了霍安蘇換一會兒,撐著坐了起來。
非燕頓時驚喜,抹了眼淚喊,“師兄你醒啦?”
那男子笑了笑,倚著牆邊喘口氣,招招手,“來,非燕,師兄看看你。”
非燕趕緊挪過去,挨著他。
那男子仔仔細細端詳她,笑了笑,“對不起啊,非燕。”
他伸手去捂胸口,似有些痛,皺眉時,那張俊美面容便有了些說不出的哀豔,“在下顧驚風。”
他緩了緩,看向霍安蘇換,“多謝你們照顧非燕。”
------題外話------
路線真的好扭曲~~
咬姐真的好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