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真是極好夜色啊,月色微白,如水似練,隔著八格花窗的白窗紙,淡淡透進來。
夜已經深,豆燈搖曳,光暈淺黃淺黃,投映在蘇換冒出微汗的額頭上,令她額如暖玉,原本是幅極好的美人畫,但蘇姑娘一開口,就生生被破壞了。
她抬手去把凌亂的長發捋到一邊,好讓后背涼快一點,烏發濃密逶迤,垂在胸前,微微晃動,她翹了一下嘴,開始抱怨,“霍安,怎么這么久啊,是不是你教我的方法不對……”
自然是沒有聲音回應的。
她抬眼看去,霍爺正慵懶地半倚在那里,眼神微有迷離,不知在看她還是在看床幔上蔓延的花枝,燭色投在他結實泛光的上半身,呈現出淡淡的銅色,腹肌分明,十分誘人。嗯,她大哥眼光好犀利,那日霍安穿著衣服也被她大哥一眼瞧出,身材好。
這么想著,手里一重,霍安抖了一下,蘇換滿額黑云,慢慢道,“霍安,你又精神了。”
她停了片刻,又說,“可是我手酸了……”
……
手酸了也沒法,誰叫她為了那無聲的呼喚,許下如此承諾,等到霍爺終于滿意,她也好困,眼皮都抬不起,轉過背就睡,霍安在她光裸的后背上啄了一口,她不耐地哼哼,“別鬧,困死了。”
霍安委屈,蘇姑娘,老子欲求不滿。
不過他很快想到那個意外的喜訊,高高興興地睡了過去,甚至還盤算了一下,把宅子安在哪里。
第二日,又是日上三竿,兩人才懶綿綿起來。因為休息得充足,霍安洗去了滿面風塵和一身疲憊,看起來精神抖擻黑眸晶亮,蘇姑娘也容光煥發,二人并肩走出來時,簡直春風十里,看得蔡襄不懷好意地嘆氣,“霍安,一路奔波回來你也不累,好體力啊?!?
蘇換咳了一聲,臉頰飛紅,這位襄哥,大清早你把持一點好不好。
這時廳堂里只有蔡襄,蛐蛐不在,那個小非燕也不在,霍安猛然想起這事還沒向蘇姑娘交代,四處張望了一眼。
蔡襄嘆口氣,“非燕跟著覃嬸去買菜了。霍安,你總算起床了,說說這事怎么辦?”
蘇換坐下,轉頭看霍安,“什么事?”
霍安拿了木牌來要寫,蔡襄干脆道,“我來說?!?
于是他將荒宅夜半鬧鬼,曹風嚇破膽,他和霍安合力捉鬼,結果鬼她是個小女鬼,以及明先生收下小女鬼,然后又玩消失等等一系列故事,流暢愉悅地講給了蘇換聽。
蘇姑娘一只手撐在紅楠木椅的椅柄上,托著腮聽得好歡快,咯咯咯笑個不停,待蔡襄說得口干舌燥去喝茶換氣時,她笑瞇瞇地談聽后感,“襄哥,聽這么一說,你們走馬還有這么多趣事啊,曹風這時都還被你們嘲笑吧,哈哈哈好可憐……”
蔡襄含著一口茶水,瞪著猶自笑得前仰后合的蘇換,半天沒吞下去。這這這位姑娘,你到底聽懂我說的重點否?老子講得那么賣力不是讓你來聽書的好不好?
他只好轉目去看霍安,用目光哀怨地表達,霍安你這美嬌娘神經堪比粗竹子啊。
霍安用手摁摁額角,拿過木牌唰唰一寫,往笑得哈哈哈的蘇姑娘面前一立。
蘇換終于頓住了,定睛一看。
“非燕沒有親人,也沒有家,這么小,在外面會被欺負?!?
蘇換慢慢收起笑容,認真看一眼霍安,“我們要收留她?”
霍安低頭寫:“這兩日,我想托卯伯幫我們找宅子,非燕先跟著我們,過些時日,白少爺還會來保寧,我讓他幫著安置?!?
蘇換這次很快看到重點,“非親非故的,白大哥憑什么安置非燕?”
霍安心里腹誹,因為他算計了老子。
不過鑒于蔡襄并不知曉明先生師徒倆默默鬧的妖蛾子,他只好按下不表,含含糊糊寫:“他一定會幫忙。”
蘇換默默不語了。
蔡襄思忖,自己要不要回避一下,萬一這小夫妻倆鬧起別扭來,他在這里,霍安很沒面子的,走這一趟馬回來,大家好歹也算兄弟。
誰知還沒等他斟酌完,蘇姑娘已爽快地點點頭,“說得不錯,這么小的女孩子流落在外,會被欺負的。你做主。過些日子白大哥來了,找他想想法子?!?
她頓了一下,注意力很快轉移到另一件大事上去了,“我們在哪里賃宅子?”
她說著,和霍安同時去看蔡襄,“襄哥,保寧哪里的宅子實惠?”
蔡襄拿著茶盞發傻,不是吧姑娘,你居然鬧都沒鬧一下,一順溜地就應了,老子是來看熱鬧的,你讓我好失落啊。
但二人殷切望著他,他也不好神游,咳一聲說,“這事讓卯伯去辦,卯伯是保寧人,做這些事是極妥當的?!?
他轉眼去望霍安,正色道,“霍安,今兒是八月十五,按例明日就是下半月的馬市開市了,你收收心,賃宅子的事就交給卯伯去辦,找好了你們去瞅瞅,不急于一時,再說馬市閉市后,堂子才會分算這一季走馬走貨的傭金?!?
霍安點點頭,覺得有道理。
蘇換猛然跳起來,“對了,今兒是八月半,中秋節呢,糟糟糟,我昨晚和覃嬸說好白日里做月餅的,睡過頭了。”
蔡襄笑瞇瞇說,“覃嬸和我說了,我讓她去買食材了,小四,我喜歡吃芝麻餡的。”
蘇換點點頭,斗志昂揚地開始挽衣袖,“襄哥你放心,我做這些手藝沒得挑,保準你吃著跟糕點鋪的沒兩樣,還絕對新鮮?!?
說著,便躍躍欲試地要沖去廚房大展身手,看得霍安好頭痛,蘇姑娘你能分清事情輕重緩急否?
他板著臉一把揪住她,蘇換愣一下,頓時回過神來,哦哦哦,差點忘了,霍爺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把她從床上拖起來,恨不能帶她飛出去看大夫。
由于此事還莫須有,二人也不便明說,只和蔡襄說要上街逛逛。
剛練過拳的蛐蛐,這時大汗淋漓地從后院跑過來,聽說蘇換霍安二人要出門,急道,“四姐姐,都晌午了你們還出門???吃過午飯再逛嘛,你你……”
他又急又餓,忍不住一口噴出心里話,“你出去了誰做午飯?。俊?
蘇換好想跳過去擰死他,姐姐在你心目中,就是個做午飯的角色?
就在這時,覃嬸笑吟吟的聲音傳來,“午飯自是我來做。”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覃嬸帶著非燕從院外走進來,一人提著一個菜籃子,裝得滿滿的。
非燕人小,兩手挽著那滿滿當當的菜籃子,憋得小臉通紅,汗水把額發都濕透了。
蘇換趕緊戳蛐蛐,“你這個男人大丈夫,還不快去幫幫小妹妹?!?
蛐蛐哦了一聲跑過去,彎腰想提菜籃子,不料小妹妹很傲嬌地一扭,響亮說,“我提得動,我力氣大?!?
覃嬸笑著夸,“襄爺,小非燕很勤快的?!?
非燕已把菜籃子提到霍安蔡襄面前,放下來,長長喘口氣,眼睛亮晶晶地說,“安哥,我也是有用的對吧?”
霍安含笑點點頭。
蘇換半彎下腰,看非燕紅撲撲的小臉蛋,“非燕,聽說你跑得很快?”
非燕嗯嗯點頭,驕傲地說,“蔡老板他們也未必跑得過我。”
蛐蛐鄙夷地打量她一眼,就這蔥子高,小短腿,還敢大言不慚說跑得比襄哥快,嘖嘖,這小姑娘說謊精啊,笑死人。
卻不想,他那四姐姐還真信了,點點頭,“那好,以后我有話傳給你安哥,你得跑快點。對了,叫我四姐姐?!?
非燕圓眼睛一亮,曹風誑她,說安哥媳婦會討厭她,結果這個姐姐笑瞇瞇,很和氣,長得也好,于是終于放下忐忑的小心肝,歡顏一笑,猛點頭,“嗯?!?
見著時辰不早,霍安二人便出門了。臨出門前,蘇換做賊一樣拽了覃嬸低聲叮囑,“覃嬸,保密。”
覃嬸有些迷糊,迷糊地點點頭。
于是蘇換興高采烈地扭著霍安去逛街了。
今兒是個節氣,保寧街上好熱鬧,人來人往熙熙攘攘,把愛熱鬧的蘇姑娘高興壞了,霍安又在身邊,她絲毫沒有鬧妖蛾子的顧慮,一會兒看看路邊小泥人,一會兒瞅瞅巷口耍猴戲的,活蹦亂跳看得霍安好心焦,她這個模樣,還真不是當娘的材料。
終于被霍安揪著進了一家藥堂子,蘇姑娘竟然這時有些近鄉情怯,捏著衣角踟躕道,“霍安,要是沒有,你會不會生氣啊?”
霍安好脾氣地搖搖頭,拉著她走了兩步。
剛走兩步,蘇姑娘又不動了,“那要是有,怎么辦?。俊?
霍安急得好想掐她,有就生唄,難道把他拽出來扔了?
推推搡搡磨磨蹭蹭,蘇換終于還是進了內堂,坐到那白胡子老大夫面前,忐忑地伸出右手去把脈。
白胡子一邊捋胡子,一邊半瞇眼把脈,半晌沒說話,瞧得霍安也忐忑起來。
終于,白胡子他緩緩睜開眼,看向蘇換,“小夫人哪里不舒服?”
???蘇換呆住了。
她她她沒有什么不舒服,戲文里這個時候,不都是來這么一句臺詞:恭喜夫人,是喜脈。
這個白胡子他怎么忘臺詞了?
不過人家和藹看著她,她只好吱吱唔唔說,“那……那個我有些犯困,胃口也不大好,看著油葷就想嘔……”
白胡子不等她羞澀說完,哦了一聲,“原來這樣啊,胃脘脹氣,積食不化,想來姑娘這些日子油葷吃得太過。老朽為你把過脈,的確有些脾胃濕熱不化,其他尚好,不打緊的,吃一副藥,多吃些清淡蔬果,過兩日就好了?!?
霍安瞬間被雷劈。
蘇換也傻住,半張著嘴哧哧說,“沒……沒了?”
白胡子已低頭開始寫藥方子,淡定蘸墨,“沒了。”
蘇換憋了憋氣,豁出去說,“那那個……月信也有些時日沒……”
白胡子頭也不抬,“哦信期不調吶,不礙事,再加幾味藥,調理調理就好?!?
蘇換好想幾口老血一起噴出去,干脆大義凜然地問,“不是喜脈?”
白胡子抬起頭,滿面迷茫,“喜脈?”
他怔了怔,忽然呵呵一笑,一臉褶子抖開了花,“哦你們想多了,夫人是胃脘積食,信期不調……”
蘇換嚴肅說,“你確定?”
白胡子瞪眼,“老朽坐診數十年,喜脈這種尋常脈都摸不出,老朽還有什么臉在江湖混……”
沒等他說完,蘇姑娘站起身來就往外走,霍安趕緊放下診金,追出去,白胡子揮舞還未寫好的藥方子,“哎哎藥還沒抓呢?信期不調也可大可小的……”
霍安追出去,看見蘇換急步往前走,以為她驟然從喜悅期待到失望意外,自是難受,于是去抓她手想撫慰她一下,不想蘇姑娘一回頭,笑臉燦爛無雙,“霍安,好好笑,原來是大烏龍,我實在憋不住,趕緊跑出來笑?!?
霍安再次被雷劈。
蘇姑娘你能不能有一點點正常反應?
蘇換笑了幾聲,只覺得天光明媚,她的發家大計閃閃發光,搞不好很快就能在保寧買宅子。
笑著笑著,她發覺霍安臉色不對,丟開她手就往前走,她愣了一愣,趕緊小步追上去,結結巴巴道,“霍……霍安,你怎么了?說好不生氣的?!?
霍安不看她,悶頭走得飛快。
蘇換腿沒他長,要小跑才跟得上,但她也知不妙,自私奔以來,霍安凡事寵她讓她,很少再耍小性子,若非真生氣,他不會耍性子,她了解。
她更了解的是,霍大爺生氣時,撒嬌是絕對不靠譜的,于是老老實實一邊追趕一邊救場,“霍安你別生氣,我知道你歡喜,我其實也不是不歡喜,可咱們諸事未定,有了身子好多不便,就說下一季你外出走馬,我大著肚子在家里,飯不能做衣不能洗可怎么好,拖累你啊。覃嬸說孩子也是一種緣分,該來時自會來,我看他聰明得很,曉得這不是來的時候,以后咱們安定了,不慌不忙慢慢生好不好?”
霍安的腳步慢下來。
蘇換偷偷瞄他氣色緩和的側面,伸手去捉他的衣角,像只討好的小兔子,笑得呲牙,“再說咱倆現在也挺好,你說是不是?孩子嘛,來是緣分,不來也是緣分,我們要尊重緣分。”
霍安被她嘰里呱啦說得笑了,終于站住,歪頭注視她。
蘇換笑著討好,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去扭他手,“霍安,我不是不想給你生孩子,你別為這個生氣。”
霍安無奈地嘆氣,原來蘇姑娘還是明白他為何生氣的。他原本也不失意,眼下并不適宜有孩子,只是蘇姑娘笑得那么開懷,實在讓他各種郁結。
蘇換見他笑,知道霍爺的毛又被她順好了,扭著他開開心心往前走,“既然沒有,那我就能大展拳腳了?!?
霍安不知道她要大展什么拳腳,不過他也很快高興起來,既然她沒有,他今晚也可以大展拳腳了。
蘇換不知他這些心思,正嚷嚷,“霍安你看這個糖瓜好,我們買一點回去,晚上我做冰粥給你們賞月時吃?!?
下午回家后,蘇換喜氣洋洋,忙得腳不沾地,和覃嬸在廚房里做月餅,瞅著沒人,順帶把胃脘積食的真相告訴覃嬸,倒惹得覃嬸好一陣失意,“哦原來我看走眼了,真是功力倒退了?!?
蔡襄和霍安去了馬市,忙著料理明日開市之事,蛐蛐也興奮地跟了去。
非燕留在家里,坐在廚房門檻上,捧腮看著蘇換覃嬸忙活,覺得自己沒有用處,好失落。
蘇換做好芝麻餡月餅,熱乎乎地搬出來,擱案桌放涼,轉身時猛然掃到眼巴巴的非燕,便拿了一個熱乎乎的月餅過去,友好地遞給她,“非燕,先嘗嘗?!?
非燕看一眼黃澄澄的月餅,抿抿唇,搖頭道,“我今天下午都沒做什么事?!?
蘇換哈哈笑,坐了門檻上,掰開月餅,和非燕一人一半,津津有味地吃,“你這么小,能做什么事?;舭舱f你十一歲,我在你這么大時,還和我娘撒嬌呢,雖然那時她生病了?!?
非燕捏了半邊月餅,也不吃,只問,“那后來呢?你娘病好了么?”
蘇換說,“沒好,第二年她就死了?!?
非燕哦了一聲,垂頭看自己的腳尖。
蘇換說,“雖然我娘不在了,卻也不希望我就此難過不止啊。聽說你在找你師兄,你師兄還沒死呢,一定也在找你,以后他找著你,知道你過得不開心,他會很內疚的。”
她語重心長地鼓勵,“所以非燕,你要振作,多笑笑,周圍的人才會喜歡你。作用嘛,總是會有的?!?
非燕被她鼓勵得信心爆棚,咬了一口月餅,笑得月牙眼瞇起來,“四姐姐你是好人。曹風說,漂亮姑娘大多不好相與,他是個沒見識的騙子,你就不是。”
蘇換想起她裝鬼揪曹風的趣聞,忍不住捂嘴一陣笑,拍拍裙子站起來,向非燕招招手,“好了,吃飽了就做事,過來和我一起摘菜?!?
非燕點點頭,她覺得她遇到了不錯的人,以后找著師兄,一定要重重感謝他們。
這晚月色極好,毫不愧對八月半月正圓的民間俗諺。
蔡襄今日在馬市,得了隆叔探聽來的消息,說是因著邊境起亂,這一季保寧馬幫走回的馬,大多成色平平,像他們一樣,從夜烏買回良種半馬駒的,獨此一家,別無分店,定能賣個好價錢。
因此蔡襄十分心情舒暢,邀了人到家中來過節。孟先生與好友有約,隆叔要和家人團聚,因此來的都是尚無家室的漢子,永榮曹風阿丘。
人來得多,讓蘇換和覃嬸忙得團團轉,又急忙趕著添菜,非燕不大會廚房這些事,但蘇換發現這小姑娘極好使喚,優勢就是快,譬如說她喊,非燕拿幾瓣蒜來,話音才落,非燕就已捧著蒜立在她面前了,而蒜其實它掛在廚房外屋檐下。
這傳說中跑得飛快的小女俠,名不虛傳啊。
蛐蛐跑來饞嘴,蘇換趁機吩咐,“蛐蛐,去問問襄哥,今晚吃酸辣豆腐湯還是青菜面絮湯?”
蛐蛐哦了一聲,還沒邁步,非燕已積極道,“我去傳話?!?
蛐蛐說,“哎……”
他剛說了一個字,驚奇地發現那小丫頭已化作一股藍色輕煙,消失在他視線里。
不是吧,真跑這么快?
還在發怔,藍色輕煙又飄回來了,面不改色氣不喘,“四姐姐,酸辣豆腐湯?!?
蛐蛐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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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便宴設在中庭里,天上月瑩瑩,燈燭光溶溶,清風微拂,蟲鳴幾聲,觥籌交錯,笑語歡言,一桌人十分熱鬧。
蘇換覺得,她從沒過過這么好的中秋節。
她去看霍安,眼波流轉,覺得這個男人他不會說話,可是實在萬幸,她遇上了他。
蔡襄永榮他們,倒似常在一起過節喝酒,只是今年多了霍安蘇換,還多了個小非燕,又熱鬧許多。
這只是平常人家的生活,花好月圓人團圓。
男人們喝了酒,杯盤狼藉,覃嬸和卯伯收拾,蘇換跟去后院幫忙,蔡襄興高采烈地揮揮手,“走,金玉樓。”
曹風扶著桌子笑迷迷,“人家霍安有漂亮媳婦?!?
阿丘興奮地去戳撐著腮發呆的永榮,“永榮一起去吧,我跟你說,少壯不快活,老了徒傷悲。如今阿婆也去了,你一個人,要對自己好點?!?
永榮搖搖沉重的頭,表示自己要回家。
曹風說,“阿丘你就別勸了,人家永榮要保持圣潔身,直至遇到心上人?!?
阿丘哈哈笑。
永榮微有惱怒,起身來要走,結果腳下一趔趄,霍安扶了他一把。
他抬眼看看霍安,笑了笑,忽然轉身和蔡襄說,“襄哥,今晚你請?”
蔡襄長笑一聲,“永榮,做人就是要想得開?!?
于是四個男人高高興興酒氣沖天地去尋樂子了。
霍安抬頭看看天,月亮又白又圓像銀盤,于是難得風雅一回,想和蘇姑娘靜靜賞賞月。
蛐蛐端了一托盤冰粥出來,卻見院里空空,只剩安哥在那里彎腰扶凳子,大吃一驚,“襄哥他們人呢?”
卯伯走過來,拿了竿子挑下燈籠,“他們去金玉樓了,說你們若愿賞月,便在院子里坐坐,今晚他們夜不歸。”
蛐蛐沒了趣,非燕吃得飽,兩個都還算半大孩子,呵欠連天,覃嬸卯伯年紀大了,自然也不愛這些風雅,于是都回房睡了。
蘇換走出來時,霍安正轉頭沖她笑,走過來,不等她說話,抬手蒙上她的眼,攬過她腰肢摟進懷。
蘇換只覺得身子一輕,慌張地抱緊他,睜眼時,居然已身在屋脊上。
她輕聲喊,“霍安?!?
霍安一手抱著她,伸手指天上圓月,于是二人并排坐著,仰頭賞月。
但蘇姑娘始終是靜不下的,她扭了扭說,“霍安,其實保寧有個鐘樓,那里好高,你說在那里看月亮,會不會更圓些?”
霍安低頭看她,姑娘,你高標準高起點啊。
蘇換嘁嘁一笑,“你飛得上去不?”
------題外話------
姐今天居然擠出時間6000更,覺得自己好彪悍。蘇姑涼想發家了,霍大爺妖蛾子來了,好憂傷。
還有那個啥咱們明天群里共享見,換地方,更歡快。
哦哦哦好不純潔的咬姐掩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