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安慌忙放下碗,去撫她的后背,疑惑地想,難道真有了?不會吧,這都二十幾天了,昨天他才好不容易鬧騰她一回,這么快就有了?話說之前也鬧過她幾回,可她來過一次月事啊。這些年他雖然獨自生活,可也要和桃花村的人打些交道,干活時男人們總會說些葷話,這點事他還是明白的。
可蘇換姑娘不明白。
她這樣的閨閣小姐,大多清規教嚴,不到出嫁前不會授予她們閨房之事,她親娘又去得早,沒人教她這些。于是六嬸這句話猶如晴天霹靂,炸得她搖搖晃晃,連吃飯都沒胃口了。
真有了?真有了?好糾結,她和霍安還沒安定下來,她和霍安剛開始二人生活,她還不想讓霍安更操心,啊啊啊,怎么辦吶?
霍安看她一臉憂郁,只好在桌下摸摸她的手,打算歇下時再勸慰她。
蘇換勉強一笑,小聲道,“六嬸,我沒。”然后她抬頭看一眼王氏,覺得那王氏低眉順目話不多,是個溫柔的人,更是過來人,于是決定瞅著機會請教一下。
吃過飯,蘇換將霍安打發去后院喂達達小二,見六嬸忙著洗碗洗灶,她便自告奮勇地提了一壺熱水,給王氏送去。
王氏因為快臨盆了,六嬸讓她待在屋子里做針線活。蘇換送熱水進來時,她有些吃驚和局促,急忙扔了針線繃子,起身來接。
蘇換笑瞇瞇道,“王姐姐,你歇著,我來我來。”
王氏終于怯怯說了一句話,“這怎么好意思,你們是客人。”
蘇換幫她倒了一杯熱水,坐在桌邊,打量兩眼她的肚子,吃吃道,“王姐姐,你肚子好大呀。”
說著孩子,王氏面目溫柔起來,伸手摸了摸肚子,坐回床邊,“都九個月零好幾天了,就快生了。”
蘇換說,“不知是女孩兒還是男孩兒啊?”
王氏笑道,“這個我也不知道。不過他鬧騰得慌,村里有經驗的婆子都說,我肚子尖,又鬧騰,多半是男孩兒。婆婆他們自然喜歡男丁,可我男人說,女兒他也喜歡。”
蘇換說,“那大哥怎么不在家吶?”
王氏覺得這姑娘眉目和善,人美嘴甜,年齡也與她相差無幾,自然愿意閑話,于是說,“他販山貨,出門是常事。不過他惦記著我們母子,找人帶了口信回來,說就這幾天回來。”
蘇換點點頭,嗯嗯兩聲,咬著手指尖,終于期期艾艾問出心事,“王姐姐,你……你是怎么有的吶?”
王氏啊了一聲,有些莫名其妙,“有什么吶?”
蘇換指指她的肚子。
王氏臉微熱,瞟她一眼,“這……妹妹也是成了親的人,還不知道么?”
蘇換鼓足勇氣道,“我是說,怎……怎么才知道有了?”
王氏愣了一愣,招招手,“來,我悄悄跟你講。”
蘇換趕緊湊過去。
霍安喂好達達小二,便回到雜物房里去呆著。這是別人家,又有年輕媳婦,他不好到處亂晃,因此對于蘇換這個人來熟跑到人家屋里去說話,他也不便去喊她,只好坐在屋里等。
終于,等到蘇換姑娘喜氣洋洋地回來了。
六嬸送了一桶熱水過來,二人道謝后,便關門簡單洗漱了一番,蘇換哼著歌爬上床鉆被窩。
霍安奇怪地瞅她一眼,蘇姑娘怎么心情又好了?
他剛鉆進被窩,蘇換姑娘便神秘兮兮地湊過來說,“霍安你放心,我沒有小孩。”
霍安有些懵,他知道她沒有,也從不擔心她會有。
蘇換靠在他肩旁說,“我問過那王姐姐,她說來過月事,就表示沒有。”
霍安點點頭,拉過她手心慢慢寫:我知道。
蘇換姑娘噌地從被子里撐起身來,惱怒地看他,“你知道?你怎么知道?我為什么不知道?你為什么不告訴我?”
霍安更懵了,眨著黑葡萄眼,無辜地看著她,不明白該回答她哪個問題。
蘇換姑娘很糾結,“害我瞎擔心半天,還厚著臉皮跑去問別人,霍安你這個壞蛋。”
說完,哼的一聲,裹了被子背過身去睡。
霍安沒法,只好下床從行囊里拿出木牌和炭條,寫了字拿給蘇姑娘看。
“你不想有小孩?”
蘇換看了木牌,轉過身來抱他,抽抽鼻子道,“霍安你別多想,我是覺得吧,咱們還沒安定下來,要再生個小的,你多操心吶。”
霍安點點頭,在木牌上寫:“也是。聽你的。”
蘇換兩眼發亮,從被窩里爬起來,抱著他手臂撒嬌,“聽我的?”
霍安又覺得有些熱了,心不在焉地點點頭。
蘇換笑瞇瞇道,“那好,我跟你說,我還打聽了,王姐姐說,他們村里有經驗的婆子說過,月事前后幾日最不容易有身子,以后你要鬧,就那幾日鬧吧,中間不許。”
霍安正想伸爪子,一聽她這話,瞬間就蔫了。
啊啊啊,蘇姑娘又要克扣他福利,好郁悶好郁悶。自然,他們還未安定下來,諸事不宜,是有道理的,可他看出來了,本質上是這蘇姑娘還不想當娘。
于是他收了牌子,蔫耷耷地蒙頭睡覺。
按照蘇姑娘的新規矩,算一算,這些日子是鬧不得她的,可憐,老老實實睡覺吧。
蘇換去揭他的被子,小心翼翼道,“你生氣了?”
霍安搖搖頭,抬手摸摸她頭發,示意她睡覺。
蘇換說,“別生氣,我會補償你的,睡覺吧,乖。”說完,翻個身睡了。
霍安趕車也累,于是清心寡欲閉目睡覺。
夜深人靜,二人正睡得香,卻被院子里一陣嘈雜聲驚醒了。
霍安警醒,睜開眼,聽得隱隱約約有女子痛苦的喊叫,從雜物房的窗戶看出去,院子里似點了燈,有急急的腳步聲。
蘇換也被吵醒了,迷迷糊糊仰頭看他,“霍安,什么聲音吶?”
霍安披了外衫起身,打開窗戶一看,只見六嬸正顛著腳端了一盆熱水往正屋里走。蘇換也披衣下床,湊過去看,看了半晌,忽然靈光一閃,揪著霍安衣袖問,“那王……王氏不是要生了吧?”
哦,事實證明,蘇換姑娘便是自己不鬧妖蛾子,也有遇上妖蛾子的本事。
那王氏本是九個月身孕,按有經驗的婆子推算,最少也還有十日才生產,也不知是動了胎氣還是怎么,她肚里那孩子等不及了,這天半夜里鬧著要出來。
六伯六嬸全無準備,慌得手忙腳亂。
王氏發作得快,躺在床上痛喊聲聲。六伯提了燈去叫村里的穩婆,六嬸趕忙去燒了一大鍋水,將備好的干凈白布草紙一類的東西抱出來。
蘇換想了想,鑒于王氏曾對她面授機宜,她決定前去幫忙,譬如燒燒水之類的。
霍安想攔她,但她嚴正聲明,“你不許出來,諸多不便。我去幫六嬸燒些熱水就回來,你放心。”
霍安只好點頭。
熱心的蘇姑娘于是沖出去了。
六嬸是很感激的,她要忙著伺候安撫王氏,有個人搭手幫她燒熱水遞帕子什么的,最好不過了。
蘇換手腳麻利地燒好一鍋熱水,用木瓢舀在木桶里,費力地提到屋里去。
可一進屋,她就嚇得呆住了,晚上還笑瞇瞇和她說話的王氏,這時正躺在床上痛苦地喊叫。她下半身的衣物已被六嬸褪去,墊了干凈的白布,白布上已有一團淡淡的暈染開的血水。
她傻在門邊。
王氏費力地伸手去揪為她擦汗的六嬸,“婆婆…我好痛啊……”
六嬸安慰她,“別怕別怕,你公公去叫穩婆了,馬上就來了,先別用力啊,留著力氣等穩婆來……”
王氏擺擺頭,頭發凌亂,滿面汗水,又痛叫了一聲,兩只手驀然揪緊了身下床褥。
好……好恐怖,會不會死吶?
蘇換趕緊轉身要跑,卻不想被六嬸喊住,“閨女,你會煮糖水雞蛋嗎?”
蘇換抖抖索索轉過身來,扒著門框點點頭。
坐在廚房里燒火煮糖水雞蛋時,穩婆來了,匆匆走進屋里去,不片刻便傳來她尖尖的聲音,“哦喲六嬸子,這孩子位置不大好呀……”
六伯坐在院門口嘆口氣,心神不定地搓手掌心。
六嬸的聲音都變了,“那……那要怎么辦?”
穩婆嘆口氣,“還能怎么辦,我先幫她撫撫,盡量生唄。”
王氏的痛呼聲一聲高過一聲,蘇換坐在廚房里簡直想捂耳朵,她聽見王氏似乎在哭,反復喊一個人的名字,大概是在喊她夫君吧。
蘇換想,王氏好可憐。
她端著一碗糖水雞蛋走出來時,發現霍安站在窗口向她招手。她趕緊跑過去,霍安舉起木牌:“回來,我怕嚇著你。”
蘇換說,“我把雞蛋送進去就回來。”
霍安點點頭。
走進正屋,迎面碰上端著木盆匆匆走出來的六嬸,昏黃燈色里,那盆水看著血浸浸的,嚇得蘇換手一抖,差點灑了糖水。
六嬸來不及和她說話,匆匆出去倒水。
蘇換不知該怎么辦,硬著頭皮端了糖水進去,放在桌上,也不敢抬頭看床上的王氏,轉身便要走。
“妹妹……”
不想,她剛轉身,身后就傳來王氏氣喘吁吁的聲音,“妹妹……我好怕呀……”
蘇換挪不開腳步,揣著砰砰亂跳的心,轉過身去,只見王氏慘白著一張臉,躺在床上有氣無力地招手,那穩婆跪在她兩腿間,一邊撫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一邊鼓勵她,“好,再用一次力……”
王氏哭著搖擺頭,“我不行……不生了……”
她全身被汗水泡得濕透,一張臉痛得變了形,看得蘇換直想奪門而逃。
那穩婆卻怒道,“怎么不生了?孩子都要見頭了,難不成還推回去?你不用力,這孩子只能沒命了。”
王氏一聽,臉色越發白得嚇人,深深吸幾口氣,胸脯劇烈起伏,咬緊了牙用力。
蘇換頓時覺得她好可憐,于是走到床邊去,蹲下來握她的手。剛碰到王氏的手,王氏猛然就反手抓住她,讓蘇換姑娘想走也走不成了。
王氏緊緊抓住她的手,一次又一次深呼吸,一次又一次用力。蘇換閉著眼不敢看,聽著那王氏尖厲痛苦的喊叫,蹲在那里全身發抖。
生小孩竟然是這樣?生小孩竟然是這樣?
她不要生小孩!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猛然覺得手背銳痛,似有指甲掐進肉里,就在這時,耳邊傳來哇的一聲嬰兒啼哭。
她驚喜地睜開眼,穩婆笑呵呵托起一個血糊糊的肉團,六嬸子端著水盆跑進來。
穩婆說,“恭喜恭喜,生了個胖小子!”
王氏虛弱地一笑,頭發脖頸無不汗濕,白臉白色地閉上了眼,抓著蘇換的手也松開了,嚇得蘇換跳起來,“王姐姐她怎么了?”
穩婆湊過去仔細看看,“沒事兒,太累了。”她說著將那哇哇亂叫的肉團遞給六嬸子,“你洗洗孩子,我來收拾收拾。”
魂不守舍地走出正屋,卻見霍安已心急火燎地走出來,站在院子里張望,又不敢靠近。
蘇換姑娘跑過去,一頭撲進他懷里。
天邊開始泛出魚肚白。蘇換抱著他哭兮兮說,“霍安我不要生小孩。”
霍安郁悶得要內出血,早知就不借宿了。
連生孩子這種事都碰上了,真是但凡蘇姑娘所過之處,無不雞飛狗跳啊。
第二日辭行時,六嬸六伯熱情地提了一籃紅雞蛋紅花生紅棗子給他們。
六嬸挽著蘇換的手,喜氣洋洋地道謝,“閨女你是個好孩子,菩薩會保佑你們生個大胖小子的。”
蘇換驚悚地一抖手。算了吧算了吧,這種事菩薩就不要保佑她了。
王氏已醒來,蘇換去道別時,她正斜躺在床上,拾掇得清爽,額上裹著月帕,抱著她初生的兒子,笑得溫柔,與昨晚那在鬼門關哭喊的女子判若兩人。
蘇換低低喊一聲,“王姐姐,我們要走了。”
王氏聞聲抬頭,面色一喜,連連招手,“妹妹你來你來。”
蘇換走過去,坐在她床邊凳子上,伸頭瞅她懷里那小嬰孩一眼,“恭喜吶。”
王氏真誠道,“妹妹,謝謝你昨晚幫忙。你是我和孩兒的恩人。”
蘇換趕緊擺手,“怎么能算恩人怎么能算恩人。”
王氏笑,“要不要抱抱他?”
蘇換不好拒絕,只好尷尬地點點頭,從王氏懷里輕手輕腳地接過那軟不拉嘰的肉團子。
初生的孩子肉乎乎紅嫩嫩,還沒長開,一張小臉皺皺的,在蘇換看來真像個可笑的小老頭,可這是別人家的寶貝,自然不適合笑,于是道,“王姐姐,他好小哦。”
王氏笑得滿足,“初生的小孩都這么小,以后妹妹自己有小孩,就明白了。”
蘇換姑娘又默默地驚悚了。
在六嬸六伯一家的千恩萬謝中,二人二狗離開了。一路上,蘇換姑娘都顯得有些萎靡。
霍安想,壞了,昨晚之事給她留下了陰影。好郁悶吶,這意味著,以后他想鬧她不容易不說,若想霍家后繼有人,還得慢慢撫慰她。
啊啊啊,昨晚借宿就是個天大的錯誤。
于是,一連好幾日,霍安都規規矩矩,晚上也不去招惹蘇姑娘,只等著那片陰影,隨著時間流逝,從蘇姑娘心里飄走。
第七日時,二人到了一個叫柳城的地方。
這是個熱鬧的城,大街筆直,人來人往,各色商賈小販絡繹不絕,天氣也好,蘇換恢復了往日的活潑跳脫,笑瞇瞇地伸顆頭出來,“霍安,好熱鬧哦,我們今晚歇在這里吧。”
霍安點點頭。
二人找了一家客棧住下,將馬車寄停在后院,將達達和小二喂飽了關在房內,然后便出門買東西。
正是下午,有些熱。愛熱鬧的蘇換姑娘東躥西跳,要吃糖葫蘆要吃栗子糕,霍安都依她。想來這一路,她跟著他吃饅頭啃干饃睡野地,從無半點怨言,他決定帶她去吃頓好吃的。
蘇換也十分雀躍,但走到酒樓前時,蘇姑娘又理智了,咬著手指尖,仰頭看那畫棟雕梁的華麗酒樓,吃吃道,“霍安,還是算了吧。這里那么漂亮,一定很貴,我們去到越州,還得花銀子安定下來呢。”
霍安牽著她的手,往里面走。
已近黃昏,酒樓正是生意好,進進出出的人,菜香酒香撲鼻而來。蘇換半推半就地跟著霍安走,她也餓了,好想大快朵頤一頓。
一個酒樓伙計笑著迎來,“兩位客官,樓上請。”
蘇換趕緊說,“我們就坐下面。”她以前喬裝成小廝,跟著她大哥出去晃蕩過,知道樓上一般是雅座,得多收錢。
伙計有些為難,“可樓下都滿座了。”
蘇換伸手一指,“你瞎說,你看那一圈桌子都空著呢。”
霍安看了看,這酒樓有兩層,底樓大堂進去后,有一個內庭,搭建了一個紅色的漂亮圓臺,四條紅氈呈東南西北四個方向,自圓臺上伸展開去,四周排了一圈黑木圓桌,擦拭得干干凈凈,只放置了白瓷茶壺和茶盅,不像有人坐的模樣。
樓上倒是很熱鬧,周圍一圈內欄上都坐滿了人,說說笑笑,不亦樂乎。
那伙計賠笑道,“二位有所不知,這空著的一圈桌子,都是人定好的。”他指了指東南方,“二位要是不嫌棄,那角落里還有張小桌子,不過就是不大方便看賽茶大會。”
蘇換眼睛一亮,“賽茶大會?”
伙計說,“是啊是啊。聽姑娘口音是外地人,可不知我們這柳城的風俗,每年五月,城里都會舉辦一次賽茶大會。”
蘇換說,“我們就坐那一桌,你領我們去吧。”
伙計于是熱心地引他們去。蘇換又忍不住好奇問,“你們這邊盛產茶葉?”
伙計笑道,“我們這里靠北邊,哪能盛產茶葉。聽老人們說,這邊天氣冷,水土不如南邊溫厚,不大合適茶樹生長,真正產茶葉的,都靠南邊,尤其東南邊的好。”
蘇換更好奇了,“那你們用什么賽?”
伙計說,“姑娘有所不知,柳城位置好,南北商賈大多要經過此地,所以咱們柳城雖沒什么特產,卻也熱鬧得緊,你不信出去瞅瞅,五步一酒樓十步一客棧,賺的都是生意人和江湖人的錢。所以吶,咱們這賽茶大會,都是南來北往的商人在賽,南邊的商人把好茶帶過來,北邊的商人瞧上了就買回去,覺得好的,還會簽些長年供貨的訂單。”
蘇換笑瞇瞇夸道,“小哥你真是見識廣。”
那伙計被漂亮姑娘夸得高興,笑歪了嘴,“我們柳城人可好客。今天我們同福樓擺賽茶大會,每桌客人都送一壺熱茶水,二位等著,我倒茶去。”
蘇換笑道,“哎,謝謝啊。”
霍安微微含笑,看著蘇換。他的蘇姑娘就是一個嘴巴抹蜜的哄人高手。
蘇換興致勃勃地湊到他身邊坐,兩眼發光,“霍安,我們看看?”
霍安笑著點點頭。哪有熱鬧被蘇換姑娘放過的道理。再說,他聽那伙計介紹,也有些興趣,外面的天地果真蠻大,各種風土人情,簡直五光十色。
伙計提了茶水來,又送了一小碟油酥花生米。蘇換點了三菜一湯,笑瞇瞇地吃花生看熱鬧。
天色微黯。
酒樓里挑起了燈。六角紅燈籠,里面點著大白燭,掛在檐下梁邊,將酒樓里照得燈火通透。
四面垂了八條大紅綢條下來,從二樓一直垂到底樓。蘇換津津有味地看,一字一句地念,“太平猴魁奪魁首,君山銀針壓群芳……”
她轉頭笑瞇瞇對霍安說,“太平猴魁我曉得,猴魁兩頭尖,不散不翹不卷邊。”
霍安用手指蘸了茶水寫:“你吃茶?”
蘇換搖搖頭,“我爹可喜歡吃茶了,我大哥也喜歡。猴魁兩頭尖,不散不翹不卷邊,就是我大哥教我的,他說這茶頂合他口味,可我覺得吧,顧渚紫筍更好一些,一顆顆像筍殼子一樣,好玩得很,味道也好,比太平猴魁聞著香,喝進嘴里回味甘甜。”
霍安寬厚地笑著,蘇換姑娘還會品茶吶。
蘇換小小得瑟了一下,又東張西望看熱鬧,并沒留意鄰桌有個穿白袍的年輕男子,聞聲轉過頭來,打量了她和霍安兩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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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水里鬧木有特別版,抽風葷版以前碼的時候和正文是一體的,以為小清新還是能端出來的,結果純潔的網站它端不上來,所以才剔出來另外發,換下一個地點滾的時候再抽風吧~
話說昨晚打牌又果斷贏了錢,啦啦啦好歡喜~~
又要出來一對抽風孩紙,也很歡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