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敢見狀笑道,“霍兄弟可是掛念妹子無人照顧?”
霍安黑葡萄眼眨了眨,不置可否。
趙敢繼續笑,“這敢情好辦。霍兄弟上山去不過四五日,如家中再無他人,便讓妹子借住在村里誰家幾日,也不算個大事。大丈夫不安于室,男人嘛,總是要出去做事的,連三叔,你說是不是?”
連三叔急忙贊成,“那是,那是。阿安,趙捕頭說得有道理,男兒有志當在四海,哪能天天在家照顧妹子,再說小四以后也是要嫁人的,自有人替你這哥哥照顧她。”
蘇換低著頭扭衣角。連三叔,話癆是病,得治。
寶豐瞅瞅霍安,抿著唇微有笑意。這時他說,“霍安,要不讓小四在我家住幾日,我娘親在家。”
霍安的面容很平靜,目色里卻起了波瀾。那阿羅說的話不無道理,他便是不去殺虎,往后總歸是要上山打獵的,蘇換這小廢物還真是不好辦。可前幾日夜里才出了事,他想那馬二元定不會就此罷休,他不在,蘇換小廢物很危險。
蘇換心頭也很糾結。讓霍安去吧,她擔心他被老虎吃了。不讓霍安去吧,那趙捕頭說得也對,大丈夫不安于室,男人總是要出去做事的。
還是寶豐心思靈巧,他見眾人僵持,略微思忖,招呼道,“趙捕頭,霍安,我們借一步說話。”
于是三個大男人去了院子外。
蘇換伸頸望了望。
坐對面的阿羅靦腆地看她一眼,“姑娘家中除了哥哥,沒有其他人了么?”
蘇換繼續望外面,漫不經心道,“沒有。”
連三叔卻眼睛一亮,笑瞇瞇敲著旱煙桿問阿羅,“這位小兄弟,見著還年輕,可有成親吶?”
蘇換驚悚地看著連三叔。連三叔,你老人家這是想作媒么?啊啊啊,你就這么不待見我?
阿羅羞澀地搖搖頭,“還沒。”
蘇換趕緊正襟危坐,作冷艷高貴不可侵犯狀。
片刻后,三人從院子外走進來了。
蘇換太心急,跳起來就向霍安跑過去,抓住他一只衣袖就問,“霍安你答應了?”
全場猛然安靜。
眾人目光唰唰唰拋過來。
寶豐咳了一聲。姑娘,你太激動了,忘了扮兄妹。
蘇換一抖手,趕緊放開霍安,鎮定一下,進入演戲狀態,“哥你答應去了?”
趙敢摸摸下巴,含笑看看蘇換,看看霍安。
霍安卻很溫和,伸手摸摸她的頭發,點點頭。
花穗傷心沉默地扭過頭。
連三叔抖著手里煙桿,唉唷,他就說這兄妹倆不正常嘛,光天化日的壓來壓去,那么蕩漾。
霍安要去令丘山殺老虎的消息,下午就在桃花村傳遍了。津津樂道之余,大家還覺得臉上有光,人家衙門捕頭親自來請霍安出山,桃花村多有光彩吶。
晚上時,蘇換洗完頭發,就坐在槐樹下晾頭發,樹枝上掛著一盞青紗油燈,幽幽發光。達達和小二興致勃勃地跑過來,趴在她腳邊,求撫摸。
蘇換摸摸達達,又揪揪小二,目光呆滯地想心事,連霍安走到她面前蹲下,她也沒注意。
霍安看她無精打采,拍了拍她摸達達的手。
蘇換抬起頭來看他,“霍安,你是不是想掙錢,才答應去殺老虎的?”
霍安點點頭。
蘇換道,“我又添麻煩了?”
霍安用炭條在青石地上寫:“習慣了。”
他本是逗逗她,不想她眼圈一紅,見著竟是要哭,嚇得他伸手去撫了撫她的臉頰。
蘇換坐在石凳上,身子忽然一傾,張開雙臂抱住蹲在她面前的霍安,在他頸窩里嗡聲嗡氣說,“你要好好回來啊,別被老虎吃了。”
霍安愣了愣,伸手抱住她,拍拍她的后背。
蘇換沉默了很久,忽然輕聲道,“霍安,你好好回來,我就嫁給你。”
霍安手一抖,將她推開,黑眸灼灼,像燃著兩簇火焰。
蘇換一字一句道,“我說真的。”
霍安卻低下了頭。
蘇換慌了,“你不愿意?霍安你怎么能這樣,你又抱我又啃我還看我,你就不認賬了?”
霍安在地上寫:“蘇換,嫁娶是大事,總得問問你父母。”
蘇換冷冷道,“不用問,也不必上門提親,我爹不會同意。他們只想將我嫁給有錢人家做妾。那晚,我就是從家里逃出來的。”
霍安抬起頭來,他很少看到蘇換這種冷冰冰的眼神,這也是她第一次,說出她不愿回家的真正緣由。
他又寫:“蘇換,我大概這輩子,都不能說話了。”
蘇換一看,急忙道,“這有什么,你不會說話我會說啊,以后我們的小孩我教他說話就是了……”
她驀然抬手蒙住嘴,臉刷刷地紅。
太無恥了,她一個未嫁姑娘,說什么我們的小孩。
霍安卻笑了,牙齒雪白,眉目溫厚,唇角揚起迷人的弧度。他扔下炭條,伸手抱住蘇換,去嗅她長發里皂角膏的清香。
蘇換靠在他肩頭上,慢慢說,“我和你在一起,覺得很開心,不用擔驚受怕,不用看人臉色。我娘說,女孩子嫁人,如果嫁給一個天天都讓她開心的人,便是嫁得對了。所以,霍安,你愿娶,我便愿嫁。”
霍安去令丘山殺虎,定在三日之后出發。因為去的,并不止他一人。
這兩日,霍安似乎很忙。一大早就將蘇換送到寶豐家去,讓她陪著寶豐娘做針線活,留下達達和小二陪她,自己卻和寶豐進城去了。
兩人在城里轉了一圈,花了些錢和手段,便探聽了不少事。
首先,慶余城衙門有兩班捕快,一班是以捕頭趙敢為首,一班是以捕頭王成為首,上月馬二元犯事,便是王成領人經手的。后來,該案以佃戶妻子病死草草了結,又賠了些銀兩給那佃戶,封住了口,自然,這中間的貓膩不說也明白。
其次,趙敢其人,風評是剛直不阿,換一句話來說,也就是有些不知變通,因此與另一捕頭王成相比,不太得縣老爺歡心。
探聽一事,緣起冬河喜宴那日的院外之談。
那日,三人去了院外,趙敢便開門見山說,“霍兄弟,你到底有何顧慮?”
寶豐略一遲疑,見霍安并無反對之意,便將馬二元之事簡單說了說。
不想趙敢一聽,便冷哼道,“那個作惡的王八羔子我知道,上月才逼死一個佃戶妻子,不過仗著家里有些臭錢,把上面的關系打通了。”
他嘆口氣,揮揮大手,“官場的事,也不是我們能說清的。霍兄弟,這時只有我們三人,我不妨實話告訴你,再過些天,京里的巡按大人要來慶余視察民情,那些鄉民整日圍著衙門哭鬧,急得縣老爺嘴上起泡,便甩了這包袱給我,說十日內殺不了虎,我便卷鋪蓋走人。”
他目光懇切地看著霍安,“霍兄弟,明人面前不說暗話,你是有本事的人。那日你在城東市集救你妹子,我全看到了。不瞞你說,我這一身拳腳,十多年前師從一個丐幫長老,自認也還不錯,不過與你一比,還真真算不得什么,所以我才讓阿羅四處打聽你。”
“這樣,你想一想,如你實在不愿去便作罷,如你愿去,我讓阿羅住你們村幾日,顧看著你那妹子。阿羅這小子很是機靈,保證你過幾日回來,你妹子不會少一根頭發。”
他這一番話著實懇切,將霍安和寶豐聽得俱是一愣。寶豐的原意,是見著那趙敢來意堅決,想替霍安拒絕得委婉些,官府的人,左右不好得罪,卻不想,趙敢說出這么番話來。
霍安眨眨黑葡萄眼。
五十兩銀子不算小數目。從前,他一人二狗過得逍遙,吃喝也不講究,溫飽便好,想打獵時去打獵,不想打時在家睡覺,什么也不操心。
現在卻不同了,老天懲罰他,讓他撿回一朵奇葩,又在雞飛狗跳之中看上了這朵奇葩,他開始操心,想置些田地安穩下來。
還有,那阿羅說得極對,他本是以打獵為生,終有一日得上山打獵,這讓他猛然意識到,馬二元一事,被動不是法子。
沉吟片刻,他便點頭應承了下來。
第二日一早,他卻去找了寶豐,讓寶豐與他一起進城,去打聽兩個事。一,趙敢其人。二,馬二元的行蹤。
趙敢是衙門捕頭,馬二元是馬家二世祖,兩人都算是小有風騷的人物,飯后茶余的打聽起來并不困難,更何況,寶豐從來都是探聽消息的好手,但凡他愿意,總能想著法子和三教九流的人都搭上話。
探聽消息回來的路上,寶豐忽然笑,看一眼霍安,“你就這么喜歡她?”
霍安也笑了笑,撿了一根樹枝在地上寫:“探聽消息,沒你真不行。你這種本事,便是不參加秋試,去軍中做個探子,也必立奇功。”
寶豐難得地哈哈大笑,“可惜我沒有你那身好本事。”他笑著蹲下來,看著霍安,“霍安,趙敢此人我看信得。不過你讓我探聽馬二元的事,是要做什么?”
霍安冷漠地將樹枝摁斷在地上。
寶豐眉頭一抖,沉默半晌后道,“好。不過我有句話要說,有些事,如無把握出其右,便先避其鋒芒。”
霍安目視遠方,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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