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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不錯,”詩語點點頭,道:“一猜,你不是便猜出來了么!據說,這定國公夫人名聲在外,只瞞著太后娘娘。全數因著她是太后娘娘的表妹,這才明面上無人敢妄言是非,不過嘛,私底下,連大宮女她們都聽到了消息了。”
“哦?”我望著詩語:“原來是這么回事。”
“是呀,本來嘛,你也知道,定國公家大業大,那誥命夫人又是續弦,且定國公并沒有子女,現如今,偌大的家產,全數可都是這誥命夫人的,關上門來,都是自己的天下。”
“說的是,”我笑道:“只怕今次里魚腥的事情,可也有趣的很,你要不要順便跟著我去瞧一瞧?”
詩語苦笑道:“我倒是想去,出宮散散心也是好的,無奈,你這一走,我就得留下來守護太后,魘門那件事情一鬧,后宮里面風聲鶴唳,草木皆兵,我現如今,可也是搶手的紅人。”
“好好留在了此處,也說不準,你便要成了接任掌事大人的大官了。”我笑道:“以后前途無量。”
“哪里有你前途無量。”詩語笑道:“你也就是膽子大,什么時候都像是能豁出命去的模樣。”
“許便是因著死過了一次,總覺得這一條命本來也是白賺來的,肆意揮霍罷。”我笑道:“我倒是沒想著要一個什么錦繡前途,只要能和大師哥天天在一起,別無所求。”
“大師哥哪里好,也只有你當寶。”詩語翻了我一個白眼。
我則立時挑起了大拇指來:“太押韻了!”
死魚眼的鷹隼來報,說是事情很順利,魘十七有斷手作證,皇上并不曾起疑,也好好的嘉獎了死魚眼一番,還叮囑死魚眼,好生守護更魂器,朱顏郡主和太清宮。
守護更魂器的使命,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是一個終結。
好好的睡了一天一夜,夢都沒做一個,拂曉起來,聽著窗外不住的鳥叫,也倒是好聽的很。
梳洗完了,那定國公夫人接我的馬車早預備好了,我便緊著上了馬車,只見那定國公夫人,已經微笑著,端坐在馬車之內了。
馬車里濃厚的香料味道,教人有點腦仁疼。
我忙行了禮,道:“花穗何德何能,今日里,居然能與夫人同車。”
定國公夫人笑道:“本夫人說可以,誰又敢說一個不字?你是太后面前的紅人兒,這點子也不算什么。”
我忙行禮道謝,也正襟危坐在了那定國公夫人下首。
“走。”定國公夫人一聲令下,那馬車夫忙應了下來,一甩手里的鞭子,馬車往那定國公夫人的住處去了。
定國公夫人一雙大眼睛似笑非笑的看著我,便是一個美人遲暮,也還是一個美人,輕啟朱唇,笑問道:“聽說,國師跟你那大師哥,兩下里都對你有心思?小丫頭倒是好福氣。”
我忙道:“花穗與家中那大師哥的婚事早也就是定好了的,花穗也一心一意,只等著他日里與大師哥完婚的,國師那般的人中龍鳳,花穗并不敢奢望。”
“那國師,倒確實是一個人中龍鳳。”定國公夫人含著笑,道:“國師生的那般人物,我只不信,世上真真能有女子不動心的,不想,還真有。”
“國師英明神武,自然該有更好的來配。”我答道:“花穗旁的懵懵懂懂,好歹有些個自知之明。”
“本夫人倒是知道你怎么想的,”那定國公夫人笑道:“若是真真的配給了國師的話,那樣的男子,定然是一個你爭我奪的花紅似的,誰看了也都眼紅,恨不得自己而已去沾一沾的,整日里提防,累得很。”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
定國公夫人笑道:“你別說,國師那一路人,嫁了怕是要心累,若是露水情緣的話,倒真真是說了有光的人選。”
知道這定國公夫人膽子大,只是不成想,居然有這么大。
“我說……”定國公夫人一雙嫵媚的眼睛望著我,道:“你喜歡名聲的話,也不打緊,日后嫁給了你那清清白白大師哥,與他了該與的,以后跟國師,也更可以……”
“格楞楞……”那馬車正軋在了一塊碎石之上,那定國公夫人的話,也一下子格愣了過去, 馬車一拐,已經能看見了那定國公府邸了,那夫人便不曾說下去,只是笑道:“到了。”
定國公府邸十分龐大,聽說當年定國公戰功赫赫,保衛南疆,立下了汗馬功勞,皇上厚賞,是欽賜的宅邸。
跟著馬車進去,但見府邸十分寬廣,全數是灰白兩色的建筑,越發顯得大氣。
只是一進了那一道清漆木門,一陣若有似有的腥氣,便開始漂浮在了鼻端。
這腥氣,倒不是陳腐的氣息,反而很像是新鮮水腥味兒,宛如河岸邊一般,只是比睡腥氣,濃烈了不少。
但是方圓十里,并沒有河。
馬車軋軋的經過了青石板路,越往里面走,那腥氣便越重。再進了里面去,腥氣已經熏的人有些睜不開眼睛。
”無妨,你只管遮上了面孔,不消硬挺著。”說著,那夫人也撈起了面前的手巾。
早有人在馬車之內預備了干干凈凈的手巾和一盆散發著茉莉清香的溫水,我忙也將那手巾在那茉莉花水里面泡了,蓋在了臉上。
恭恭敬敬的青衣僮仆們垂手而立, 一個個,全數是蒙面人的打扮,若不是這個情形,倒是十分惹人發笑,仿佛這一個莊嚴的定國公府,倒是跟一個響馬窩子一般,隨時隨地,預備好了要去打家劫舍的。
馬車停下,早有伶俐的僮仆在馬車底下擱好了小巧的腳踏,我踩著腳踏下來,一個使女忙過來了,伸手扶著我,笑道:“姑娘小心些。”
我則轉過身,伸手扶著后面的寧國公夫人下來。
寧國公夫人的大眼睛露在了那面巾外面,眼睛一彎,道:“怎么樣,掌事大人,可要進去看一看?”
“是。”我扶了那寧國公夫人,一直往里去,這個地方該是整個寧國公府中心的主院,周圍四通八達一些個小徑,栽種著梅蘭菊竹等等十分風雅的植
物,本該是相當舒服的所在,偏生會有這煞風景的味道。
進了那堂屋之內,迎面便是一大幅十分嬌艷的海棠圖,嫣紅柔美,簡直能聞到了香氣,落了座,我四下里看看,這個屋子風水是上佳的,按理說,總不至于招致了邪祟,那么只有可能,是人為引了東西進來的。
寧國公夫人望著我,道:“今日里,你只管好好的查一查,看看整個偌大的寧國公府,究竟藏了一個什么邪祟,但凡是尋得了,一定要揪出來, 讓本夫人看看,是什么東西在搞鬼。至于家丁丫鬟……”那寧國公夫人眼波一飛,望著幾個蒙面的丫鬟家丁,道:“你們幾個管事的,吩咐下去,都須得聽從這掌事大人差遣。”
“是……” 那幾個人恭恭敬敬的應了下來。
有伶俐的丫鬟,上了茉莉香片來。
只是那本該馥郁的香氣,鼻子是聞不出來了,不過入口甘香,也嘗得出來是極其金貴的東西。
強忍著那濃烈的腥氣,我與那定國公夫人吃了茶,便領命,在整個宅子里面細看。
丫鬟家丁們聽了命,對我也是十分恭敬的,我仔細的聞了聞,便問一個丫鬟道:“這個定國公府,進門之時,味道也還不算太重,說明腥氣是自一處里傳出來的,敢問你們這里,哪里的腥氣最重?”
幾個丫鬟對視了一眼,道:“不瞞掌事大人說,這個定國公府邸之內,要數那后院子左近,味道最為濃重。”
“后院子……”我的眼睛越過了彎彎曲曲的滴水檐,看著那花紅柳綠的后院,道:“可有人住么?”
幾個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點猶豫,像是不好開口的模樣。
我心下里頓時明白了幾分,便打了一個哈哈,道:“既如此,我自己過去瞧瞧。”
那幾個丫鬟這才是如釋重負的模樣,忙點了點頭,與我指了路,卻沒有一個跟上來的。
到了那后院子左近,只見一扇雕花木門半開半掩著,里面花花綠綠的,都是名貴的花卉,每一樣,都是市面上難得買到的好貨色。
我一步一步走進去,聽到入耳,是絲竹之聲,透過開的垂枝紫薇花,隱隱看見了那粉彩的回廊里面,白衣飄飄,正有幾個少年。
果然沒猜錯,這個地方,正是豢養男寵的地方。
想來是我這一陣子,正在走桃花運,才自那翠玉居里出來,又進了這樣一個所在。
這里的腥味,果然比哪里都更濃烈。
幾個少年遠遠的看見了人來,一個個都興沖沖的跑了過來,見了我,一雙雙藏在了那面巾后面的大眼睛,滿滿的都是新奇。
有一個膽子大一點的,問道:“敢問,您便是夫人自宮里請來的掌事大人么?”
我點頭道:“ 不錯,正是本官。走來走去的,便聞到了就數這里的腥氣最烈,便過來瞧一瞧……”我故意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的咋呼道:“怎地,這個地方,倒是像有幾分死氣?”
那幾個少年一聽,臉色全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