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宮里關的都是失寵或者犯事的妃嬪,哪有現代電視里演的那么好,還能帶個宮女進去伺候自己?做夢吧,沈寒露在里頭搶吃的都是自己動手。
“臣妾受夠了折磨,終于等到出來的這一天,也就知道了外頭日子的可貴?!鄙蚝堆劾锖瑴I,看著沈歸燕道:“臣妾不求圣恩眷顧,只求日子平順,安穩長樂。”
沒受過苦就不知道甜,這是真的。但是對于害過自己的人,沈歸燕沒什么同情心,點頭道:“你看開了也好,先回去休息吧。”
“娘娘…肯留臣妾在宮里了?”沈寒露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
沈歸燕輕笑:“本宮雖為貴妃,卻也無決嬪妃去留之權。你以后就看自己的造化了?!?
沈寒露一喜,起身道:“多謝娘娘,娘娘對寒露如此寬厚,寒露真是無以為報,以后有用得著寒露的地方,娘娘開口就是?!标嚸巢?。
沈歸燕起身往內殿走,看著寶扇她們收拾好的宮殿,頭也不回地“嗯”了一聲。想著沈寒露也該走了,便轉眼去看旁邊的擺設。
她還記得原先去北宮的時候,年太后指著一邊的東西對她道:“這個是先帝御賜的,那個也是。”
三千寵愛在一身,大概就是這樣吧。沈歸燕抿唇,如今她這架子上,擺的也都是御賜的了。以后會不會有一天,她也對著小宮女道“這個是御賜的彩漆半鏤空三足錦鯉缸”?
那錦鯉缸就在她的手邊,沈歸燕正看得出神,突然手上一疼。
有冰涼的東西,在她手上咬了一口。
“啊?!鄙驓w燕驚了一跳。
“貴妃娘娘!”沈寒露在后頭沒走,進來兩步看見那錦鯉缸上頭伸出來的蛇頭,臉色一變,慌忙大喊一聲:“快去傳太醫!娘娘被蛇咬了!”
寶扇嚇了一跳,連忙喊人。幾個太監進來將蛇抓住出去,沈妃扶著沈歸燕,掐住她的手腕,帶她到一邊坐下,二話沒說張口就去吸傷口。
“沈妃娘娘?”寶扇皺眉,一邊扶著沈歸燕,一邊奇怪地看著她。
后頭的繡屏著急地道:“這蛇不知道有沒有毒,我家主子這是在幫貴妃娘娘將蛇液都吸出來。寶扇姐姐您別叫,萬一沈妃娘娘將毒吞下去,那就不好了。”
寶扇連忙住嘴,沈歸燕僵硬著身子沒敢動,聽聞被蛇咬了要是動,毒液會很快傳遍全身。
她肚子里還有孩子,萬萬不能有半點損傷!
沈寒露不停地吸她的傷口,吸了又吐,那血竟然當真是黑色的。寶扇顫顫巍巍地出去叫人稟告皇上,太醫也很快就來了。
“沈妃娘娘,使不得!”太醫一進來,看見沈寒露在吐血,連忙道:“這蛇毒入口,娘娘也會搭進去,還是讓微臣來吧。”
“你懂什么?!鄙蚝堆矍鞍l黑,吐了一口紅色的血,笑著指著道:“本宮看過電視的,血吸成鮮紅色,吐出來就…就沒事了?!?
舌頭發麻,一句話說得都打結。沈寒露轉頭還想說什么,整個人已經軟了下去。
沈歸燕皺眉看著她。
人會在這么短的時間里發生這么大的變化嗎?先前沈寒露還恨不得她死,現在卻是一點猶豫都沒有就來替她吸毒,這毒萬一要人命,該怎么辦?
“娘娘!”繡屏連忙扶著沈寒露到了一邊,太醫上來,沒看沈妃,還是先給沈歸燕診脈。
“貴妃娘娘可覺得頭暈?”太醫問。
沈歸燕搖頭:“方才還有些暈眩,現在好了?!?
看了看旁邊地上吐著的血,太醫松了口氣:“貴妃娘娘無礙,沈妃娘娘這法子還是有用,毒全部吸出來了?!?
“那她呢?”沈歸燕看向旁邊的沈寒露。
太醫這才過去給沈妃把脈,臉色變了變道:“沈妃娘娘中了蛇毒,方才抓到的蛇在何處?取來就好。”
寶扇抿唇問了一句:“這是什么蛇?”
太醫答:“雞冠蛇,劇毒,但是有蛇在就還有救,只是沈妃娘娘要受一遭罪了?!?
“好端端的錦鯉缸里,怎么會有毒蛇?”寶扇扭頭看著自家主子:“奴婢早上來清理的時候,還親手洗過這缸子,里頭什么都沒有的?!?
沈歸燕靠在椅子上,驚魂未定,閉眼道:“先將沈妃扶上一邊的軟榻去解毒,其余的事,等人救過來了再說?!?
太監們捉了蛇來,太醫取了蛇液,調制解毒劑。沈歸燕就在旁邊等著。
劇毒的蛇,要不是沈寒露反應快,現在躺在這里的就該是她。
顧朝北急急惶惶地趕來,冠帶都斜了,一進門就要往軟榻那邊撲。
“皇上?!鄙驓w燕喚他一聲:“臣妾沒事了?!?
顧朝北轉頭,看著她已經被包好的手,皺眉道:“發生什么事了?”
沈歸燕看向軟榻上的沈寒露,將方才的事情說了一遍。顧朝北眉頭大皺:“好端端的宮殿里能進毒蛇?方才是哪些人來過?統統都叫回來?!?
龍顏大怒,傳旨的宮人們都跑得飛快,沒一會兒,早上請安的人就全部回來了。
顧朝北一眼也沒看沈寒露,只反復問了太醫燕貴妃人和胎兒都沒事,而后便沉著臉要找放蛇之人。
后宮許多人都還沒見過皇帝,今日也算是頭一回,雖然很激動,但是對上皇帝一雙冷冽的眼睛,多余的心思也都收了起來。
燕貴妃有多得寵,不用人多說,現在剛搬宮殿,宮里就出了毒蛇,這逮著誰都定然是個重罪的下場,沒人敢輕舉妄動,生怕惹了懷疑。
幾個進內殿幫忙的宮人全部都跪在了下頭。
寶扇道:“收拾各處東西和擦拭器具的人分得很清楚,錦鯉缸是擺在東邊架子上的,那一塊能經過和動手的,只有襲妃娘娘身邊的花蕊、沈妃娘娘身邊的繡屏和傅貴人身邊的青竹。但是繡屏不可能?!?
皇帝聽著,開口問:“為什么?”
“因為奴婢不小心,將茶壺遞給繡屏的時候,她沒接好,水都倒進她的袖子里了。奴婢幫著擦拭的時候,沒有看見有任何東西,那時候的缸子也該是空的?!睂毶日浀氐溃骸捌溆鄡晌粚m女,奴婢就不知道了?!?
顧朝北聽著這事兒的時候,最懷疑的就是沈寒露,不排除她有拿這事兒來搏燕兒同情的可能。但是寶扇作證,竟然將繡屏給排除了。
那么剩下兩人,一人是襲妃的人,一人是傅貴人的人,想都不用想,皇帝揮手道:“把青竹拖下去宮規處置,傅貴人關入宗人府?!?
傅有儀大驚,臉色刷地白了:“皇上?”
襲妃也有點驚訝地側頭:“皇上怎么知道是她干的?”
不是她,難道是你嗎?顧朝北心里嘆息一聲,這水仙太傻了,他這么明顯地相信她,她竟然還問這個問題。
“嬪妾冤枉!”傅貴人跪下來,連連磕頭:“有燕貴妃娘娘作證,最開始讓宮人幫忙收拾永和宮的,就是襲妃娘娘。嬪妾還有心勸阻,又怎么會讓青竹丟毒蛇去那缸子里?嬪妾壓根不知道宮人可以進去貴妃娘娘的內殿?。 ?
襲妃出來跪下,十分不滿地道:“臣妾沒有理由害貴妃娘娘?!?
“嗯,朕知道?!鳖櫝睌[手:“傅貴人不必狡辯,拖出去吧?!?
“皇上!”傅有儀掙扎著不肯走:“嬪妾的爺爺好歹為皇室盡忠這么多年,皇上難道查也不查,就要定嬪妾的罪?嬪妾不會認罪的!”
華妃皺了皺眉,側頭看著帝王道:“皇上,這傅貴人是傅學士的…”
“朕知道。”顧朝北輕笑了聲:“朕有說定她的罪嗎?先關去宗人府,想要朕查這件事,朕會派人來查,若是冤枉你了,朕道歉,可好?”
傅貴人萬分委屈,眼淚簌簌地往下掉,恨恨地看了襲妃一眼:“皇上千萬別錯信了人?!?
襲妃皺眉,張口就想說話,旁邊一直沒說話的沈歸燕卻按住了她的手。
傅貴人被帶下去了,大殿里一片安靜。
“燕貴妃還懷著龍子,需要休息,你們平日無事,最好不要來打擾她。”顧朝北掃了眾人一圈,輕聲道:“今日之事,朕會查清楚。敢在后宮里害人的女子,再美朕也不會留下來。”
眾妃嬪都低頭緘默。
“至于沈妃,救駕有功,朕會賞的,等她清醒了些,便讓人送回她的露華宮去。朕還有事,先回御書房了?!?
他本來是在書房里議事的,半路走開,也不知會不會有人心生不滿。
“恭送皇上?!鄙驓w燕起身行禮,等皇帝走遠了,她才重新坐回主位上去。
傅貴人被拖下去了,因著要再查,青竹沒有當真出去領宮刑。
可憐的小宮女,渾身都在發抖,剛從鬼門關逃回來一樣,額頭都濕了。
“娘娘,青竹也該一并送去牢里吧?”華妃小聲道:“等查清了再處置也好?!?
沈歸燕搖搖頭,看著青竹道:“她就留在永和宮伺候。”
眾人大驚,襲妃也皺眉:“娘娘怎么還能留下她?萬一她還放毒蛇怎么辦?”
“沒有證據說就是她放的?!鄙驓w燕笑了笑:“剛才都是皇上的推斷而已,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