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氏臉色一僵,旁邊的顧夫人也道:“燕兒自嫁過來就沒有犯過什么錯(cuò),更無頂撞之事。”
這么一說,包氏刻薄庶女的名聲倒是被她自己落實(shí)了。
沈夫人僵硬了臉不知道該說什么,旁邊的沈歸雅終于開口:“秦氏的靈位不見了,那便都找找吧,母親既然懷疑四弟媳,那就搜搜北院也無妨。”
“既然要搜北院,那為什么不整個(gè)丞相府一起搜?”沈歸燕抬頭看著顧丞相道:“昨日燕兒在府中,半步未出,還給婆婆請了安,伺候了晚膳。這樣的情況之下母親都能說是燕兒偷了靈位,那這天下之人,便都有可能偷了靈位。”
顧丞相心里對這包氏也沒多少好感,一大早跑到丞相府來撒野,現(xiàn)在沈歸雅竟然還幫著說要搜北院。
北院雖然是歸燕的居所,那也是丞相府內(nèi)。堂堂丞相府,怎么能輪到一個(gè)侍郎夫人來搜?喊一聲親家已經(jīng)是給了顏面,沒想到還有這般得寸進(jìn)尺的。
顧丞相臉色不太好看,顧夫人向來懂得察言觀色,便跟著沉了臉色:“燕兒昨日的確是還來陪我用了晚膳的,不知親家母說燕兒偷了靈位,可有什么證據(jù)?丞相官邸,可不是你說搜就能搜的!”
這一句話也等于扇了沈歸雅一巴掌,打得她臉上火辣辣的。平時(shí)看電視劇東西不見了不都是搜么?誰知道竟然不能。
古代的規(guī)矩真麻煩。
包氏也算是明白情況了,沈歸燕在丞相府竟然是頗受寵愛,比她家雅兒的地位還要穩(wěn)?竟然都動不得她分毫。
想通了形勢,沈夫人火氣就小下去了,抿唇道:“的確是沒什么證據(jù),也許是我想多了。”
“那此事便去衙門報(bào)案,讓衙門去查即可。”顧丞相道。
沈夫人輕哼了一聲,悶聲道:“不必查了,想來也查不到什么,就算了吧。”
“算了?”沈歸燕側(cè)過頭來,眼睛睜得大大的:“燕兒生母,也是二哥的生母,死的不明不白也就罷了,現(xiàn)在靈位丟的不明不白,母親依舊不打算給燕兒一個(gè)交代嗎?”
“我給你什么交代?”沈夫人怒道:“我是長輩,你是晚輩,有你這樣同長輩說話的嗎?”
說罷,還轉(zhuǎn)頭看向上位:“親家你們瞧瞧,這便是頂撞啊!”
許夢蝶站在一邊,小聲道:“女兒問自己生母靈位的去處,要個(gè)說法罷了,竟然也算頂撞。想不到沈府的規(guī)矩,比丞相府還嚴(yán)。”
沈夫人惱怒地轉(zhuǎn)頭瞪了許夢蝶一眼,認(rèn)不得這是誰,卻看她穿著簡單,便斥道:“有你說話的份?”
旁邊的柳夫人不高興了,開口道:“一大早就沒個(gè)安寧,沈府的東西丟了,竟然到丞相府來找。找也就算了,還出言不遜,沈夫人真是好大的架勢。”
包世蘭也真是個(gè)傻的,沒搞清楚這是誰的地盤,處處得罪人,還沒碰到沈歸燕一點(diǎn),自己就四面楚歌了。
沈歸雅心里罵一聲豬一樣的隊(duì)友,無奈地開口道:“這件事就交給衙門吧,母親何必這樣操心。”
沈夫人急了,這種事情怎么好交給外人插手?衙門也不敢來查丞相府啊,不等于將沈歸燕放過去了么?
可是眼下,她竟然沒退路了。上頭丞相和顧夫人沒有要幫她的意思,歸雅好像也是無能為力。
偷雞不成蝕把米,還讓跟來的兩個(gè)姨娘看了笑話。
包世蘭臉色僵硬了好一會兒才起來道:“罷了,我回去讓衙門的人處理便是。”
“有勞母親了,燕兒一定會讓人盯著此事。”沈歸燕頷首道:“絕對不能讓壞人逍遙度日。”
沈夫人狠狠瞪了她一眼,也沒跟顧丞相夫婦多說幾句,轉(zhuǎn)身就氣沖沖地走了。
“沒個(gè)規(guī)矩。”顧夫人沉著臉嘀咕了一聲。
沈歸雅聽見了,心里也是著惱,掃一眼旁邊鎮(zhèn)定自若的沈歸燕,暗暗咬牙。
包世蘭要出府,沈歸燕和沈歸雅自然是跟著去送的。打發(fā)得下人離得遠(yuǎn)些,包世蘭轉(zhuǎn)身一巴掌就要打向沈歸燕。
沈歸燕抬手?jǐn)r住她,手上一用力,反而把包氏捏得疼了。
“你放肆!”包氏大怒:“反了你的!”
“反了又如何?”沈歸燕抬頭對上她的眼睛,笑得淡淡的:“母親還可以回去告我一狀。”
“你!”包世蘭氣得猛地甩開她的手,顫顫巍巍地道:“現(xiàn)在沒人了,你就又敢頂撞我了是不是?”
沈歸燕輕笑一聲:“母親要是少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燕兒自然會孝順您一輩子。”
包氏臉色微變:“什么見不得人的,你在說什么?”
“沒什么,母親還是早些回去吧。”沈歸燕越過她往府門口走:“善惡終有報(bào),母親可以慢慢看看,害了人的人,都會有些什么下場。”
沈歸雅微微皺眉,隨即冷笑一聲:“你當(dāng)真以為你在這丞相府里可以一手遮天?”
“不能遮天又如何?”沈歸燕淡淡地道:“能做完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包世蘭氣得渾身發(fā)抖:“這個(gè)小賤人…真是跟她娘一樣下賤!”
“母親何必太著急。”沈歸雅拉住包氏的手,眼神涼涼地道:“你瞧瞧,她總是那么不慌不忙的,可是該做的事兒不也是一樣沒少么?咱該跟著學(xué)學(xué)。”
沈歸燕可不都是跟著她在學(xué)么?記得了府里人的喜好,知道該怎么討丞相和夫人歡心,一步步將腳站穩(wěn)了。看起來什么都沒做,今天這一回不就贏得理所當(dāng)然了?
不過她總有她學(xué)不來的東西,沈歸雅冷笑,現(xiàn)代的東西,看她要怎么學(xué)?
走到丞相府門口,外頭一片全是圍著的人,見沈夫人出來了,都議論紛紛。
“還跑到人家夫家去告狀,這母親當(dāng)?shù)摹E匀硕际菐妥约遗畠海前筒坏盟纳俜蛉诉^不好。”
“心腸歹毒啊,以后家里的閨女可別往沈府送,遇見這么個(gè)惡主子。”
議論聲一片,沈夫人聽得更加生氣。她本來就不是個(gè)能壓住火氣的,被這么一群難民百姓指指點(diǎn)點(diǎn),哪里還忍得下去。
“行啊你,找一群臟東西給你撐腰,就覺得自己了不得了?”沈夫人氣極反笑地看著沈歸燕道:“你給我等著,動不了你,我還動不了這些個(gè)該死的東西?”
“呸!”又有難民朝她吐了口水,恰好就吐在臉上,包世蘭尖叫了一聲,立刻上了車去:“給我通知衙門!就說是沈府說的!把這群暴民抓起來!”
“是!”有家丁應(yīng)了想走,卻被難民堵住了。
丞相府門口瞬間喧嘩起來,沈歸燕連忙吩咐寶扇:“快去找人幫忙攔住他們,勸散開去。民不與官斗,再鬧下去沒好果子吃。”
古代百姓命何其低賤,從上次文國舅拿難民性命戲耍之事便知道了。沈夫人再怎么也是朝廷命婦,說點(diǎn)閑話可以,當(dāng)真惹急了,她怕保不住這些難民。
寶扇連忙去找了家丁,極力攔住難民們。哪里知道人越來越多,根本就是攔不住的。
沈歸燕皺眉,就看見遠(yuǎn)處已經(jīng)有官兵來了,官邸附近出這么大的動靜,根本就不用家丁去知會。
“吐口水?再讓他們吐!”包世蘭看見官兵,便又有底氣了:“將這些人都抓起來,把舌頭先給我割了,我看他們還怎么吐!”
“是!”官兵上來便鎮(zhèn)壓住了難民,剛剛吐口水那大伯被兩個(gè)官兵架了起來,外頭瞬間安靜了不少。
“母親。”沈歸燕皺眉道:“堂堂侍郎夫人,何必與百姓過不去?”
包世蘭看著安全了,便又下車來,氣得眼睛都紅了:“你也知道我是堂堂侍郎夫人?被賤民吐了一臉口水,難道還要忍不成?把他舌頭割下來!”
京城衙門與沈老爺也是有些交情的,不乏趨炎附勢之人,聽著這話立馬就道:“夫人息怒,小的們一定將這些賤民統(tǒng)統(tǒng)關(guān)進(jìn)牢里,一個(gè)也別想好過。”
那頭已經(jīng)有人拿了繩子來,將難民綁了一串兒。沈歸燕上前攔在沈夫人面前道:“母親最好聽燕兒一句勸,難民也是民,都是一條人命。母親要是如此蠻橫,將人命視作無物,定然會有報(bào)應(yīng)的。”
“報(bào)應(yīng)?”沈夫人冷笑:“當(dāng)今天下官為上,民為下,以下犯上,我按理罰之,還能有什么報(bào)應(yīng)?只有你會覺得這些個(gè)賤民需要討好,我現(xiàn)在叫你瞧瞧,你再多的幫手,那牢里也裝得下!”
“帶走!”
難民四散開去一部分,還有幾十人站在原地沒動,統(tǒng)統(tǒng)被捆了起來。沈歸燕皺眉,攔也攔不住,只有轉(zhuǎn)身往府里走。
顧朝北應(yīng)該還沒有起身吧?這些難民算起來也是被她連累的,總不能都這樣白白下了獄。顧丞相方才已經(jīng)不悅,這會兒再拿事情去煩他甚為不妥。唯一能想到的,也就是找顧朝北商量商量了。
北院里還一片安靜,看樣子姜氏也是沒起的。沈歸燕提著裙子便直接去了姜氏的屋子里。
“相公。”進(jìn)了門,沈歸燕站在隔斷處,沒敢進(jìn)去看:“妾身有事,還請相公快些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