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陛下!”
“陛下,您帶著臣妾一起走吧,陛下……”
“陛下怎如此狠心,棄臣妾等於不顧……”
趙沉眉心緊蹙,聽到外面陣陣哭啼,聲聲控訴,臉色更加陰沉,那一雙佈滿陰雲(yún)的眸子,似是更加的陰沉了。
“何人在外喧譁?”
杜德忠嘆息一聲,微微皺眉,上前回道,“回殿下,是各宮的娘娘們,得知陛下賓天,遂前來……送別。”
建元帝賓天后,趙沉便下令只讓敬妃和皇后在側(cè)服侍,其餘的妃嬪不得近身,呆在各宮內(nèi)爲(wèi)建元帝服喪即可。
可發(fā)生這麼大的變故,那些個平日裡本就不得寵的妃嬪們?nèi)绾文艽舻米。?
錦華宮的殿門前跪著十幾個妃嬪當(dāng)中,她們有的連一兒半女都沒有,有的是生育後夭便夭折了的,也算是無子女傍身。
如今建元帝去了,她們這些沒有子女的怕是要被生殉,這世上有幾人是不怕死的,何況還是如此殘忍的生殉?
這些女人被關(guān)在這豪華的‘牢籠’中,終日圍著一個男人轉(zhuǎn),而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卻半點(diǎn)溫情,都不曾給過她們,等到男人死後,她們還要給男人陪葬,這般殘忍的事,她們心中如何能不怨、不恨、如何能甘心?
當(dāng)年這些女子的家中,爲(wèi)了鞏固自己在朝著的帝位,不惜將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兒送到了宮裡。
也許初進(jìn)宮時她們還心存幻想,但隨著夜夜孤枕難眠,那顆渴望男人撫慰的心也慢慢的凋零了,只希望自己能平淡的過完下半生。
得知建元帝去了的消息後,這些人差點(diǎn)沒被嚇的昏過去,糾集了幾人便前往錦華宮來哭喪。
這些人也是真心悲慼,但卻不是爲(wèi)建元帝,而是爲(wèi)自己。
她們當(dāng)中有的甚至是剛剛?cè)雽m的妙齡女子,有哪個願意給死人陪葬?即使那個人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她們也不願意。
趙沉眸子一沉,嘴角噙著一抹冷意,“這裡有皇后和敬妃在,其餘的各位妃嬪……讓她們都散了。”
杜德忠得令出去,看著跪在殿外的妃嬪娘娘們,心道都是一個可憐人兒。
嘆了一聲,扯著又尖又啞的嗓子道,“太子殿下有令,請各位娘娘都回去吧。”
跪在地上的各位妃嬪相互看了眼,眼淚掉的更多了,她們哪裡肯回去?
再一次的哭天搶地的哀嚎起來,杜德忠心一驚,怕驚擾了殿內(nèi)的人,忙讓宮女們將這些娘娘們拖走,這些人以後的命運(yùn)都捏在日後新帝的手中,他雖憐惜但也無可奈何……
後來史記記載:建元三十四年十二月初七,開國元帝,建元帝舊疾復(fù)發(fā),駕崩於敬妃錦華宮中。太子趙沉登基稱帝,開創(chuàng)了大鄴國的另一個盛世繁榮。
一代開國元帝就這樣走了,舉國哀痛。
太子趙沉下令在爲(wèi)建元帝治喪期間,各地不得歌舞、不得賀壽、不得婚假,違者嚴(yán)懲不貸……
乾清宮正殿。
趙沉坐在椅上,雙眼微闔,眼底下的青色清晰可見,似是累
極在閉目養(yǎng)神。
殿下站了一幫朝中重臣。下面的人都在暗暗的觀察著他的臉色,心裡揣測他的心思。
作爲(wèi)曾經(jīng)皇太孫趙懷仁的近臣兼侍妾魏氏的父親,魏國爭瞄了眼李炳洲,見這位未來國丈臉色平靜,一副不喜不爭的樣子心裡恨得直想罵娘。
忽地腦子一閃,上前一步道,“太子殿下,陛下已經(jīng)賓天,我等心中悲痛萬分,但國不可一日無君,還請?zhí)拥钕聽?wèi)江山社稷著想,早日登基,安穩(wěn)民心!”
魏國爭的一番慷慨激昂的話音剛落,作爲(wèi)趙懷仁曾經(jīng)的近臣們,也都跟著紛紛附和,無疑都是讓趙沉早日登基,安穩(wěn)社稷。
如今這麼好的表忠心的時候,他們自然不會錯過。
杜德忠站在趙沉的身側(cè),看著殿下幾乎跪成一片的重臣,心中一嘆,竟生出幾分悲涼之意。
這些子大臣有一半是曾皇太孫的親信,如今皇太孫失勢,這些人便恨不得馬上與他扯清楚摘乾淨(jìng),他們之中一半都曾在趙懷仁的面前進(jìn)言提防當(dāng)時還是亓王爺?shù)内w沉,如今恨不得匍匐在他的腳下表忠心,真是人心難測。
座上的趙沉徐徐的睜開眸子,利眸一片清冷,看的在場的人一陣心驚。
趙沉幽深的眸子微微一瞇,清冷的眸子淡淡的睨著殿下的衆(zhòng)臣,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明明已經(jīng)是十二月的寒冬,但魏國爭的背上還是冷汗涔涔,心裡一陣忐忑。
他的身份比較尷尬,他的庶女曾是被廢太孫的侍妾,更是趙懷仁最爲(wèi)信任的人,曾經(jīng)的他有多得意,現(xiàn)在他就有多不安,生怕自己踏錯一腳就是萬劫不復(fù)。
心裡更是悔恨交加,當(dāng)初實(shí)在不應(yīng)該爲(wèi)了討趙懷仁的歡心,而處處踩踏趙沉。
深呼了口氣,又瞄了眼李衍和李贊兄弟一眼,正色道,“太子殿下,國不可一日無君,若是陛下已經(jīng)賓天的消息傳到他國,難免不會引起,還請?zhí)拥钕聽?wèi)江山社稷,早日登基!”
說罷,他先旁人,重重的扣頭,口中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其他人見他喊,也跟著叩首高呼。
一時間,殿內(nèi)的高呼聲此起彼伏,那一道道高呼萬歲的聲音,莊重響亮。
最先拜倒的人,都是曾經(jīng)的太孫黨,他們急迫的需要在新帝面前表忠心。
李氏父子相視一眼,擡頭看了眼殿上高坐的男人,衣袍一撩,也跪了下來,“請?zhí)拥钕略缛盏腔卜€(wěn)社稷。”
見到未來新帝的岳父和舅兄這般,其餘還有些猶豫不決的大臣,也紛紛的跪下,請求他早日登基稱帝。
趙沉看著殿下跪成一片的重臣,謀劃多年的帝位觸手可及,可他心裡卻沒有絲毫的欣喜。
是因爲(wèi)那個他小小年紀(jì)時曾視爲(wèi)天的父親突然離了世,還是身邊沒有那個可以一起分享勝利的小女人?
……
當(dāng)李扶月醒來時,已經(jīng)是翌日的晌午了,冬日的暖陽透過窗戶射進(jìn)屋內(nèi)。
幽幽的睜開雙眼,看著頭上的牀幔,她恨得牙根直癢癢,這個
可惡的男人,竟然敢點(diǎn)她的穴!
雖然她知道他是爲(wèi)了自己好,但心裡也忍不住氣憤。
“混蛋吶!”她恨恨的一閉眼,暗罵一聲,腦子裡卻在想著等到寶寶找回來後,她要如何收拾那個男人。
其實(shí)在冷靜下來後,理智慢慢回籠,她想寶寶可能會受些罪,但也不至於有生命危險。
若是對方想要寶寶的命的話,那就根本不會將寶寶帶出城外,何必多此一舉呢,當(dāng)場一刀了結(jié)了多簡單。
想通後,她一直緊緊揪著的心有些放鬆,但即使寶寶沒有生命危險,但他還那麼小,她心裡也忍不住的心疼。
那可是她捧在手心裡的寶貝啊,她恨不得自己能替寶寶受罪……
聽到聲響後,一直守在外面的白玉立馬上前,撩開牀幔對上李扶月那雙隱隱透著擔(dān)憂的眸子道,“主子,您醒了。”
李扶月擰著眉頭,撇了撇嘴巴,問道,“白玉,趙十三可有傳回消息來?”
白玉嘴角微抿,想到昨夜發(fā)生的事情,臉色有些陰沉。
淡淡的搖頭,神色慢慢地凝重了起來,“主子,爺他……並沒有出城。”
“什麼!”李扶月噌的一下站起身子,由於用力過猛,又跌坐了回去。
顧不得被摔痛的屁股,抓著白玉的胳膊,忙追問,“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趙沉昨晚明明說自己出城親自去尋寶寶的,怎麼現(xiàn)在白玉卻說他根本就沒有出城?
李扶月心裡冒出一個不好的猜想,心頓時沉到了谷底,難道說是寶寶出事了?
心底的恐懼慢慢擴(kuò)大,一張本就白皙的臉,更加的蒼白了幾分。
“主子,就在爺點(diǎn)了您的睡穴不久後,宮裡就傳來消息。”白玉眸子一沉,知道她可能是想歪了,忙道,“皇上,昨夜駕崩了……”
“……”
不是寶寶出事,李扶月心驀地一鬆。
但隨後想到白玉的話,不可思議的張大了嘴巴,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一口鬱氣哽在胸口,胸口處像是被人塞了一團(tuán)棉花,上不去下不來,這人怎麼說沒就沒了呢?
雖然這老皇帝身患癌癥,但根據(jù)她的診治不可能去的這麼突然啊!
靜默片刻,她聲音沉沉的開口,“爺他一直在宮裡,可有傳消息回來?”
白玉搖頭,“昨夜陛下賓天,宮裡怕是也亂作了一團(tuán),爺他應(yīng)該忙不開。”
李扶月瞭然的點(diǎn)點(diǎn)頭,心裡忽然有些心疼。
雖然建元帝沒了,趙沉?xí)敲皂樀男碌郏齾s知道,在那個男人的心裡其實(shí)並不希望建元帝沒了。
他從小到大受到的教育,也不允許他有任何不孝的念頭,在他心裡那就是大逆不道,如今建元帝沒了怕是他比任何人都要難過。
李扶月臉色有些沉沉,扯過一旁的衣衫,“白玉,快,我要進(jìn)宮一趟。”
在此時,她希望自己能陪在他身邊,即使什麼也不做也好。她想,其實(shí)那個男人也會喜歡自己陪在他身邊的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