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好啦,你們想什麼別以爲我不知道,別給我耍心思,要不然,有你們好看。”太子突然陰了臉,冷聲道。
白非兒哭笑不得,這位未來皇帝也太精明瞭吧,忙笑笑道:“哪有,哪有,好了,你先躺下歇歇,我去尋一些止咳平喘的生草藥來。”
太子白她一眼,哼哼著躺下。
兩人這才鬆一口氣。
白非兒吩咐懷恩好生看好太子,自己親自去藥廬尋生草藥,這人生地不熟的,她不敢去野外採藥,只有去藥廬找找。
“讓阿七陪大哥去?!卑追莾簞傋叩椒块T,太子悶聲開口。
白非兒本想拒絕,想了想也好,這烏思藏可不比中原太平,何況這又有戰事,帶個人在身邊總安全一些,她可不想給太子添麻煩。
“也好?!彼龖耍闳ぐ⑵摺?
到了這日喀則州最大的藥廬,她讓阿七在外面等著,便自己進去。
才進門便赫然看到昨日那一黑一白兩位公子,還是同樣的裝束打扮,白衣公子立在窗邊不語,黑衣公子似乎與掌櫃在爭執著什麼。
“公子,不是我不願意賣這味藥,只是這官府今早下的令,城中所有藥鋪的藥除了一些常用的藥,都得送到官府去,亞東縣急需醫藥,我藥廬中的兩名大夫早早都去官府報到了,這藥也正在打包,這,這當真是對不住了?!闭茩欓L得一副和祥樣,倒是很客氣。
“我大哥眼疾急需這味藥,眼下正是治療的關健時期,掌櫃就行個方便吧?!焙谝鹿勇曇粢廊坏洌嗔艘唤z請求的意味。
掌櫃堅決搖頭,“不行呀,這可是砍頭的罪,小的有上有老下有小,還請公子見諒。”
白非兒見狀心裡一動,上前向二人施了一禮,“掌櫃的,這位公子需要的是什麼藥?他這也是救命之用,官府也不能那麼霸道吧?”
掌櫃向白非兒笑笑,“這位公子想來也是來買藥是嗎?現在除了一些很普通常用的藥之外,其餘的都要送到官府去,公子如果不是太急的癥,就熬一熬吧。這兩位公子要的是紫玉蘭,這東西可稀罕,不太好採,每年我這兒收上來的也不多,在咱們烏思藏這種藥可是極珍貴的,這東西鎮痛、通竅散寒、清腦的效果特別好,想來軍營中也大量需要這類的藥。”
白非兒愣了愣,在古代,用這個花治眼疾的倒較少見,這花兒長在四川雲南等地,這裡自然的稀少,略一思索,向掌櫃道:“我只要些枇杷葉和地龍,這個應該可以賣給我吧?枇杷葉最好能有生的?!?
掌櫃一笑,“這個自然可以賣,枇杷葉生的也有,剛送來的,您要多少?我讓人稱去?!?
“各給我一斤吧?!卑追莾合肓讼?,這過幾日不知還能不能買到還是個問題,就多要了些。
“好咧?!闭茩檻プ屓藴蕚淞?。
白非兒略一躊躇,轉身向那黑衣公子,道:“公子,我也略懂醫術,不如讓我看一下您大哥的眼睛,可好?也許有別的方法治呢。”
黑衣公子沉聲道:“無需,我大哥的眼疾已得世外神醫看過,自有方子,我們用別的法子吧?!?
“什麼法子?”白非兒心裡一動,衝口而問,不知道爲什麼,她願意幫這二人,眼睛瞎了當真是挺可憐的,而且又正當壯年。
“雪豹,要雪豹的奶?!焙谝氯溯p聲道。
暈,白非兒差
點兒站不穩,身子晃了晃,扶了那櫃檯站穩,道:“那東西要怎麼弄得來?”
雪豹那可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上哪去要一隻雪豹???
黑衣公子道:“附近山上會有,這官府不讓賣藥,我們只好去獵一隻,大哥的眼睛這幾日很關鍵,要是錯過治療時期,只怕以後難以復明。”
“啊?!卑追莾盒挠胁蝗毯傲顺雎暎斑@可怎麼是好?那雪豹又不是花貓,說獵就獵,就沒有別的法子了嗎?”
她腦中飛快的轉著,要是以太子名義要這藥,那必須經過官府,肯定會驚動巫驚魂,她哪能爲了一個陌生人而置太子於險境?
“我們自有辦法。”黑衣公子轉身扶了白衣公子,輕聲道:“大哥,我們走?!?
白衣公子十分安靜,一身潔白如雪的白衣,寂然孤傲,這讓她想起了巫驚魂,那時的巫驚魂也是一身孤傲崚然,不知不覺,那個男人變了,變得讓她不認識了。
待白非兒擡頭向門口看去,那裡已沒有二人身影,淡淡的光線從外面射入,氤氳起輕如鴻毛的微塵。
“公子,請是您要的藥。”掌櫃的聲音把白非兒從沉思中拉了回來。
“好,謝謝。”白非兒接過藥包給掌櫃付了銀子,想了想問道:“掌櫃,這雪豹是不是極難一見?”
掌櫃一怔,笑道:“那是自然。而且那畜生可猛著呢,很警覺,我方纔也聽得那公子所說,雪豹可不好獵,先別說那雪豹難擒,這方圓幾百裡,極難見這個畜生,那可是十年難得一遇的?!?
“那咱就不能通融一下把那紫玉花賣給他?”白非兒沉眸道。
這紫玉花再怎麼珍貴也比不上那雪豹來得珍稀吧?再說這豹子上哪尋去?
“不是我不通融,要是有官府的文書,我自然把紫玉花賣給他,你看,我這些藥櫃子,都封上了官府的封條了,要是動了,我全家都得送命,公子,想來您也是知書識禮之人,斷然知道這當中利害,還是莫要爲難我的好。何況那也真是前方軍中所需,這也是救人之用,我這權當是給朝庭出一份力了。”掌櫃說得分分是理,白非兒也自然不能再說什麼,只能拎著藥出門。
回到客棧的白非兒心裡總有些擔憂,不知那兩位公子是否真的去獵雪豹去了?一個瞎了眼一個還得照顧他,怎麼獵豹子?他們不被豹子獵去算不錯了。
“大哥,怎麼了?坐立不安的?!闭诳瘁t書的太子擡頭看她,問道。
白非兒笑笑,道:“我有坐立不安嗎?”
太子乾脆就把醫書放下,眸光清澈的看她,“遇到什麼難事了?別總把我當小孩?!?
白非兒眉梢淡挑,抿抿脣:“你別多想,是方纔在藥廬遇上那與我們同住這個客棧的兩位公子,其中一位公子得了眼疾,需要一味紫玉花做藥引,可今早官府下了令,這等藥全部送往亞東縣,不允許再賣?!?
“然後呢?”太子挑挑眉。
“然後,他們自然是沒有買到紫玉花,那位公子的眼疾這幾天是關鍵的治療時間,要是錯過時機,可就治不好了。但是有另一人辦法,尋一隻母雪豹,要那大傢伙的奶,可以治得了那眼疾。”
太子脣邊掛著一抹儒雅笑意,“大哥想怎樣幫他們?”
白非兒神情微滯,淡聲道:“我有說要幫他們嗎?”是想幫,可不知怎麼幫?總不能讓太子去官府要藥
。
算了吧,再怎麼說那也是陌生人,沒有哪條規定是一定要幫人的,不幫也不犯法。
“還說沒有,你一回來就心不在焉坐立不安,我還不瞭解你嗎?愛心氾濫。”太子凝神看她,道。
“什麼愛心氾濫?那人靜靜的立在那不說話,眼睛又看不到東西,那不可憐嗎?”白非兒輕攢細眉,疾聲道。
她更想知道那人爲何會吹那首《笑紅塵》。
太子曬然一笑,“要我去官府要藥?”
白非兒連忙擺手,“不是不是,弟弟,我不是這個意思,那斷然是不行的?!边@太子人兒小小,心思也太通透了一點兒,真不知他那幫老師是怎麼教他的。
“反正過兩日我也要去官府,倒不如就成全了那兩位公子?”太子想了想道。
“不行?!卑追莾簣詻Q反對,“這事關重大,不可恣意妄爲?!?
太子眸子沉靜的看她,“你說我恣意妄爲?”他一直對這位亦師亦姐的女子尊重有加,沒想到她是這樣評價他的。
白非兒心裡一凜,糟了說錯話,哪能這般和太子說話的?
她撫額訕笑,“不好意思,大哥一時情急說錯了,我不是這個意思,去官府之事我們得從長計議,你想想,我們好不容易到了這兒,就是想讓你遠離那危險,這怎麼又把你給送進去呢?你理解一下大哥的心情。”
太子嘆息,“大哥,我明白,好吧,我聽你的,從長計議,那兩位公子的事要不然我們借幾個人給他們,要是獵得到雪豹我就暫時無需去官府,要是獵不到,那再計議,好吧?”
白非兒思索了一下,覺得也甚好,猶豫了一下,道:“只是那是暗夜軍,會不會讓人給認出來?”要是讓人知道暗夜軍在他們手上,那不也多少猜到他們的身份?那也會惹麻煩,唉,真是左右都不是,當個名人真是麻煩。
“不怕,認出便認出吧,認出那更好,少打我的主意?!碧佑娜坏?。
“好,我這就和他們說去?!卑追莾毫⒓雌鹕?,不知他們有沒有離開了?
那兩位公子的客房與他們只有一屋之隔,她站在那客房門口,略一頓便敲了門。
敲了好幾聲沒有人應,正當她想要轉身離開,“吱呀”一聲門開了,是那位黑衣公子,這時的他沒戴斗笠,一張削瘦淡黃的臉出現在她面前。
白非兒神情一動,眼波不興,道:“公子,很抱歉,今日在藥廬沒能幫你們買到紫玉花,那如果要去獵雪豹,我們可以幫忙?!?
她心裡有些忐忑,這傢伙昨天拒絕她換客房,好拽的樣子,這會不會也拒絕她呀?
黑衣公子淡眸輕輕從她身上一掠,輕聲開口,“進來說話?!?
呼,真是的,就幫人像求人似的。
白非兒暗鬆了一口氣,踏進屋內,擡眸看去,跳入眼簾的是白衣淡淡的那位公子,他正坐在桌邊,依然頭戴斗笠,正淡淡的喝茶,她眸光落在他握茶杯的手,她擰了眉,驚愕的頓住腳步。
那是怎樣醜陋的一隻手啊,縱橫交錯的傷疤,如扭動的大蟲子,好在她見死屍見得多,纔不至於吐。
黑衣公子嘲諷一笑,“要是沒有膽就不要來敲這個門。”
白非兒面具下的臉微熱,抿脣歉意的朝他笑笑,“不好意思,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有些突然,你大哥,受過很重的傷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