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自酒樓無聲飄落,而后,公子玉簫的面前,阿大幾人無聲站立。
“我們會幫你處理好這匹馬的,主子說今夜便要離開,公子若不想錯過,便趕快去吧。”阿大望著面色黯然的公子玉簫,斂眉沉聲道。
公子玉簫霍然抬眸,他的面色十分憔悴,原本水波瀲滟的眸子此時有些干澀,望著面色冰冷的阿大幾人,他的眼底有感激,卻說不出口,良久,他微微頷首,淡淡道:“有勞各位了。”
阿大搖搖頭,將顧天瑜所在的醫館告訴他后,又拉住要離開的他,認真的補充道:“如果這一次,主子還是要離開,誰也幫不了你。”
公子玉簫睫毛微顫,望著面色陰沉的眾人,他何嘗不知道自己是不討他們喜歡的,然而他們允許他來,便是也肯定了一點,顧天瑜需要他。
“放心吧,我不會再讓她逃走了……”公子玉簫丟下這一句話后,便匆匆離去。
眾人看著他的背影,有人唏噓,有人卻掏出了銀子,笑瞇瞇道:“來,我們下注吧。”
“去!”那不知死活的被阿大一掌拍飛。
興許是醫館太敗落,生意并不好,偶爾有幾個過來的,基本都是沒有錢的混混,打傷了胳膊腿兒的,又不想花錢醫治,遂跑來這里,欺負這家醫館的老郎中和那小女兒,讓他們免費為自己醫治。
不過這種現象,在顧天瑜過來后便鮮少發生,原因很簡單,誰若敢如此猖狂,她顧神醫的毒藥在等著他們呢。
顧天瑜覺得自己從來都是個“睚眥必報”的小人,遂她不但教訓了那些人,還狠狠的利用了他們一番--為了給醫館拉生意,顧天瑜讓其中一個混混裝得了絕癥,然后讓他們大張旗鼓的送來醫館,又在“治好”那人后,讓他們排排跪在醫館門前磕頭,醫館一時間名聲大噪,前來看病的百姓也多了起來。
此時,醫館前廳。
“姑娘,您也忙了一上午了,休息一會兒,和裴兒一起吃飯吧,這里我來就好。”老郎中畢恭畢敬道。
他的面前,一身著鵝黃色長裙的女子正位一位病人把脈,聽到老郎中的話,她只是輕輕“嗯”了一聲,給那人寫了藥方后便起身,她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旋即便和一個小丫頭去了內室。
此時,門外,公子玉簫怔怔站在那里,他望著那低矮的房屋,望著那已經蒙塵的牌匾,一時間還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
“這位公子,請問是來看病的么?”這時,出來送病人的老郎中好奇的問道。他一眼便看出面前這人是風塵仆仆趕來,不由懷疑起來,難道自家醫館的名聲這般好,竟然引得這般絕妙人物千里迢迢過來看病?
公子玉簫回過神來,他凝眸望著面前的老者,臉上露出一抹疲倦的笑意,他從身上扯下一塊布,而后咬破手指,在老者那震驚的目光中寫下幾個字:“請問這里是否有位女醫師?”
老郎中有些嘆息的望著公子玉簫,想著這么風姿天成的男子,竟然是個啞巴,不由生出幾分同情來,但一看到他寫的那幾個字,心中立時有些警惕,同時向內室看了一眼:“你是誰?找她作甚?”
唉,單純的人,一開口就透露了顧天瑜在這里的事實。
公子玉簫再次在布上寫到:“我身染惡疾,聽聞有個妙手回春的女醫師,早已經踏訪全天下,就為尋找這位神醫。”
老郎中唏噓起來,又擔心他這么寫下去,手指上還不知要流多少血,忙道:“過來吧。”
公子玉簫微微頷首,無聲跟著老郎中進了醫館。老郎中來到內室門前,讓公子玉簫等在那里,旋即恭謹道:“姑娘,有一位病人,千里迢迢趕來見姑娘,姑娘可愿意一見?”
這段時日的相處,他也算了解了顧天瑜的性子,她雖然醫術高明,但只為尋常百姓看病,而公子玉簫一看便不是一般人,指不定這位怪脾氣的神醫就不愿意為他醫治。
顧天瑜微微斂眉,目光有些疑惑的望向外室,卻只看到灰灰的一角衣袍。她自然知道來人身份特殊,否則老郎中也不會詢問自己,不過老郎中會過來詢問,自是希望她出去的,想及此,她放下碗筷,款款起身,“老先生既然沒有把她打發走,自然有自己的道理,我便會一會吧。”
她走出外室,老郎中便退了下去,她望著面前的背影,身子忽然晃了晃。
寬袍大袖的淺色長袍,袍上繡著銀色暗紋,門外陽光掃進來,那暗紋便在微微拂動的袖底如波紋流動般,閃爍著點點光芒,說不出的仙子出塵。然而,他的衣服上沾染了許多灰塵,發上也沾了一點碎葉,與他的氣質相比,多少顯出幾分狼狽。
“在下聽說,姑娘擁有妙手回春之術,天下沒有您治不了的病?”低沉喑啞的聲音,帶了幾分疲憊,加上那落寞的語氣,聽在人的耳畔,說不出的感傷。
顧天瑜站在那里,面上帶著幾分清冷,她銀牙緊咬,目光死死的盯著面前的公子玉簫,看他緩緩轉過身來,蠟黃的臉上滿是倦意,看得出,他過的很不好。
公子玉簫望著她那惶恐不安的面容,臉上閃過一抹沉痛,雖然她依舊戴了人皮面具,然那樣的眼睛,只有她有,她就是顧天瑜……
“那么姑娘,可否有治相思的法子?”公子玉簫銀牙緊咬,緩緩上前,聲音沉沉道。
顧天瑜后退一步,望著不斷貼近的公子玉簫,她搖了搖頭,想說什么,下一刻,卻被公子玉簫緊緊擁入懷中。
“沒有么?”公子玉簫緊緊擁著她,似要將她生生嵌入骨髓中,他努力壓抑著激動的心情,顫抖道:“是不是真的沒有辦法?那么,相思病是不是只能日日相思不得見,直到孤獨一人凄慘死去?”
顧天瑜緩緩閉上眼睛,她咬唇,喃喃道:“你何必……你何必?”
公子玉簫搖搖頭:“我不想一失足成千古恨。天瑜,我永遠不會再忘記你了,我永遠不會成再為了那皇位而掙扎,而將我們的愛情放在陰謀詭計中了,所以,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要再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