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又是如此,公子玉簫半轉(zhuǎn)了身子,目光哀傷的望著那凌亂的背影,無奈低喃:“天瑜,我沒想轉(zhuǎn)身,你為何……總要這般躲避?”
公子玉簫做好飯菜,如以往般將飯菜端到顧天瑜的門前,輕叩三聲,準(zhǔn)備轉(zhuǎn)身離開,卻又頓住腳步,淡淡道:“云升,這幾日你吃的很少,是不是我做的飯菜不好吃?”
顧天瑜坐在案幾前,手中捧了那本醫(yī)書,卻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聽到叩門聲,她手中的書卷幾欲掉落,一顆心也瞬間沖喉而出,原本以為公子玉簫這一次會無聲離開,卻不想他又加了這么一句,突兀而讓人措手不及。
她張了張嘴巴,卻沒有發(fā)出聲音。公子玉簫站在門外等了許久,最終沒有得到回應(yīng),他無奈嘆息,淡淡道:“晚上我做些別的,你現(xiàn)下便將就著吃些吧。”說罷,他便轉(zhuǎn)身離開。
顧天瑜無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想起公子玉簫剛剛的話,她無奈苦笑,都說了要你不要再演得這么逼真,為何你還是不聽?難道我對你的真情真的如此昭然若揭,讓你有這個自信,即使被戳破還是要堅持演下去,直到……我相信才行?
顧天瑜胡思亂想時,已經(jīng)來到了房門前。她站在那里,望著精致的小菜,和起初簡單的小炒青菜等清淡菜色相比,今日那色香味俱全的肉實在太誘人。
顧天瑜的心中有些酸楚,公子玉簫的菜,一日做的比一日嫻熟,一日做的比一日多,她躲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遠(yuǎn)遠(yuǎn)看著,偶爾也會擔(dān)心,他拿刀的姿勢是否正確,那刀會不會切到他的手指。可是,他背對著她,她對此,一無所知。
大概,不會吧。顧天瑜端起托盤,唇邊揚起一抹苦笑,他是那樣完美的人,就像第一次燒火,第一次做菜,第一次熬粥,他做這一切都那般優(yōu)雅流暢,令人不得不感嘆造物主的偏執(zhí)。
顧天瑜回到房間,雖然沒有胃口,但一想到公子玉簫的那句話,她便逼著自己努力多吃一些,直到盤中的菜都見了底,她方軟軟倒在太師椅上……吃的太快太努力,以至于此時的她,連半分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顧天瑜休息了一會兒,而后來到案幾前,找了一張紙,寫了幾個字,然后將那紙蓋在托盤上,再將碗筷盤子放上去,偷偷的關(guān)上了門。
不一會兒,公子玉簫便走了過來,望著干干凈凈的碗盤,他不禁莞爾一笑,將手中那捧梅花放好,端起托盤時,他突然看到那疊放的整齊的紙,打開紙,才發(fā)現(xiàn)上面寫著四個字“這樣足矣”,公子玉簫突然便笑了起來,他的聲音低低的,卻帶著幾分醉意,令縮在門后的顧天瑜忍不住蹙了眉。
公子玉簫端起托盤,一手又叩門三聲,聲音柔和道:“云升,你房間的花,該枯了,我折了些新的,你若不嫌麻煩,便換了吧。”說罷,他便轉(zhuǎn)身離開,因為他知道,顧天瑜不會回答他。
顧天瑜待公子玉簫離開,方打開門將那一束花抱進(jìn)房間內(nèi),而后她偏過臉來,望著窗前那快要枯萎的花,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將花換了,她分明喜愛的很,嘴上卻惡毒的喃喃自語道:“這家伙,不知道這是破壞公物么?”
公子玉簫又離開了宅院,他知道宅院四處都有保護(hù)顧天瑜的人,遂他并不太擔(dān)心,出去后,他便一路來到醉仙樓,剛進(jìn)門,掌柜的便含笑迎了出來,笑瞇瞇道:“公子,廚子正在廚房等您呢。”
公子玉簫微微一笑,柔聲道:“勞煩掌柜的了。”他微微拱手,接著一個閃身便來到了廚房,那里,一個長相彪悍的廚子立時笑開:“我俊朗的徒兒來了!”
公子玉簫只是抿唇一笑,這廚子不知道他的身份特殊,見他生的姿容俊秀,便想著將自己家的閨女許配給他,對他便十分隨和可親,倒讓他分外輕松。
進(jìn)了廚房的公子玉簫卻不知道,有一雙眼睛,自二樓拐角處,直直跟著他,直到他的身影消失。
西涼的冬天,漫長而又寒冷,縱然房間里一直有暖爐再燒,顧天瑜抄書抄的久了,也依舊覺得冷。她擱下筆,來到窗前,將窗戶半開,陽光便如從籠中逃離的白鴿,雀躍著落到窗前,照在她的身上,暖暖的,讓人微暈。
顧天瑜望著那插在精致花瓶中的點點紅梅,臉上不知不覺帶著幾分笑意。
“姐姐。”這時,燕小六突然從屋檐上倒立下來,露出一口白牙沖顧天瑜嘻嘻的笑。
自從那次惹了顧天瑜生氣,這小子一改往日陰沉氣質(zhì),誓要做她顧天瑜的暖心爐,整日里對著她笑的陽光燦爛,一口白牙晃得她只想揍人。不過,燕小六的改變,顧天瑜還是十分欣慰的,至少,她一直希望這個少年多些歡笑。
“讓你辦的事情怎么樣了?”顧天瑜淺笑著望著燕小六自檐上跳下,一手?jǐn)[弄著花,一邊詢問道。
燕小六推門而入,深深吸了一口氣,只覺得這房間內(nèi)暗香繚繞,墨香絲絲縷縷飄蕩,暖爐烘的整個房間溫暖如春,知道顧天瑜過的甚好,便也放心了,立時笑瞇瞇道:“姐姐吩咐的事情,自然是辦的妥妥帖帖的。那些海盜,已經(jīng)被我們降服,并被編入我們的軍隊中,而過幾日,那些乘船做生意的富賈商客,免不了要被敲詐一番了。”
顧天瑜微微頷首,她迎著光站在那里,整個人沉浸在溫軟的暈黃中,氣質(zhì)溫和的不似平時的她,讓燕小六不禁也看傻了。
“記住,不要讓他們傷害無辜的人,海盜嗜血,一時半會兒恐忘不了殺戮,按照我的吩咐,讓我們的人,跟在他們的船上。必要時,放幾個人的血還是可以的。”顧天瑜一開口,周身的溫和如數(shù)散去,肅殺之氣立時襲來,她偏過臉,那透過紅梅的含笑的眸中,帶著幾分森涼冷意。
燕小六在那目光中,也不禁打了個寒顫,而后,他重重頷首,面色嚴(yán)肅道:“姐姐放心,大哥知道姐姐的意思,遂已經(jīng)進(jìn)行了布置。”
顧天瑜為那花澆了水,心情也好了幾分,繼續(xù)道:“很好,接下來,小六,你去幫我找尋這幾味藥草。”她有幾分不舍的自那花前走開,然后來到案幾前,將一個早已抄好的藥方遞到燕小六面前,燕小六詫異的接過去,好奇道:“家里藥材不夠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