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曉月垂眸,搖頭,脣角勾起一抹苦澀卻真心實意的悽美笑顏,剎那間深深地震撼了白如霜的心靈,“如霜,我寧可用這三個時辰確保傾顏和孩子平安無恙!”
如此,即使我命喪黃泉,也能心安……
“月,你明知即使你去了,重傷在身,你也幫不了什麼忙……”
“我只要確認她平安……”
“月,你……”
白如霜容顏失色,震撼莫名,頃刻之間無言以對。
“如霜,謝謝你!但是,這是我自己的決定!”
白曉月不再多言,他推開白如霜握住他的手,縱身飛出窗口,緊跟在鳳喻離、綠君柳、裴葉凱和夜未央身後,緊追鳳無殤而去。
獨自一人靜立凌亂血腥味瀰漫的房間中,白如霜痛苦垂眸,緊緊握住拳頭,心如刀割。他咬咬牙,毅然轉身,緊追他們而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
寒風雖烈,桃花未落,十里紅櫻,百里飄香。
鳳無殤挾持玉傾顏來到桃林之中,穩(wěn)穩(wěn)落地,他猛然收手,緊緊掐住玉傾顏的脖子,對身後虛空冷哼道:“出來吧,我知道你們來了!”
話音未落,鳳喻離、綠君柳、裴葉凱和夜未央四人分別從不同方向的桃樹飛躍而下,平穩(wěn)落地,揚起漫天落櫻繽紛。
鳳無殤回首,看見鳳喻離,眼中殺機越發(fā)濃烈。他冷冷嗤哼,“鳳喻離,我知道,只要玉傾顏在我手中,你一定會出現(xiàn)的。你就是寧可拼著自己一死,也一定要救回她,不是嗎?!”
玉傾顏被鳳無殤掐著脖子,呼吸漸感困難。玉傾顏緊緊抱住懷中毫無動靜的孩子,紫羅蘭瞳眸沒有害怕,反而盈溢著濃濃的擔憂和傷痛。她遙望最遠處桃樹下那抹血染的霜白,憂心如焚,心如刀割。
白曉月傷得如此嚴重,卻還要強撐著來救她,她的內心在感動之餘,更加擔心害怕他會就此棄她而去。
如果這將會成爲最後的結局,那麼,她寧可他不要救她!
只要他好好地活著,那麼就比其他的任何一切都更加重要!
她只要白曉月活著!
“放開傾顏!”
白曉月從後面緩步而至,白衣賽雪,氣質超然,即使重傷之下,也絲毫不損他的臨仙風姿。他目光冰冷直視鳳無殤,森冷的嗓音有如地獄裡的羅剎催魂曲。鳳無殤只覺得平地無故颳起一股冷風,身上驟然起了無數(shù)雞皮疙瘩。
鳳無殤冷哼。冰眸一眨不眨地鎖定白曉月,用同樣森冷的目光回敬白曉月,瞳眸之中血光閃爍,嗜殺奪命。
鳳喻離感受到白曉月氣息不穩(wěn),不由得暗皺眉頭。然而,他亦知,現(xiàn)在不是勸白曉月回去接受治療的時候。相交這麼多年,白曉月的倔強脾氣他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他冷然相向,對鳳無殤說:“鳳無殤,你我之間的私人恩怨與傾顏無關!放開傾顏!我們之間的恩怨我與你單獨了結!”
鳳無殤冷酷嘲笑,邪肆地說:“放開她?笑話!只有這個女人死了,你纔會最痛!鳳喻離,無論前世,還是今生,你的最大弱點——就是這個女人!”
鳳喻離雙目赤紅,憤恨怒吼,暴躁道:“鳳無殤,你我之間的恩怨爲何非要牽連到傾顏身上!”
鳳無殤揚聲大笑,笑聲張狂,囂張,“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鳳喻離,白曉月,今日就是你們的死期!還有你,夜未央,你竟然敢背叛我,你也該死!上——通通給我上——殺了他們,一個活口都不要留下!”
話音剛落,無數(shù)道黑影從桃樹枝頭落下,寒光閃爍,紛紛攻向鳳喻離、綠君柳、裴葉凱和夜未央。鳳喻離、綠君柳、裴葉凱和夜未央抽出各自的武器迎上,白如霜則緊緊護衛(wèi)在白曉月身前,不讓這些黑衣殺手靠近白曉月分毫。
玉傾顏被挾,白曉月重傷,衆(zhòng)人已經沒有閒情逸致再與這些暗邪宮的殺手纏鬥。鳳喻離、綠君柳、裴葉凱和夜未央無一不是武林高手,他們冷靜應戰(zhàn),招式狠辣,招招殺著,不留活口。黑衣殺手一個接著一個倒地,血腥瀰漫。鳳無殤挾持玉傾顏,冷眼旁觀,這些黑衣殺手的命在他眼中就如同螻蟻一般,根本不值半個錢。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所有黑衣殺手被鳳喻離等人盡數(shù)解決。滿林桃花清香掩蓋不了濃郁的血腥味,腥臭刺鼻,燻人欲嘔。
解決完黑衣殺手,鳳喻離、綠君柳、裴葉凱和夜未央身影閃爍,分別立於東南西北四個方位,將鳳無殤緊緊包圍在中間,步步向鳳無殤逼近。
鳳無殤波瀾不驚,毫無懼色。他緊了緊掐住玉傾顏脖子的手,玉傾顏立刻呼吸困難,臉色由白轉青。衆(zhòng)人眼中閃過擔憂心痛憤怒的光芒,腳步微頓。鳳無殤冷哼道:“你們若敢再走上前一步,信不信我殺了這個女人!”
鳳喻離、綠君柳、裴葉凱和夜未央頓住身形,不敢上前,怕逼急了鳳無殤狗急跳牆當真?zhèn)τ駜A顏。
“果然,這個女人就是你們的弱點!”
鳳無殤邪肆冷嘲,眼中流露出勝利的光芒?!爸灰@個女人在我手中,你們就不敢造次!鳳喻離,我要你自斃於我面前!這樣,我或許會考慮放過你心愛的女人!”
“喻離,不要——咳咳咳咳咳咳——”
玉傾顏激動尖叫。鳳無殤收緊手掌,玉傾顏發(fā)出一陣劇烈嗆咳,幾欲窒息。
鳳喻離臉色鐵青,他心憂如焚,尖聲驚叫,“鳳無殤,住手!不要傷害傾顏!”
鳳無殤近乎變態(tài)瘋狂地大笑,目光猙獰如被血染,“不要傷害她,可以??!你跪下來,你跪在我面前,你求我??!”
玉傾顏艱難地從喉嚨裡擠出幾個字眼,痛苦地說:“喻離,不要……”
“傾顏……”
鳳喻離憂心如焚。看見玉傾顏臉色越發(fā)蒼白毫無血色,呼吸漸漸困難,漸露無力之姿,自己卻無能爲力,他不由得痛恨自己懦弱無能。他激動地說:“鳳無殤,你不要傷害傾顏!不管你有什麼要求,我都答應你!你不要傷害傾顏!”
鳳無殤瘋狂咆哮,“那你下跪呀!我要你跪在我面前,向我叩頭認錯!我要你親口承認,你慕榮爾雅不如我!一直都不如我!”
夜未央腳步微移,在鳳無殤全副身心都放在鳳喻離身上之時,他悄悄從背後向鳳無殤接近。
鳳喻離覺察到了夜未央的意圖,他冷靜地對鳳無殤說:“鳳無殤,是不是隻要我下跪叩頭,你就放了傾顏!”
鳳無殤冷哼,目光鄙夷,“玉傾顏現(xiàn)在在我手上,你沒有資格跟我談條件!快點跪下叩頭,不然,我殺了她!”
“好!我跪!你不要傷害傾顏,我跪!”
鳳喻離目不轉睛地盯住玉傾顏因爲缺氧而開始發(fā)紫的臉色,滿眼心痛愧疚之色。他膝蓋一軟,朝著地面緩緩跪下。
玉傾顏痛心看著緩緩跪下的鳳喻離,艱難地從喉嚨裡擠出幾個字,心如刀割,“喻離……不要……”
忽然,掌風從背後襲來,重重拍向鳳無殤的後背。鳳無殤反應過來連忙迴轉,與偷襲之人掌風相對,卻不料偷襲之人竟然錯身而過,露出自己的空門,直取鳳無殤的命脈。鳳無殤急躲,鬆開玉傾顏,朝那人甩去。玉傾顏身子一軟,沉沉墜下,摔倒在地。偷襲之人攬住玉傾顏的腰,掌心拍上鳳無殤的肩膀,鳳無殤的手掌重重印上偷襲之人的心脈。
“哇——”
鮮血噴射,血霧飛濺。
說時遲,那時快,白曉月、鳳喻離、裴葉凱和綠君柳縱身而上,齊齊攻向鳳無殤。鳳無殤雖然躲開致命一擊,仍重傷臟腑。他避開鳳喻離的來掌,閃過綠君柳的玉簫,卻躲不及裴葉凱的修羅刀和白曉月的暗算。
剎那間,血染紫衫。
鳳無殤踉蹌腳步,嘴裡默唸咒語。
剎那之間,狂風呼嘯,落葉飄飛,樹影緋緋,桃花紛飛,天昏地暗,日月無光!狂風落葉花瓣飛砂阻止了鳳喻離等人的攻擊,白曉月默唸咒語,對抗鳳無殤的法術。再看時,鳳無殤早已不見了蹤影。
“夜未央——”
玉傾顏掙扎爬起,緊緊抱住夜未央倒落的破碎身子,驚呼出聲。
夜未央悶哼一聲,嘔出一灘鮮紅的血漬。
玉傾顏懷抱孩子,費力想要扶起夜未央的肩膀。她驚得瞪大眼眸,焦急呼喚,“夜未央,你要不要緊?!你要不要緊?!”
“傾顏……”
夜未央在玉傾顏的幫助下強撐住無力的身子,坐起身,擡掌撫上玉傾顏蒼白的臉頰。感受到掌心溼潤,他凝望著她臉頰上那滴滴晶瑩的淚水,眸中*濃濃的心疼,嘴角無力地扯出一抹蒼白的笑容,輕聲安撫,“傾顏,別哭!”
玉傾顏內心酸澀與痛楚交雜,她梨花帶雨,淚流滿面。她焦急地問:“夜未央,告訴我,你的傷勢如何?嚴不嚴重?!”
夜未央的臉色越來越慘白,他虛弱地搖了搖頭,溫聲安撫,“傾顏,我沒……”“事”字尚未出口,他“哇”地又嘔出一口鮮血。
血,染紅了玉傾顏的衣衫,顏色很紅,很紅,驚嚇了玉傾顏的靈魂!
“不——不要——”
玉傾顏的淚水流得更兇了,她朝白如霜瘋狂嘶吼,“救救他——救救他——”
白如霜剛剛邁開腳步,白曉月清俊頎長的身影突然晃了晃,轟然倒地。
“月——”
鳳喻離驚訝,連忙衝上前扶住白曉月的身體。感受到他奄奄一息的氣息,他慌忙執(zhí)起白曉月的手把脈,神色剎那間慘白如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