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分,山間氣溫驟降。陰冷的山風呼呼吹嘯,刮在人身上忍不住泛起一層雞皮疙瘩。夜色靜諡,四周一片靜寂。
忽聞“吱呀”一聲,門開了,從屋子裡摸索著走出一個五短三粗矮冬瓜模樣的中年男子。他也不瞧瞧周圍有沒有人,便隨意解開褲頭帶,迎風而尿。
靠!今天心情煩悶,酒喝多了,尿意不斷,覺也睡不安穩!老二下山玩女人至今未歸。老三擄個女人上來,才玩了沒兩回就香銷玉殞。孃的!也不知道是老三那傢伙太操蛋,還是那女的太嬌柔,經不起他們的兩三回折騰!想想就晦氣!
沒有女人玩,那就擲色子推牌九去。誰知道今天運氣賊背,玩一回輸一回,一個通宵,眼見腰包一輪一輪扁下去,他甩手不玩了,便抱著酒罈子咕咚咕咚喝。這酒喝多了,就是不好!這不,纔剛睡下一會兒,就被尿意漲醒,只得爬起來小解,順便也吹吹冷風,讓發燙的頭腦清醒些,好生想想明日從哪裡弄一個美人回來玩玩!
身後不遠處傳來沉悶的響動,似乎有人悶哼一聲,緊接著傳來東西落地的聲音。他心情煩悶地皺起眉頭,斥喝道:“兔崽子,老子今天心情不好!要玩女人,拖回屋裡玩去,不要在這裡影響老子!”
“你就是陰風寨的寨主?”
山間陰風陣陣,背後傳來陌生男人的冰冷聲音。
“哪個烏龜王八羔子……”
陰寨主罵罵咧咧,轉身看去,想看看究竟是哪個不怕死的竟然敢對他無理!他繫著褲頭帶,慢吞吞轉身。忽覺一股勁風襲來,他也是練武之人,本能地側身避過,向一旁跳開,心裡暗道了聲“好險!”
但見眼前寒光一閃,一把冰藍的長劍緊貼著他的手臂斜斜地劃過去,差點就要將他的手臂斬斷。
“哪個龜兒子,竟然敢偷襲你爺爺,有種的,給我報上名來!”
陰寨主大怒,藉著清冷的白色月光看過去。漆黑夜色中,一名黑衣勁裝年輕男子,面容帥俊如玉,手持長劍,正冷眸瞪視著自己。
“你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綠君柳手中長劍靈巧如長蛇揮舞,面容清冷蕭瑟,舉劍朝陰寨主刺去。“惡賊,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陰寨主大驚失色,急忙閃躲。他自恃寨門堅固險要,又設有巨石飛箭機關,易守難攻,押根兒就沒有想過山寨竟然會有被人偷襲的那一天!這些傢伙莫非是天降神兵,否則,他們是從哪個角落裡冒出來的?!
未及細想,綠君柳已飛身撲上,動作迅猛快如閃電,舉劍朝陰寨主刺去。陰寨主一聲驚呼,閃躲不及,手臂掛了彩。見綠君柳武功高強,他不敢迎戰,只得藉助熟悉的地勢,左躲右閃,上串下跳,一邊躲避,一邊狂喊:“弟兄們,快起來啊,有人殺上來了啊!快抄傢伙拼命啊!”
正在酣睡的匪賊們聞得老大的呼喊,迷迷糊糊,朦朧醒轉,揉眼坐起,房門忽然被人撞開,眼前寒光閃耀,眨眼間已經身首異處。
訓練有素的裴家軍勇士,在鏡壁出口順繩索而下,猶如神兵天降,從四面八方殺向匪賊的房間。撞門,進屋,斬殺,簡單利落,一氣呵成!不留半個活口!
出戰之前,玉傾顏的命令相當明確,對於陰風寨這等窮兇極惡的匪賊,殘害百姓,天理難容,無須留下活口,攻其不備,格殺勿論!
月黑風高,正值夜深人靜之時,陰風寨中,卻陰風怒號,殺聲陣陣,血肉翻飛,鬼哭狼嚎。
偷襲得手,洛非凡點燃手中信號彈。隨著“啪”的一聲輕響,一道五彩斑瀾的焰火騰空而起,光如白晝,照亮了鏡山的夜空。
衛子旗一身戎裝,手持大刀,早已在山下等候多時。看見信號燃放,他揚刀高喊,“衝啊——”
所有潛伏在山下的士兵,剎那間如潮水般沿著陰風寨正門的山路,勢如破竹,強攻上山。
鎮守山寨大門的匪賊,聞得山寨中吶喊聲雷動,正不明所以呢。又見一大隊鎧甲澄亮的士兵從山寨正門攻上,殺氣騰騰,舉刀來襲。他們畏懼害怕,無心抵擋,紛紛倉皇逃竄。寨門輕而易舉地被部隊攻陷,衛子旗帶大部隊衝向山寨,斬殺所有逃躥匪賊。
陰風寨佔地廣袤,房舍不少,有些屋子裡的匪賊察覺了門外動靜,紛紛摸出兵器,奔出來與士兵打殺,雙方激戰在一起。
然而,裴家軍血戰沙場,身經百戰,在硝煙中經受鮮血與戰火的磨練,拼得一身硬功夫,又豈是他們這等烏合之衆所可以比擬的。一時之間,哀聲再道,血光染紅了半邊天。
綠君柳長劍揮舞,斬下陰寨主的頭顱,揮劍砍向舉刀朝他撲來的三個土匪,一劍畢命,乾淨利落,濺起一片血霧瀰漫。
在衆官兵的圍追堵截之下,陰風寨中大多數土匪被斬殺,也有些趁亂逃跑的,衛子旗派了一小隊士兵繼續追捕,其餘人則留下來清掃戰場。
……
山下營寨中,玉傾顏聽見士兵前來報信說陰風寨已被他們攻下,大喜過望。她馬上吩咐駐守營寨的士兵收拾東西,準備出發,一同前往陰風寨。
大部隊浩浩蕩蕩,抵達陰風寨之時,衛子旗正在指揮士兵焚燒土匪的屍體。看見玉傾顏,他連忙前來向玉傾顏彙報戰爭傷亡和繳獲的物資情況。玉傾顏聽後大喜過望,這麼多的糧食,足以解他們的燃眉之急。
“衛將軍,辛苦了!好好休息!”
拍拍衛子旗的肩膀,玉傾顏負手身後,一路前往,察看山寨內的情況。一路過處,可見不少士兵正在擡屍體,清掃地面血污。也有一些士兵押解著數十名哭哭啼啼的女子,往山寨門口走去。
玉傾顏問明情況。
爲首的士兵回答說,這些女人有的是陰風寨幾個山寨頭目的老婆,有的則是被這些土匪搶上山的良家婦女。
女人無罪!玉傾顏讓士兵放這些女人離開。不論這些女人是自甘墮落也好,逼良爲娼也罷。她們都是無辜的,沒必要爲難她們。
玉傾顏撇開衆人,一路尋去,在山寨最西面山崖的一塊突起的巖石上看見綠君柳。綠君柳背對玉傾顏,站在巖石之上,迎風而立,長髮飛舞,擡頭仰望漆黑蒼穹,目光深遂,不知道正在凝神思考著什麼。
“君柳!”
玉傾顏蹦蹦跳跳跑上前,輕喚了他一聲。
綠君柳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驟然被打斷,遲疑了片刻,緩緩轉身看向玉傾顏。在接觸到玉傾顏那燦爛的紫羅蘭瞳眸,綠君柳微笑,步下巖石,朝她走來,“傾顏,你來了。”
“君柳,你沒有受傷吧?”
握住綠君柳寬厚的大掌,一點一寸打量他的身體。明明知道這些人不過烏合之衆,憑綠君柳的高強武功根本不會受傷。然而,知道是一回事兒!擔心又是另外一回事兒!看不見他,她心裡總是七上八下,無法安定。
“我沒有事!”
大掌摸上玉傾顏烏黑秀髮,綠君柳笑如春風拂面,溫暖和煦。
跟綠君柳並肩走在回去的路上,玉傾顏歪著腦袋問綠君柳,“君柳,你剛纔在想什麼?”
“我在想……”綠君柳頓了頓,告訴玉傾顏,“他朝如果鳳玄殿逼得我們走投無路,這個陰風寨倒是個躲避朝庭的好地方。”
“咦?”綠君柳的話勾動玉傾顏的思緒,她認真思考著綠君柳的話,自言自語,“君柳,你說得太對了!像陰風寨這樣既有天險又有城防的易受難攻之處,如果就這樣交給朝庭,實在太可惜了!得想辦法把陰風寨討過來!”
她算計著,自言自語,“裴家軍遲早是要離開的,他們要奔赴戰場,開赴戰爭的最前線,他們不會長久地佔據這裡。裴家軍離開之後,這個山寨就會成爲空無一人的地方。……君柳,不如你留下如何?”
“我留下?”
“對啊!你留下!留在這裡,佔山爲王,發展陰風寨,完善山寨的防禦設施,也算是爲了咱們以後作準備。”
綠君柳揚眉,意外地問:“傾顏,你當真打算反抗朝庭?!”
“不能算反抗吧……”玉傾顏歪著腦袋,認真地說,“我只是給自己留一條後路,他日我不反鳳玄殿,鳳玄殿卻要殺我,如果我不給自己留條後路,那麼我不是隻剩下捱打受死的份兒了!”
綠君柳點頭,認同玉傾顏說的在理。當初,父親就是敗在沒有後路這一點上……
可是,如果他留在山寨,傾顏又該交給何人保護?
玉傾顏握住綠君柳寬厚的大掌,讓他安心,“君柳,安啦!我身邊不是還有白曉月和白如霜嘛!”
白曉月和白如霜,雖然一個比一個讓他不爽,不過綠君柳必須承認,這兩個人都不是善男循女,玉傾顏身邊有他們,他放心。
綠君柳突然想到什麼,疑惑地問:“傾顏,我看這幾天鳳喻離看你的眼神怪怪的!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
“呃……”
玉傾顏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